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戏剧中,“动”与“静”的结合处理常常是表导演艺术的重要创作手段。由“动”“静”结合而产生的“意境”,也常常见于戏剧作品中。
查明哲导演的由中国国家话剧院演出的萨特的名剧《死无葬身之地》中有一个特殊的处理:二战期间几个游击队员被民兵团抓住,索比埃等被“亲纳粹”的民兵团分子轮流带出“监牢”去接受审讯,此时在舞台上的“监牢”中的人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索比埃在审讯室被严刑拷打时惨叫的声音,这不由令他们心惊胆战、痛苦不堪,接下来没有招供投降的索比埃伤痕累累地被押进牢房;轮到卡诺里被带出去审讯了——观众看到打手将牢房门“砰”的一声撞上了,他们推搡着、用枪托打着卡诺里,以至于卡诺里身上的铁链镣铐的声音发出很大的响声,卡诺里被推倒并从楼梯上滚下来,然后被带到审讯室去了。按照审讯的惯例,这时舞台上应该发出受审者的惨叫声,但是舞台这时却突然“静”了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静悄悄地让人有点毛骨悚然,卡诺里此时应当是在受审,为什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呢?难道没有严刑拷打吗?——或许,卡诺里招供了?正当观众诧异的时候,舞台上有一束光渐渐亮起,光照之处,有殷红的鲜血汩汩地从审讯室的缝隙之处流出,血流面积越来越大——场上鸦雀无声,此时观众感受着的是一个英雄的力量,一个民族战士在严刑逼供中用沉默来忍受一切酷刑的毅力,原来卡诺里不是投降屈服了,而是在敌人面前连喊叫都不肯——观众被战士的精神打动了,也被这种“静”的力量深深打动了、折服了。但是此时的“静”的力量是靠着前面“动”的对比而得以实现的,没有前面索比埃等人受审时的震魄人心的惨烈的“动”的画面,就显现不出来后面审讯卡诺里时“静”的艺术处理。因此,只有通过“动”与“静”的对比才能显出“意境”的效果,因为“动”与“静”是一对辩证的关系,没有“动”就没有“静”,没有“静”就没有“动”,艺术的创造方式就是要在辩证的关系中寻找动力,以推动艺术表现力的产生。(www.xing528.com)
再比如,在巴金的《家》第一幕“闹洞房”中,也运用了动静结合的艺术处理方式。之前闹洞房的人们渐渐离去了,洞房里突然“静”下来,只剩下新婚夫妇觉新和瑞珏,两个人却谁也不说话——因为觉新正在思念着自己的恋人梅表妹,托弟弟妹妹交给梅表妹的信,不知道她收到了没有,眼前的新婚妻子是他并不认识,也并不爱的,因此他懒得开口,也不愿意看看新娘子长的是什么模样;而瑞珏作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丈夫的新娘子,在害羞中猜度着自己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眼前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不敢贸然开口说话,而新郎也不理会她,她该怎么办?她自言自语地说:“真静啊!”——这个“静”道出了她此时的无奈和难堪,“静”让她害怕,更让她思念自己的娘家,她在新婚之夜是多么地无助,多么地孤独——观众多么怜悯她,她与觉新此时感受着在“静”中的一种尴尬,这种“静”的背后蕴藏着对封建制度的控诉,对人性观念漠视的抨击……而后来藏在床底下的几个闹洞房的小孩子的闹腾,又打破了两人尴尬的“静”,小孩子们被大人唆使着藏在床下准备听洞房,却什么也没有听到——新婚之夜的夫妇竟然是这样度过这一夜的。这里,“动”“静”的对比渲染了主人公觉新的洞房花烛夜的特殊规定情境中的“意境”,“静”道出了主人公的心声,既交代了戏剧情节的背景情况,又为戏剧情节接下来的发展铺平了道路,是一种“承前启后”的“意境”处理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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