我们在生活中常常使用“矛盾”这个词。一般来说,我们用这个词来形容思维的混乱,用的是逻辑上的定义。形式逻辑要求人们在同一个思维过程中,对相同的事物不能既肯定它,又否定它;不能既肯定它是这个,同时又肯定它是那个。思想必须保持前后一致,否则就是自相矛盾。[1]
辩证法所讲的矛盾,与形式逻辑所讲的矛盾并不是同一种。
在哲学中,事物与事物之间并不存在绝对统一(或者称同一)的情况,而是有着差别,存在着对立。事物自身内部也同样存在着差别和对立。每个事物的内部,都由它自身和它自身的对立面所构成,如同太极图上的阴阳两极。
黑格尔说,既对立,又统一,这就是矛盾。[2]
对立,使得它们之间存在着相互差异、相互排斥的斗争;统一,让它们相互依存,相互联系,彼此交融在一起。
对立带来了斗争性。斗争能改变双方力量的对比,冲破旧的统一体原有条件的限制,推动事物的发展,并使得旧的统一体失去平衡。在力量失衡后,旧的统一体日渐趋向破裂,需要去寻找下一个平衡点,最终促使事物由旧质发展为新质,成为新的矛盾统一体。矛盾解决后,事物的同一性开始占据上风,事物处于相对的有条件的暂时的静止。(www.xing528.com)
同一带来了相互依存、相互联系。矛盾着的双方,每一方都不能离开对方而存在,没有和它对立的一方,它自己就失去了存在和发展的条件。一方的发展也会促进另一方的发展。对方发展了,自己如果不跟上,这个统一体的力量对比就会失去平衡,转向斗争。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讲,矛盾双方中任何一方,只有对立面发展了,自己才会得到发展。它们相互给予对方压力,迫使对方跟上自己的节奏。一方只有通过反映另一方才能反映自己。
事物的发展离不开斗争。万物皆有裂痕,但那是光透进来的地方。如果事物只有同一,没有对立面的相互斗争,看上去似乎单纯而美好,但事物也就因此而不再向前发展。斗争赋予事物发展和变化的动力。马克思曾经说过:“假如没有小偷,锁会达到今天这样的完善吗?假如没有假钞票,钞票的制造会有这样的精美吗?”赫拉克利特认为,一切都是在斗争中产生的。没有生,就不会有死,生命之中本身就蕴含着死亡。生命选择了有存在时间,有死亡,而不是永生,才能实现进化,在一代代生命的更替中,通过基因的调整来适应环境。光明诞生于黑暗之中,没有黑暗,光明就没有意义。
事物的存在和交流、转化需要同一。如果事物只有斗争,没有对立面的同一,总是在变动,总是在斗,种瓜不得瓜,种豆不得豆,只有变异,没有遗传,那么,这个具体的事物要寄生于何处呢?正是因为有了同一,才使得矛盾着的对立面之间能够相互渗透、相互影响,从而能相互促进、相互转化。对立的每一方都渗透着对方的因素或属性,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在同一性下,却又能相互融合,双方之间搭起了一座相互贯通的桥梁,条件具备时,彼此间还能相互转化。
斗争性是绝对的,同一性是有条件的,相对的,暂时的。就如同物质的运动一样,运动是绝对的,静止是有条件的,相对的。同一性和斗争性的矛盾,推动着事物不断地运动、变化和发展。《易经》中用阴阳两极的太极图——对立力量的相互作用来解释事物的发展变化。黑格尔说:“矛盾是一切运动和生命力的根源,事物只因为在本身之中包含着矛盾,所以它才能运动,才具有趋向和活动。”[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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