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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孤儿》评析:翁偶虹文集论文卷

时间:2023-08-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元代杂剧《赵氏孤儿大报仇》和明代传奇《八义记》用戏剧形式重新丰富了这个故事,影响很广。《赵氏孤儿》全剧以惊涛骇浪的场面、疾风骤雨的气势,展开了善与恶的斗争,写出了正义终于战胜暴力的意志,塑造了具有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道德品质的人物。她认定程婴出卖孤儿是完全有理由的。

《赵氏孤儿》评析:翁偶虹文集论文卷

《赵氏孤儿》是一个古老的传统剧目,演的是春秋战国时代,晋灵公的宠臣屠岸贾,残害另一个大臣赵盾全家;由于程婴、公孙杵臼、韩厥、卜凤、魏绛等主持正义的人的帮助,保全了赵家仅有的一个小生命——孤儿赵武。他长大成人后,报了冤仇。故事的记载,最早见于《左传》;而“搜孤”、“救孤”的具体情节,则见于汉代刘向的《新序》和《说苑》。元代杂剧《赵氏孤儿大报仇》和明代传奇《八义记》用戏剧形式重新丰富了这个故事,影响很广。昆曲《七红》里的“评话”、“闹朝”和“扑犬”,就是《八义记》里的三折。京剧的《八义图》(通常只单演《搜孤救孤》)、《闹朝扑犬》、《诛屠兴赵》,汉剧、晋剧、秦腔的《八义图》和《赵氏孤儿》,都是在杂剧传奇的基础上根据自己剧种的特色,各具机杼,衍成不同风格不同风采的节目。北京京剧团的《赵氏孤儿》,多方面地吸取了营养,在京剧风格的基调上,作了一次海汇众流的加工改编,使这个剧目的演出更完整,更丰富,更绚烂多彩了。

《赵氏孤儿》全剧以惊涛骇浪的场面、疾风骤雨的气势,展开了善与恶的斗争,写出了正义终于战胜暴力的意志,塑造了具有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道德品质的人物。波澜迭起,触目惊心。晋灵公和屠岸贾所代表的恶的力量,表现在桃园弹伤人民麑夜刺赵盾以及闹朝扑犬几个场面上,但仅仅是斗争的开端。更突出集中的表现,是屠岸贾一时一刻不肯放松地对于怀孕孤儿的庄姬的监视,千方百计必置孤儿于死地的种种手段。庄姬是赵盾的儿妇,赵朔的妻子,因为她是晋国的公主,才能在赵家三百余口抄杀之后,仅仅留下了被囚禁的生命。屠岸贾并不担心她的生存,而担心的是怀孕未生的孤儿。这一个小小的生命,在屠岸贾所代表的恶的力量面前,已成为善与正义的象征,从而引起程婴、公孙杵臼、韩厥、卜凤、魏绛等维护正义的人,发挥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高尚品质,与屠岸贾展开紧张而又细致的斗争。结果是炙手可热的屠岸贾并没有杀害了孤儿,而是由微弱逐渐成长的孤儿杀死了屠岸贾。屠岸贾之所以千方百计地搜杀孤儿,正是说明了一切恶与非正义的势力,对于善与正义的恐惧;而程婴、公孙杵臼等不惜轻生履险,坚决地保全了孤儿,也正说明了一切正义的人,对于恶与非正义的反抗。

这一场紧张而又复杂的斗争,使这个戏涌现了许多激动人心的精彩情节。在精彩情节的展开中,许多著名演员根据剧本所赋予的人物形象和心理活动,出现了许多精彩的表演。马连良饰演的程婴,突出的艺术成就体现在“盘门”、“出首”、“错打”、“说破”四场戏里。“盘门”中韩厥(马长礼饰演)盘问程婴的间不容发的问答,以及发现孤儿后,程婴以正义说服韩厥的侃侃陈词,担心韩厥泄露机密的谆谆嘱告,不但发挥了马派念白的特长,还可以看到马连良一双以意代言的炯炯眼神。这一场戏,从韩厥喝喊一声“回来”起,程婴的眼神,无一时一刻不注视着韩厥。从眼神里,把他的震惊、恐惧、希望、恳求种种复杂心情,表现得有层次,有转折,有感情,有力量。马长礼饰演的韩厥,虽然在整个戏里仅仅是这一场,但他相应地发挥了爽朗的演技,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出首”一场相当于《搜孤救孤》的“白虎堂”,程婴在屠岸贾威胁之下,不得不压制悲愤,亲手拷打与自己同谋救孤的公孙杵臼。这一段表演,仍然保留了传统的“白虎大堂奉了命”的精彩唱工。马连良在谭派唱腔的基础上,根据自己风格的特长,稍加变化,别出新声。更动人的是:在程婴出首公孙杵臼隐藏孤儿的时候,已然被屠岸贾毒拷濒死的庄姬侍儿卜凤,听说程婴突然出首孤儿,愤怒地挣扎起来,对程婴痛加斥骂,以致手挝口咬。卜凤从保护庄姬囚入冷宫起,就一直为保全孤儿尽了最大的努力,她曾亲眼看着程婴把落生下来的孤儿从宫中盗出去,却不知道程婴为了再一次地保全孤儿,把自己亲生的儿子——金哥当作孤儿献出来。她认定程婴出卖孤儿是完全有理由的。但程婴在屠岸贾虎视眈眈之下,面对卜凤,又不能把自己的委屈倾诉出来。一方面是戟指痛诋,一方面是俯首受诬。这样的情节安排,就使饰演卜凤的小王玉蓉和马连良出现了惊心动魄的表演。这一场和后面魏绛错打程婴的情节,都是从反面来刻画程婴的品质的。事件展开,却又同而不同。因而演员在表演艺术的运用上,也分别地出现了不同的成就,使观众获得不同的艺术享受。

离开晋国十五年的魏绛,回国之后,由于程婴献孤的传言,与程婴父子生活在屠岸贾府中的事实相印证,恨极程婴,把他诳进府来,皮鞭拷打,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当程婴又一次蒙诬受责的时候,马连良的表演虽然是白髯颤抖,褐袖亸张,如霜雪霏霏,秋林瑟瑟,而浑身上下,有一股坦然的浩气,贯穿在整个的表演中,呈现了一个“铁肩担道义,钢骨任消磨”的崇高形象。同时也传达了程婴此时此刻的内心呼声,直到唱出“大人的皮鞭打得好,才知你是忠不是奸”才倾泻出来。这些做与唱的安排,并不是孤立地从技术出发,而是从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性格感情升华而来。与其说在卜凤面前程婴的表演“静”的地方多,在魏绛面前程婴的表演“动”的方面多,毋宁说程婴面对卜凤有千言万语萦绕于怀而不能出之于口,面对魏绛有千言万语激荡于怀而必吐为快。这样,不但真实地塑造了典型人物,也忠实地符合了典型环境。好的演员,就是这样有选择地运用表演艺术,所谓“掉百尺之帆,特在篷眼上转脚;悬千钧之弩,只在弩机上觑的”。裘盛戎饰演的魏绛,在前面“桃园谏君”、“寒宫问候”的场面里,虽然也有不少唱和做,而突出的艺术成就,却表现在错打程婴以后。程婴感受到皮鞭的滋味,不是魏绛责打的冷酷,而是魏绛正义的温暖,他只能在皮鞭的责打下,把孤儿的真情实况倾告给魏绛。表达这样的心情,不能不敬佩裘盛戎巧妙地安排了一段[汉调原板]。从那又苍劲又委婉的腔调中,把悔悟、感激、悲愤的复杂情绪传达出来,既适应魏绛当时的感情,又符合魏绛的典型性格。(www.xing528.com)

这一场错打的结果,使程婴见了十五年中朝盼暮望的曙光。迎着曙光的到来,急促地完成最后一个任务——怎样向孤儿说破真情。因而“说破”一场,又成为全剧中一个重要环节。在这个环节之前,剧本安插了孤儿赵武和庄姬在阴陵园会面的一场戏。这场戏,表面上似乎是个隐恨含冤的庄姬,心灵上再次受到创伤,实际上是缩短了她的痛苦,推动了母子团圆的时机。在十五年漫长岁月中的庄姬,认定孤儿已被程婴出卖,死于屠岸贾之手,一旦遇到了自称是屠岸贾义子的孤儿,她怎能不愤懑填胸地把他呵斥出园。而孤儿赵武在这种乍阴乍阳的情况下,又怎能不怀着急躁的心情向程婴质疑追问。这样就给“说破”一场安排了顺流直下、水到渠成的有利条件。张君秋饰演的庄姬,在“屠岸贾搜宫”的[对唱快板]和“魏绛进宫”的[慢板]、[二六]转[快板]的唱工上,已然发挥了他那唱腔的优美风格。而这一场“阴陵园母子相会”,又发挥了他那细腻明透的表情与做工。谭元寿饰演的孤儿赵武,在这里是第一次出场,尖锐的矛盾,集中在他的身上;更复杂的矛盾,等着他来解决。谭元寿有坚实的艺术基础,又得到他父亲谭富英的精心指点,演来是恪尽厥职的。

谭元寿的表演,给“说破”一场渲染了声势。程婴在苍凉悲壮的音乐中,展开缣素,调色握管,画成图册,准备向孤儿说明他全家被害的经过,用[反二黄摇板]转[反二黄原板],吐露了十五年积郁的沉重心情。这一段唱,更突出地表现了马派唱腔的深厚基础。因为这段腔调,不但有谭,而且有孙。马派唱腔,原是吸取谭、孙两派的精华和发挥自己的特长而形成的。当程婴的画册刚刚画好,孤儿赵武带着怀疑的心情闯进屋来,向他追问时,他一边展开画册,一边叙述当年往事,又一次显示了马派口白的特色。谭元寿饰演的孤儿,也相应地发挥了演技,使这一场濒于结束全剧的好戏,收到了豹尾击石的效果。

全剧人物很多,成功的表演,不只体现在上面所提到的几位演员身上。像高宝贤饰的赵盾,在“桃园谏君”、“夜祷遇刺”、“闹朝扑犬”等场的唱工和做工都很出色。马盛龙饰演的公孙杵臼,仅仅通过公堂上被拷打的一个“屁股座子”,就使人联想到很像当年的贾洪林。饰演屠岸贾的张洪祥,不只做到了反派人物应有的狠、毒、凶、暴,而且吸取了秦腔的表演艺术,在翎子功夫上出现了许多新的技巧。

如火如荼的剧情,星辉月朗的表演,使《赵氏孤儿》这一个优秀剧目的演出,不但激动人心地表现了一场正义终于战胜残暴的斗争,成功地塑造了许多舍己救人、见义勇为的人物形象,而且满足了观众的艺术享受,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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