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将他们所研究的大自然的规律记录下来,将其作为其研究材料。不管他们将这些材料当作简单的保证还是专业的论断,都会对业已完成的哲学和科学造成极大的伤害。因为,此种作为虽为人们提供了相关的佐证并让人们深信不疑,但也有效地终止了人们的思考进程,人们不再为科学或哲学的未知而进行探究。因此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一作为所产生的负面效应要高于其产生的有益价值。然而,有些人采取了相反的途径,断言没有一种事物是可知的——无论他们得到这种见解是由于对古代诡辩家的憎恨,还是由于心灵的游离,甚至是由于对学问的专心——他们这样做无疑推进了理性对知识的进一步要求,而这正是它的不可鄙薄之处。但是他们既非从真理出发,也没有得到正确的结论,热情和过度的修饰又把他们的论证置于千里之外,无人能懂。世间万物的可知性与不可知性一直争论了很久,古希腊人(他们的著作已经失传)则采取了中立的立场,做出了明智的论断。出于对两个极端认识的理解,前一个是对任何事物都敢妄下结论,后一个则是对任何事物都不去研究。古希腊人一方面总是抱怨没有办法去了解、认知事物,就像狂躁的马匹不停地咬着衔铁;另一方面他们会通过尝试了解自然事物来确定它们是否可以被认知,通过辩论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而是要去不断地尝试实践。然而,他们过于相信他们自己的理解力,不去深究探索事物的方式和方法,他们把对任何事物的认知都寄托在冥思和相关的思维活动上。
我的方法解释起来很容易,操作起来却很难。我准备建立一个可以不断进步式的阶梯,但仍旧保留通过感官的验证方法,以便帮助进行修正。但是之于感官活动中的心灵运动,我将拒绝采用其中的大部分。我已经为心智开通并铺就了一条崭新的、确定的思维处理之路,从最简单的感知运动开始。重视逻辑的人对此深信不疑。他们如此重视,说明他们也正在寻找心智的方向,并且现在毫无头绪。但是这种补救措施施行得太晚,以至于没有取得什么好的结果。这样不仅不会解决问题,还会使问题恶化。要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重新开始做这件事,做好每一步,这就像安装一部机器一样,要安好每个零件一样。当然,如果仅靠空空的双手而不依赖于工具进行思维活动,就像仅以单纯的理解力来进行一样。即便是竭尽全力联合起来进行思维活动,成效也是极其有限的。现在,假想一下,如果要将一座巨大的方尖塔从原位上挪开,如果仅凭赤裸的双手,外人一定会认为这是疯子的行为。如若他们还是按照原始的办法,去招募更多的人来进行此项活动,外人是不是会认为此举更加不可理解呢?如果还是按照老办法,只是在挑选人手之时,筛选掉一些老弱无力之人,参与的是那些精壮之士,外人难道不会认为这疯狂到了极致吗?最后,如果他们还是不满意,那么就采用体育竞技的方法来进行,他们需要将甄选上来的人按照事先规定的规则将油料、药物涂抹于手臂之上,那么外人会不会大叫出来,认为这种方法或计划疯狂得有些道理呢?其实,人们在做智力活动时是同样如此的——同样进行了疯狂的努力,但确实没有成效。他们希望伟大的事情或者来源于人数,或者来源于合作,或者来源于个人的智力。的确,他们提高理解力的途径就是通过逻辑的方式来进行的。而这种所谓的逻辑思维方式,就是单纯地运用智力加强对事物的理解、判断。实际上,每一项伟大工作如果仅仅凭借赤裸的双手而不利用工具和机械的话,即便从事的人付出再大的努力,终究是无法成功的。
以上仅为前提条件,我要提醒的是,以下两点才最为重要:首先,我很高兴地看到人们并没有因为我的计划而对古人有丝毫的不尊敬。如果我的方式与古人相同,人们势必会把我们放在一起比较。这样做没有什么合不合适之言(如果前人有错误,我也可以利用我本来具有的自由来和他立异)。不过,不管理由多么正当,以我自己的力量来衡量,这似乎不太妥当。我的目的只是想要开辟一条崭新的理解、思维之路,一条前人没有没理解过也没尝试过的路。现在已经不存在什么言论之争了,我只是一个探路者而已,没有什么权威,也没有什么能力和智力,完全依靠所谓的运气。
我所要提醒的另一点就是关乎事物本身。在这里需要提醒的是,我并不愿干涉现在流行的哲学,不管是现在的还是将来的更为准确、完善的哲学。我也不反对哲学的应用,不反对其他人对它的喜好,不反对把它作为教授授课的材料,也不反对把它作为谋生的手段。诚实地说,我说的哲学并不同于以上。它不是搁放在路边的,它也不是书本上的,它更不易于人们理解。只有它的作用和效果是被人所铭记的。由此可见,知识当中的两个分支、两个派别相互之间都是互利的。如上所述,哲学中的两个分支、两个派别也不是相对的、敌对的关系,同样是相辅相成、互惠互利的关系。简而言之,一种方法是用来培育知识的,而另一种方法是用来开创知识的。对于倾向前一种方法的,或许是出于心急繁乱,或许是所从事事务的需要,或许是智力一般想要吸收另一种方法来进行提升,我希望他们都能够获得他们想要的,并取得成功。另外,还有人对已有的知识并不满足,想要进一步发掘知识。他们克服困难,要的不是在辩论中征服对手,而是征服自然。他们追求的知识并非是似是而非的,而是准确无误的。我邀请他们加入进来,共同成为知识的子民,超越前辈的错误,我们一定会找到一条通往真理之路。为了使我的意识更加清晰,我要给这两种方法或两种道路命名,一个是人内心的揣测,一个是自然的解释。另外,我还有一个请求,就是我们要拿出真实的东西,还要表达得易于理解。不管他们心存的观念是什么样的,都应该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方式来进行呈现。就我个人而言,我希望得到人们的尊重。不管是一个人形成的观点,还是一个人的判断,抑或是一个人的观察,还是一堆权威、一些论证形式,我都希望他们不要望文生义。我希望他们能对事物研究透彻,并用自己的方法进行检验,我也希望他们有足够的耐心去修正自己的坏习惯。如果他们能够这样做,那么他们才具有发出疑问的资格,这时候对于他们所提出的问题,我才会认真地审视。(www.xing528.com)
【注释】
[1]弗朗西斯·培根(Francis Bacon,1561一1626年),英国文艺复兴时期的散文家、哲学家。他是实验科学的创始人,也是近代归纳法的创始人,又是科学研究程序进行逻辑组织化的先驱。主要著作有《学术的伟大复兴》《论科学的增进》《新工具》。培根希望通过《学术的伟大复兴》一书开创新的科学革命,进而使人类的思维摆脱亚里士多德哲学思想的禁锢。此著作最终未完成,但通过其导言、序言可以看出此书的宏伟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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