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训古
2013年7月1日,为纪念中国共产党建党92周年,北京新四军研究会在九公山铁军纪念园举行隆重的纪念活动,父亲欣然接受了邀请。活动的前几天,他就忙着做好各种准备,让我翻箱倒柜地找出他平日舍不得穿的衣服,并把珍藏在箱底的相册找出来,将一张张发黄的老照片摆放在桌上,如数家珍般地向我讲述每张照片的来历,还不停地念叨着:“这些都是真实的历史纪念啊,可不能丢了呦!”我惊奇地看着父亲的这些老照片,有些我小时见过,更多的是我从没有见过的。从这些泛黄的老照片中,我仿佛看到了父亲的戎马战斗生涯。
我已年过花甲,也早已双鬓染白,此时才开始重新认识自己的父亲,不能不说百感交集,也更加感受到父亲对自己革命人生的珍视。于是,我决定陪伴父亲一起参加纪念活动。
那天清晨,88岁的父亲起得很早,临出门前又对着镜子,一丝不苟地整理服装、发型,然后满意地拄着拐杖,“腾、腾、腾” 地自己下楼了。在坐着孙女驾驶的汽车前往九公山铁军纪念园的路上,当车内播放电影《柳堡的故事》插曲“九九艳阳天”时,父亲听到家乡悠扬的曲调,竟跟着哼唱起来。看着父亲高兴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身边的父亲似乎变得有些陌生起来。这一感觉促使我想要了解他,便一路与他攀谈起来。父亲饶有兴致地向我讲述当年参加新四军的经历。父亲的思路是那样清晰,诉说是那样有条理,他的脸庞显露出发自心底的骄傲与自豪。我也感到无上的荣光。当他讲完一段后,又随着音乐哼唱几声。这时,我们便停止交谈,静静地倾听父亲的吟唱。那是多么温馨的画面,多么令人难忘的记忆。
抗日战争战斗在苏中二分区抗日根据地的新四军老战士已 88 岁高龄徐趋(右)
徐趋携祖孙三代参加活动右为作者
纪念大会在大雨中开始。年届99岁高龄的北京市原市长焦若愚,北京新四军研究会会长陈昊苏,副会长邓淮生、乔泰阳、任全胜、刘华苏,刘少奇之女刘爱琴和新四军老战士代表都坐在露天的主席台上。(www.xing528.com)
雨越下越大,瞬间形成雨雾。我问父亲,是否暂时离开会场避避雨。父亲坚定地回答:“不用,这么多老同志都没走嘛!”雨水顺着他的额头流到脸颊,眼镜模糊不清了,执拗的父亲傲然不动地坐着。
大雨哗哗地下着,台上台下,老人,年轻人,打伞的,披雨衣的,几百人在雨中站立着,高声颂唱《新四军军歌》,激越的歌声伴随着雨声回响在山间。人们在雨中见证大学生新党员面对党旗庄严宣誓,铿锵有力的誓词在山谷中回荡。父亲也激动地拄着拐杖站立在雨中,我的心不禁怦然而动:父亲身上那股子军人气质,他那坚忍不拔的意志品质,正是来自于这支光荣的部队。如今,经历战争洗礼的铁军部队依然遍布祖国的大江南北,“铁军精神” 依旧在传承着,早已深入新四军将士们的第二代、第三代的骨髓中!
会议结束后,父亲坚持拾级而上,看望安葬在山坡上的母亲和他的老战友们,为他们献上一束束鲜花。
雨停了,不知疲倦的父亲又坚持走进铁军纪念馆,精神专注地观看新四军军史展览,并在留言簿上写下:“掌上千秋史,胸中百万兵”的豪迈留言。
目睹那情那景,我感觉年迈的父亲俨然就是一棵巍然伫立于山峰的不老青松。他的革命精神将永远激励着我们奋勇前行。我为有这样的父亲而感到无比的骄傲,无上的荣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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