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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中的经典》《世界史》序言,引领历史文明!

时间:2023-08-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对于一部世界史来说,只要时间是对的,这就够了。就目前而言,我没有亏欠这个世界什么。对于这个问题,塞涅卡的话给出了一个很好的解释:“办事需要有自己的准则,不能轻易被谣言所困,尽管它不一定总是邪恶的,但是我们必须摒弃它,才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所以对于现在所遭受的一切,我引用塞涅卡的一句话:“只要光明公正,哪怕再坏的判决,也令人雀跃。”

《经典中的经典》《世界史》序言,引领历史文明!

虽然我也觉得承担这项繁杂的工作不合适,但出于个人的坚持,我还是决心去做这项工作。随着黎明的智慧之光点亮我年轻的岁月,在我还未受到时间和命运的洗礼之前,我惧怕这充满死亡色彩的黑暗在真正的序幕开启之前便将我们吞没。很久以前,随着创作的开始,我开始着手世界历史的描述,最后谈到著名的大不列颠的历史。我承认我得将那个年代最好的部分整理出来,但我却着眼于整个世界,是的,我力不从心,没有将最好的时光花在那件事上。对于一部世界史来说,只要时间是对的,这就够了。但那些曾经很深的、痛而未愈的伤口刺痛着我的躯体乃至灵魂。我尝试在逆境中寻找创作的热情,为了满足我的莫逆之交,基于以上原因,我将我的思考诉诸笔端,也使我成为别人品头论足的谈资。

就目前而言,我没有亏欠这个世界什么。这个世界变化得太快,顺境和逆境永远能释放或是束缚世俗的情感。我们都有这样的经验:狗总是会对着不认识的人或者是同伴咆哮,毕竟狂吠是它们与生俱来的本性,因此可以说它们不体谅世人;有些人轻率地认为每个人都需要诚实的美德,这就要求每个基督徒都必须仁慈,却仅凭那些不实的流言和不确切的证据就伤害没有犯过错的人,甚至连君王都认可谎言的编造者。“不要轻易地责怪别人,”《便西拉智训》中如是说,“在你追究问题之前,先弄清真相,然后再公正地进行评判。毕竟谣言还未加鉴定有待研究,它们是没有证人、没有法官的恶意的欺骗。”正是这种庸俗的看法证实了奥古斯汀的理论,他害怕好人的赞美,也憎恶坏人的夸奖。对于这个问题,塞涅卡的话给出了一个很好的解释:“办事需要有自己的准则,不能轻易被谣言所困,尽管它不一定总是邪恶的,但是我们必须摒弃它,才能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对我个人而言,我很珍视能够服务于国家的机会,在这个阶段完全没有任何利益关系,这就好比一个水手的船坏了,那么再好的天气于他而言也毫无意义,当然从另一方面来讲也没有坏处,好比船已经靠岸,那么再大的暴风雨对他也没有威胁。我知道因为我忠于女王,一些人对我没有好感,我的忠诚即使化为尘埃也不会改变他们的态度。即使是为了维护她的尊严,我也从未伤害过别人。所以对于现在所遭受的一切,我引用塞涅卡的一句话:“只要光明公正,哪怕再坏的判决,也令人雀跃。”对于有些人来说,如果获得荣誉是为了他们自己,那么我既不会羡慕他们所得到的荣誉,也不会为自己的不幸而感到悲哀,这里我想引用维吉尔的一句话来说明此意:“他们并不忠诚于自我。”在很多方面,我们力图使别人满意,这是一种狂热的表现,却得不到我们所期待的结果。我们要清楚那些不是事实的真相,而只是一种观点,一种无须通行证就可以在全世界畅通无阻的观点。不然,如果人的思想不如其表面一样富丽堂皇的话,就可能仅凭口才,甚至仅凭正义的说辞就会说服对方。

这就是没有生命的尘土和有呼吸的生命的优点,上天给予了时间和尘土这样的特点,不论是我们过去的所闻所见,还是如今的所听所感,从不同的角度看,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侧面,每个人的思想不同,每个人都有区别于其他个体的特征,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思考和想象,区别成就了不同的本性。因此,我们会从中发现人们的思想千差万别,人们可能存在着矛盾的爱好和倾向,人们的身上会有如此多的自然与不自然、聪明或是愚蠢、成熟抑或幼稚的情绪和情感。而形成这些区别的是植物和具有理性的生物的内在形态,而非肉眼凡胎能观察到的外在形态。

虽然上天不让人类掌握读心术,而是把它留给了自己,但这如同树的果实会泄露树的身份一样,我们也可以通过一个人的作品,理解这个人的想法(只要他的思想是通过其作品来表达的)。不仅是这样,如果彼此生平相像,没有过多的造作和恐惧,一个人去揣摩另一个人的想法也是很容易的。人世间的爱,根据人们自身的法则,赋予了人们才智去修正其内在缺点。“没有一个人能长时间为其虚伪的行为做掩盖,那些虚假的伪装,不能长期掩饰自己的本性。”同样,如普鲁塔克所言:一个人无论怎么改变,都无法掩盖从他的话语中所暴露出来的真性情。

人是具有不和谐和理性这两个相异特点的理性生物,如果我们观察大多数的普通人,就会发现“普通人不会明辨是非,很难公平地做出判决,所以他们的智慧让人鄙视”[1];而去看那些聪明人,他们有自己的决断,却通过责难别人来抬高自己。所以这些事情的发生也不奇怪,虽然我的这些书籍已经被老鼠破败得不成样子,却仍能从中看出那些来自时代的懒散的批评者不留余地的责难:有的是指名道姓地说教会里那些令人尊敬的教父野心勃勃;有的则话里话外地讽刺那些对自己严苛的人虚伪造作;还有的对那些追求公正的人品头论足,说他们不过是为了得到名声;更有甚者抹黑那些勇敢坚韧的人,说他们不过是徒有虚名。所以对那些吹毛求疵、颠倒黑白的人的本性,所罗门在很早以前就这样形容过:这个时代让这个世界日渐变得邪恶,我们要让那些有着自己宗教信仰的人敢于申诉、能够申诉,这是我们之间相处最简单不过的方式了。

以上便是序言的第一部分,在此部分,我竭尽所能,穷尽我一生的记忆,只为留予后人。所以在这里,我不会毫无意义地去重复别人的话来浪费大家的时间。事实证明,自己的判断将胜于人类所拥有的知识,是它给予了我们对生活的理解。没错,它也使我们战胜了几千年不朽的时间,让我们的思想中产生了公平意识并形成了敏锐的洞察力,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我们生活的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正如赫尔墨斯所说:上天的明智之举就是赋予了我们一双洞悉万物的眼睛。我认为我们可以穿梭回到创世纪的那个时代,我们可以知道世界是如何被创造出来的,看它是如何被支配的,看它是如何从一片汪洋中出现又是如何消失的,看它是如何兴盛又是如何衰落的,看上帝是如何创建美德,而道德又是如何缺失的。并不是我们亏欠着历史什么,历史才会让我们了解沉眠于地下的先祖们。它只是向我们传递了一种记忆和一丝希望,告诉我们祖先们曾经有过辉煌。总而言之,历史上的政治制度没有一个总是错的或是正确的,而是需要在与前人的比较中,让我们了解到自己的过失与不足。它既不是最生动的案例,也不是最聪明的人类言语,更不是对未来的恐惧,而是让我们愚昧无知的头脑牢记有一种智慧可以洞察一切,能轻易看穿我们的伪装。而它的公正则需要我们来佐证,无论我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找多么华丽的借口,也无论我们采取何种形式来平息舆论,我们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它。无论异教徒们宣称他们有多智慧,他们所谓的智慧都远远不及它。就如欧里庇得斯所说:“如果一个人以为在生命中的任何时刻犯下的罪恶可以瞒过神明,那他就错了。”

如果想要重复最终的审判,那恐怕需要另写一本书了,因为这样的例子实在是太多了,就像是深不见底的大海一样。小人物的裂痕随着他们的逝去终归于土壤;他们将肉体和个人财富置于身外,只留下那些回忆,在还没有看到什么不好的下场时,他们是不会惧怕自己的缺点的。于是,作者收集那些非凡人士的事迹和最终下场,并把那些评判留给子孙后代。追溯到远古,天使因为野心,终究堕落成为恶魔;最伟大的帝王因为对上天的不敬而被诅咒,难逃被野兽分食的命运;法老自作聪明的做法——在以色列人回到家乡前杀死他们的幼子;耶洗别为了掩盖其放荡的罪行让长老以法律的名义处死亚伯。这样的例子多如牛毛。除了将它们记录下来,难道还有其他方式让这些古老而遥远的警示不被遗忘吗?巴比伦波斯、叙利亚、马其顿、迦太基罗马等已经消亡的国家在它们的土地上曾经的那些花儿、草儿,哪怕是树木都不可能再长出来了,因为它们的根已经不在了,甚至连残骸也没有了。“人类利用他们双手所创造出的东西,不是被他们亲手毁了,就是被慢慢消磨掉了。”使其消亡的原因有很多不同的说法,但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两方面。如政治家们所言:堡垒是从内部被攻破的。也有人说,国家越大就越容易因为自身的问题而垮掉。对于这点,李维曾这样评论道:“随着一个国家日益壮大,它自身的压力越发变大,这是任何一个国家都会面临的结果。”克雷狄帕斯就曾对庞培说过:“任何国家在没有成立之前,上天就已经将它合适建立以及将存在多长时间规划好了。”通过此书,您可能只需一天时间就可以领略很多王朝的兴衰更替。

这本书的前几卷主要是以人类最初的国王以及他们王国的历史为主。因为此序言篇幅有限,我们尚不能追溯到更远的时代,并对那时的国王及其历史进行详细的阐述。现在我要做的是,研究一下我们的国王和王孙贵族们,他们都曾目睹历史上的不忠、不公及其所导致的结局,但是他们还是重蹈覆辙。现在让我们来看一看他们究竟做了些什么吧。

的确,人们对自己所知的事物判断不同,其性质在人的心目中就会映射出不一样的感情。但对于所有人来说,对他们触动最深的往往是那些让他们感觉到忧伤的事。不过公正的判断标准是永远不会改变的,它不会因为审判时间太长而感到疲倦,进而把祝福赐予那些本该受到诅咒的时代。因此那些智者,或者那些脑子不是非常灵光的人,都能以史为鉴,他们知道这样一个道理:善恶终有报,这不是某些人的个人体会,而是有充足的证据可以证实的。我将在序言中以此类事例作为佐证,这些事例不在正文中予以呈现。

在日耳曼民族的国王中,我们先不谈其暴力征服他国之事,我们只讲一个能凸显公平的例子——对亨利一世的子孙们的惩罚。亨利一世,这位国王在当时通过武力、狡诈、残酷剥夺越位,最后欺瞒并杀死了自己的长兄——诺曼底公爵罗伯特,霸占了他的土地和财产,令他失明,最后惨死。为了惩罚他的罪行,上帝将他所有的子孙,无论男性还是女性,无论侄子还是侄女,都概莫能外,连同一百五十多个仆人一同沉入海底,他们当中很多是王孙贵族,其中也不乏亨利一世的情人

接着,我们再来看看爱德华二世。在他被谋杀之后,出现了一系列的恐怖事件——他几乎所有的王子都死于同一种疾病。即使年轻的爱德华三世怀疑这件事与他父亲的死有关,无非也只是怀疑。后来还是他的叔父——肯特伯爵劝告爱德华三世赦免其父的罪过,但按照肯特的意见去处理违背了爱德华三世的意愿。最终事实标明,爱德华三世对曾经发生的事并非全然不知,尽管他最后将母亲的情夫、通奸卖国之人莫蒂默处死了,也还是没有改变自己子孙的厄运。爱德华二世的孙子查理二世在位期间,其掌管财务的大臣和他的心腹乃至仆人不是被贫民杀死,就是被其政敌处决。但查理二世总是自以为是,从不吸取教训。亨廷顿的肯特伯爵和蒙塔古的斯宾塞伯爵都是政治野心家,他们为了取悦查理二世,在谋杀了格罗斯特之后不久,他们和他们的信徒都被杀死在暴力冲突中。在此之后,还有很多人的行为比查理二世还要令人不齿。至于国王自己(他的所作所为不为世人所接纳,完全不符合他作为国王的身份),他在年轻时便被他的堂弟废除,并处以死刑。兰开斯特家族的亨利继位,成为亨利四世,至此,查理二世的种种不幸也揭示了上帝让爱德华三世的子孙们所受的恶果应验了:他几乎断子绝孙,他的二代和三代子孙差不多都被杀尽。

在那之后,亨利四世获得了王位,但他的权力是微弱的,即使他当上国王,人民对他也有所不满。他曾宣称,他获得的是合法的继承权,他背叛了理查德,也背叛了整个王国,因为他曾在议会中发誓,国王若被罢免,可以留其性命,但他最终还是将查理二世处死了。他在位的十几年间不停地受到臣民的攻击,他也从没能摆脱阴谋和背叛的阴影。如果一个人在死亡之后,灵魂可以看到他想看到的东西,那么亨利四世将会看到,他的孙子亨利六世以及他的儿子都被无情地杀害。王冠在他的家族中来回流转,以至于他的反对者们也得以佩戴与享受。他曾经认为那些已被彻底征服的敌人不会东山再起,他曾经以为自己的王位会子子孙孙传承下去。即便亨利四世政权在握,即便亨利五世骁勇善战,即便亨利家族的对手被认为已经无人可以对王权产生威胁,但就如同卡佐邦所说:“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堡,却可以在一天、一小时、一刻钟之内土崩瓦解。”

现在我们再来讨论一下亨利六世。他置身于一场批判他祖父犯过的严重错误的浪潮中,这与之前爱德华犯下的罪行报应在他的孙子理查德身上的情况如出一辙。尽管亨利六世被普遍推崇为最温柔、单纯的王子,但他还是拒绝了阿马尼亚克的女儿,即纳瓦拉家族、法国最有权势的王子的女儿,即便两人之前有过婚约。如果亨利六世同意这场婚姻,那么他就可以得到法国王位的继承权。但他却偏偏与安茹的女儿订婚并结婚,因此他失去了在法国所拥有的一切。之后他在叔叔格洛斯特——那个作为兰开斯特家族中支柱式人物的死中扮演了一个推波助澜的角色,使得他和他的王国蒙受了自日耳曼民族征服以来最大的损失和耻辱。说真的,这就像法国亨利三世所言:“他是一个善良、纯洁的王子,但是他生错了年代,他所统治的时期是不幸的。”

在这场杀死格洛斯特公爵的阴谋中,白金汉和萨福克所扮演的角色是执行者与策划者。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格洛斯特公爵损害了他们的尊严和权利,他们认为如果没有公爵,他们将会享有一人(王后)之下、万人之上的绝对权力,而王后则是因为公爵曾反对她与亨利六世的婚姻,对此一直怀恨在心,她常向人提及:“他们之所以拒绝我,完全是对我的美貌的蔑视。”凡是有什么样的因,就会有什么样的果。在成功除掉格洛斯特后,约克的权势扩张了许多,最后他竟通过争夺和武力,妄图获得更多的权利。在与约克这场争斗中,萨福克和白金汉党羽的势力被瓦解,尽管他们的追随者众多,但也无济于事。因为约克违背了上帝的意愿,因此上帝很高兴看到约克倒台。但那之后,他的儿子马奇伯爵沿着他父亲所铺设的路,夺走了亨利与他的儿子爱德华的性命与王位。我们再来看看,那位精明的王后又落得个什么下场呢?她在诸多的杀戮中存活下来了,她亲眼看到了自己的心腹被杀,也目睹了自己的丈夫及儿子爱德华王子惨死,与此同时,对手还活生生地夺走了王冠。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土地和财产都被夺走,以至于最后,她的父亲要凭借着法国普罗旺斯的伯爵桂冠及领地换取为她赎身的五万法郎,她终究难逃一贫如洗的命运。这就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的下场,在此,《便西拉智训》中有言:“好”的因,也会有“罪”的果,自从有了这个世界,结局便早已被注定了。

爱德华四世经历了许多困难,最后终于成功了。兰开斯特王朝的所有党羽都被铲除,只有那位收买了布列塔尼公爵的里士满伯爵幸免于难。经过几代更迭,爱德华如今的王位已不再那么坚不可摧,因为没有任何方法能确保万无一失。爱德华国王曾目睹了格洛斯特理查、多西特、黑斯廷斯等人的杀戮行为。对于这些悲剧的角色,没有一个人能逃过处罚。而爱德华以莫须有的罪名处死了自己的兄弟克拉伦斯,甚至授意格洛斯特理查杀死了前任国王亨利六世。可后来,这个被爱德华视为“左膀右臂”的格洛斯特理查却以爱德华对付敌人的方式杀死了自己主人的儿子及王位继承人——爱德华和理查德。那些视他人生命为草芥的国王,也终将被他们的敌人以相同方式的对待。

理查德三世是继爱德华四世之后的新任英国国王,他的手段比前几任国王更加毒辣,所以他的悲剧是必然的。在他的人生悲剧中,很多不幸是由他亲手酿成的。因为他的罪孽中,有很多是自己人对自己人下狠手。由于黑斯廷斯公爵和白金汉公爵是女王的敌人,所以他挑拨他们的关系,又让他们臣服于自己,以至于爱德华五世的舅舅,以及他同父异母的兄弟里弗斯和格雷第一次与他产生不和。后来,他又将里弗斯和格雷囚禁,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最后竟处死了里弗斯和格雷。现在理查德要按照魔鬼的原则来发号施令了:打倒那些让你悲伤难过的人,之后再将他们彻底毁灭。他将魔鬼的这个原则发挥到了极致,直到最后杀死了年幼的国王爱德华五世和他的弟弟。他的所作所为让白金汉公爵相信,爱德华国王及其兄弟一旦长大成人,就会利用手中的权力为他的舅舅和兄弟——里弗斯和格雷报仇。

可是黑斯廷斯公爵并不这么认为,他对主人的儿子表现出的忠诚是毋庸置疑的。然而魔鬼从不会因为事情办不到而放弃,恶魔驱使理查德三世去考验黑斯廷斯,理查德也确实这样做了。他指派盖茨比去试探黑斯廷斯,发现黑斯廷斯并不忠心于他,于是想要趁机将其除掉。结果,他没有用他的剑杀死黑斯廷斯,而是叫来了刽子手。他在用餐前让刽子手斩下了黑斯廷斯的头颅,但他所做的这一切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好胃口。黑斯廷斯的下场是我们所能预料到的,这最能体现上帝公正的例子。因为之前由于黑斯廷斯的提议,里弗斯和格雷等人在庞弗雷特被处决;巧合的是,在同一个地点,黑斯廷斯也被以同样不合法的方式在伦敦塔砍了头。而白金汉就活得稍长了一些。巧舌如簧的他终于让伦敦的百姓推选查理为王。成为国王之后的查理,自然没有怠慢白金汉。后者获得了赫勒福德伯爵的领地。即便白金汉成为查理的亲家公,但他仍旧难逃被出卖的厄运,最终在索尔兹伯里被砍头。至于查理,岂能被原谅?最终,迎接查理的命运便是“众叛亲离”。

正义之手终于赋予了亨利七世,他亲自斩了理查德。亨利七世是位聪明的王子,就像英格兰其他的王子一样。在成为国王之前,他以一己之力击败了强大的对手。成为国王之后,他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总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他曾仔细研究过路易十一的治国方略,并加以仿效。他没有走上路易十一的老路,用杀戮的形式铲平自己前行的阻力,反而以怀柔的政策一视同仁。甚至对于奴仆的奖赏也是前无古人,他知道,不管怎么做,得到拥戴和感激才是人心所向,他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在统治初期,他一直以一个“伟大的、英明的”君主来要求自己。但历史又是出奇地相似,对于曾经助其一臂之力的斯坦利,也难逃被扼杀的命运,他可是为亨利七世登基立下了汗马功劳的。他还亲自害死了克拉伦斯公爵的儿子、沃里克伯爵。他行将就错,重蹈祖先覆辙。正所谓,富不过三代。到了他的孙辈之时,江山便改名换姓了。

亨利八世,这个从头到脚贴满了残酷无情标签的国王,岂能被历史遗忘?就算世上所有暴君的恶名都不再了,亨利八世仍是“首屈一指”的。我们数不清他在海外发动了多少场毫无意义的战争,使得多少孩子和妇女孤苦无依,尽管他也为此流下了“鳄鱼之泪”,但这与战争带给无辜者的痛苦根本无法相比。我们看到很多被他捧起的人又很快被他毁灭,谁也不清楚他们究竟做错了什么。我们不知道他有过多少个过河拆桥的故事,经历了多少次背信弃义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抢过多少人的妻子,又在变心后将她们抛弃;更不知道他处决过多少贵族,包括那些年纪小得连断头台都爬不上去的孩子。甚至在他入土前,即将忏悔的时候,他囚禁了诺福克公爵,并处决了公爵的儿子萨里伯爵。诺福克公爵功勋赫赫,连国王都不知道该如何奖赏他的功绩。在关乎荣誉和国家的事上,诺福克公爵从不大意,而且骁勇善战、足智多谋。他的儿子萨里伯爵也从没做过让国王感到丝毫不悦的事,他既勇敢又博学,人们对他寄予厚望。他对自己的侄子詹姆斯一世发动了极为残忍的战争。为了斩断那些与自己同根同源的分支,他自己设定了多少法令与遗嘱?在他做了无数件违背基督教之事后,在他亲手断送了无数生命之后,恶果终降于他最心爱的王子身上。这也应验了撒母耳对亚玛力国王亚甲[2]的劝告:当我们用手中的剑夺取他人之子性命时,我们的母亲也将饱受丧子之痛。

亨利国王害死的那些人的鲜血已将苏格兰寒冷的空气冻成冰,但仁慈的上帝用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它们,而后在那片土地上诞生了之后的国王爱德华六世。对于这位国王,我只想说:“如果这世上所有的怨恨都放到那一个人的眼中,那么这个人在国王那里,永远也见不到曾经的那些君王身上的污点——那些玷污了他们良心的污点;在他那象征着公正的剑上也看不到任何一滴无辜之人的血,而他之前的几任国王几乎都用这剑玷污了自己的双手和名誉。”对于这位国王,我们必须承认,自从他接手了这把公正之剑,他从未试图报复过那些想要夺走它的人;简·格雷作为爱德华六世的敌人,曾在很长一段时间佩戴这把宝剑,像其他女王一样拥有无尽的荣耀,但爱德华六世拒绝了她提供的帮助。他取得王位不是靠武力强取,也不是靠牺牲他人的鲜血,而是他本该享有的权利。当他通过那扇被称为国王的门后,迎接他的将是拥护和顺从。但有太多的人窥视他的王位,在那位著名的女王漫长的执政岁月里,并没有宣布他为王位继承人,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愿去争夺王位。

我们不应该忘记北部与南部的合并。南方的英格兰打败了北方的苏格兰,使得大不列颠王国获得统一。虽然它们在地理上中间相隔的不过是山川和河流,但长期的战争割据使得南北的感情永久地被分隔开了。这不是上天赐予国家和人民的祝福,即使将所有的怨恨叠加在一起,与和平相比,那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几乎所有的历史学家都认为:合并红玫瑰与白玫瑰[3]是正确的,这么做可以创造出不列颠最美好的史诗。那么金狮与红狮之间的和平时代,将胜过历史上的任何时刻,由此英格兰会变得更加繁荣、更加强大、更有能力去恢复它曾经的辉煌。它会使王国更加不可征服,它带来的影响,这样说吧,比起原来的联盟、实践、政策、战争更具有说服力。虽然这些影响当时还未可知。但如果1588年帕尔玛公爵得到军队,并与西班牙的军队[4]会师,成功从南岸登陆,同时北方的国王宣布与我们对立,那么毋庸置疑,实现英国的统一将会付出更大的代价。诚然,这世上没有哪一个国家或是共同体的内部能够做到没有一个人有怨言。国王都是凡人,不是神,他们不可能无所不能,不可能了解每一个人的愿望、满足每一个人的需求,但他们考虑得更多的是别人的困难,而不是自己的财富。就像人们评价所罗门那样:“上天给了所罗门宽广的胸怀。”即便有人把这“宽广的胸怀”理解成渊博的知识,他也对如此盛誉受之无愧。因为无论是神还是人,在他们看来,他都超越了之前任何一任国王。

关于国王的权威,我们可以说的还有很多,这些不是阿谀奉承,但我真正害怕的是人们将我的罪责归罪于傲慢,同时对我的著作产生怀疑,就像伊丽莎白女王曾下令将那些拙劣的画师为她画的肖像全部烧掉一样,尽管我没什么损失,但我也怕我的著作会落得如此下场。拙劣的画家只会展示事物美丽的外表,二流的作家只会描述一个人内在的美好。前者留给后世的是美丽的面庞,却扭曲记忆,后者给子孙后代展现的是一个人完美高尚的情操,但那不是一个人的真实再现。我想我说的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赘述更多了。我想,忠实的读者只要把提到过的那些残暴的国王和王子统治下的动荡不安的时局与如今国王的宽宏大量、温和开明好好做对比,仔细去衡量,就会发现没有人比现在的国王更有资格控诉。上文我们谈到英格兰曾经的那些国王所施行的暴政所带来的严重后果,以及那个时代产生的伟大的历史人物。这里我们可以发现,无论何时何地公平公正是永存的。亨利一世和爱德华三世因为篡位和暴政,所以他们的子孙因他们的过失受到了公正的惩罚。同时路易·德博奈尔(查理大帝理查曼的儿子)也受到了应有的征罚。德博奈尔曾挖出他侄子伯纳德的眼睛,并将其害死在狱中。他对同父异母的哥哥们使用的手段稍微温柔一些,但跟害死他们已经没什么两样了。他用残忍的手段排除异己,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他树立了新的敌人——他的儿子们。他们对他进行折磨、打击、禁锢,甚至废除了他的王位。可笑的是,他曾经为了满足儿子们的野心和他们分享自己的财产,为他们戴上王冠,给他们统治的领土。是的,他的长子(他有四个儿子洛泰尔、丕平、路易和查尔斯)洛泰尔把他从王位上赶下来,用的证据就是他对兄弟和族人曾做过的暴行。

他做过很多其他国王鲜少做的事——公开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其中包括在缔约国大会上公开承认自己的过错,像皇帝狄奥多西那样,他自愿接受忏悔,并开始苦修,目的是偿还他的过错和侄子——伯纳德所做的一切。

虽然他的行为值得我们肯定,但是那些曾经犯下的过错所招致的灾难和无辜者的死亡,却已经覆水难收。

前文提到过,这位国王有四个儿子。其中,他把意大利赐予了他的长子洛泰尔。可是他的父亲查理曼却曾经将这个国家交给伯纳德的父亲丕平,所以伯纳德是查理曼指定的意大利王位继承人。他赐予了次子丕平阿基坦王国,最后将巴伐利亚赐予了三儿子路易。他的第二任皇后朱迪思所生的儿子查尔斯留在了法兰西。这位妻子说服德博奈尔驱逐丕平,为的是扩大查理的领土。当丕平死后,德博奈尔剥夺了自己的孙子丕平对阿基坦的所有权力,并把阿基坦赐予了查尔斯。同时,路易又在巴伐利亚发动了武装叛变,这使得德博奈尔极度悲伤,最终死去。德博奈尔去世后,巴伐利亚国王路易与查尔斯(也就是后来的秃头的查理)以及他们在阿基坦的侄子丕平结成了同盟,一同反抗他们的兄长洛泰尔。他们在欧塞尔附近展开了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后来被称为法兰西历史上最为血腥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双方的贵族和军队都遭受了重创。而就在这时,撒拉逊人入侵了意大利;匈奴开始进攻阿尔玛人;丹麦人进行了那场闻名世界的诺曼底登陆战役。秃头查理背信弃义地逮捕了他的侄子丕平,并将其杀死在修道院里,而秃头查理的儿子卡洛曼背叛了他,最后被父亲烧坏了眼睛。后来洛泰尔退位,他为自己曾经背叛过父亲,以及其他残酷的行径而备受良心的谴责,最终死在了修道院里。秃头查理打压洛泰尔的儿子——他的侄子们。他篡夺王位,并入侵他的身为巴伐利亚王的大哥——路易的疆土;巴伐利亚和秃头查理的军队被击败,路易最后郁郁而终,秃头查理则被一个名叫瑞德夏斯的犹太医生毒死。秃头查理的另一个儿子路易有三个儿子:幼子查理,和他同父异母的两个哥哥路易三世和卡洛曼二世。但两个哥哥离开了弟弟,长兄路易斯三世摔断了脖子,而卡洛曼二世被一头发疯的野牛杀死。巴伐利亚的路易的儿子的命运也很悲惨,他同伙伴玩耍的时候从窗子摔了出去折断了脖子。于是,胖子查理统一了曾经是德博奈尔的三个儿子在德国的领地,但他仍不满足,随后开始肆意侵略糊涂查理的领土。胖子查理的行为致使他失去了自己的贵族身份,并且被他的妻子和其他拥护者抛弃,最后作为一个精神错乱的乞丐死去了。糊涂查理由宫廷总管厄德照顾,后来厄德的弟弟罗伯特接替了厄德,成为他的监护人,最后糊涂查理被韦芒杜瓦伯爵所俘虏,就这样死在了佩伦的监狱里。糊涂查理的儿子路易斯在追赶一匹狼的时候折断了脖子,而路易斯的两个儿子一个被毒死,一个死在奥尔良的监狱里。后来,另外一个对于法国来说完全陌生的人于格·卡佩登上了王位。

德博奈尔的子孙的结局多是悲惨的,在他之后,不公平一度被穿上权力的外衣。在他的儿子和继承者们的纷纷效仿下,很多人也披上了同样的外衣。但当这一层外衣被扯掉时,每个人都鄙视他们,他们就像是赤裸裸的乞丐一般可怜。一位渊博的法国人从他们的卑鄙中看到:“从丕平的儿子,查理曼真正的继承人伯纳德之死可以看出,人插手的事比上帝和公正插手后的事还多。”

弗朗索瓦一世无疑是被法国人推崇的最值得尊敬的国王之一。但他却支持普罗旺斯议会消灭新教徒米兰多尔和卡布雷尔。在这场驱除活动中,无论男女老少,都被杀害或处以火刑。虽说这位法兰西国王事后的确感到过后悔,并让他的儿子亨利将挑起这件事的凶手绳之以法,还威胁他的儿子如果忽视他的命令将会受到惩罚。但是他这一不合时宜的怜悯,并没有应验。接下来,亨利自己也在一场运动中被蒙哥马利人杀害了。他四个儿子弗朗瓦索、查理、亨利和赫尔克里斯的结局同样很悲惨,尽管他们当中有三个人成为国王,并且都与美丽且德才兼备的女子结了婚,然而他们却一个接着一个地离世了,甚至没有留下任何子嗣。这皆因他们狡猾且阴险——对虔诚的教徒发动了残忍的屠杀,他们的做法违背了宗教的信义,这使得他们在宗教冲突中惨败。此事直接导致他们的王位产生了动荡,而新教徒的数目还在增加,已经在城市之中达到前所未有的盛况。

接下来,我们先从堂·佩德罗公爵说起。可以说,西西里的所有暴君都不及他残暴,与他相比,理查德三世、莫斯科的伊凡雷帝,全都不值得一提。被他杀害的不只是和他一样出身高贵的贵族,还包括他的亲人。唐·约翰公爵甚至被他切成肉块扔到街上,目的是不让他拥有一个基督教徒的葬礼。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戈麦斯·莫瑞克斯、迭戈·佩雷斯,以及阿方索·戈麦斯这位卡斯提尔最伟大的指挥官。不仅如此,他还害死了他的堂兄阿拉贡的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他的亲兄弟唐·弗雷德里克、拉塞赫德的唐·约翰、阿尔比克格斯、努涅斯·德·古兹曼、科尔内科、卡夫雷拉、特诺里奥,以及他的财政大臣古铁雷及其所有亲属。他也没有宽恕他两个最小的弟弟,两个无辜而可怜的王子。他隐瞒了所有人,将他们关在监狱里,直到一个长到了16岁,另一个活到了14岁,然后就把他们杀了。他也没有放过他的母亲,更没有饶过那位来自波旁的妻子——布兰奇夫人;最后,他为了成为托莱多的大主教并得到教长的财富而将这两位杀死;巴巴里的国王穆罕默德·伊本·阿尔玛哈连以及37位贵族携带着大量的金钱来到他的身边,向他寻求帮助,希望能够征募士兵,结果也被他处死。是的,他在处死老国王的时候还亲自请刽子手帮忙,厄本教皇因此说他是人类的公敌。但是他的结局又怎样呢?他被驱逐出了自己的王国,后又在著名的兰开斯特公爵所领导的英勇的英国的帮助下东山再起,最后被他的弟弟阿斯特马拉刺杀,他的孩子们无依无靠,失去了所有遗产。尽管他们的父亲残暴,但孩子们却从未遇到凶险。

如果我们一定要找一个可以和这位国王相提并论的人,首推的一定是伯格尼的约翰公爵。他背信弃义地谋杀了奥尔良公爵,并且残忍地杀害了阿马尼亚克的统帅和法国大臣如康士坦茨、贝叶、桑利斯、桑特等地的主教,以及他们虔诚的教徒,还有几乎所有司法院、会计院、财政院和申诉院的官员共计1600余人。他在满怀希望地去统治和征服法兰西的时候,被人用斧子杀死,当时法国的王子也在场。由此可知,那些善于给别人带来不幸的人,最终不幸也会降临在他们头上。

现在我们来说说包括亨利七世、亨利八世、玛丽王后一直到伊丽莎白王后时期的西班牙国王的事。首先是阿拉贡的斐迪南二世,他是首位提出要壮大西班牙的人。这位国王不满足于只拥有其祖先掠夺来的阿拉贡,他合并了卡斯特尔和莱昂的国土,他的妻子伊莎贝尔在他的帮助下从自己的侄女——亨利四世的女儿那里抢夺了王位。最阴险残酷的是,在把自己的侄女从纳瓦拉瓦王国驱逐出去的时候,他甚至丝毫没有为自己做任何掩饰。他曾允诺加强宫殿的防御,如今却废弃了宫殿,使得这个王国成为虚设,甚至失去了被侵略的价值。据我所知,他还曾背叛过那不勒斯的两位国王——斐迪南三世和弗雷德里克,即使他与这二位流着同样的血液,甚至曾与他们结过盟。但他却把他们出卖给了法国人,还和法国人瓜分了他们的王国,最后又无耻地背叛了法国人。

这位精明的国王,为了成就他的儿子——西班牙王子,不惜出卖自己的宗教信仰和荣誉,让他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君主,然而这位少年却在年少时死去了。他怀了身孕的妻子很快也因为早产而随他而去。斐迪南的大女儿嫁给一位叫唐·阿方索的葡萄牙王子,后来亲眼看着她的丈夫在自己的面前摔断了脖子,离自己而去。她也在为她的第二个丈夫生孩子时难产而亡。至此,我们明晰了约翰种族被审判的方式,这种方式也致使阿方索的父亲约翰这支血脉完全没了继承人。因为在葡萄牙,阿方索屠杀了许多人,让那里的母亲再无依靠;他还曾经杀死了他的姑姑维瑟公爵夫人贝雅特丽克斯的儿子。

斐迪南的第二个女儿嫁给了菲利普阿尔希公爵,后来精神失常,就这样疯疯癫癫、无依无靠地离世了。他的第三个女儿被许给了亨利八世,最后又被抛弃,他们育有一女[5],但由于她的过错致使血流成河,同时把加莱赔给了法国,最后她在极度悲伤中死去,至此,斐迪南的一切都被其他的家族占有。

查理五世(菲利普大公的儿子)向法国、德国及其他国家发起了战争,许多基督教的信徒和著名的将领们在这场战争中白白地葬送了自己的生命。同时,这给土耳其创造了很多的可乘之机,基督教最为重要的罗得斯也被人占领。他最终被法兰西帝国、德国所驱逐,最后不得不把门兹、图勒和凡尔登这些原本属于他统治的地方拱手让给了法国。在莫里斯公爵的追捕下,他从茵斯伯格偷偷溜走,连夜翻过了阿尔卑斯山脉,才逃回自己的国家。他本有希望吞并那些地区,可即便他总是机关算尽,随后收获的也只有耻辱。他制造了包含成千上万生命的死亡,到了最后,孤苦无依的他只能在一个修道院里隐居,每年只能从他儿子菲利浦那里得到少得可怜的一万达克特[6]的年金。

在诡计多端的红衣主教格兰弗和其他罗马暴君的蛊惑下,他的儿子菲利普二世开始不满足于掌控霍兰德、西兰及荷兰的许多行省。他完全忘记了这些国家中那些一直为他父亲卖命的贵族们,忘记了那四千万弗罗林[7]银币的进贡,更忘了那两次他曾发下的誓言——去维护这些地区自古就有的权利和传统。他一开始只是利用宗教的手段对这些由35名伯爵直接统治的地区进行控制,并且抑制他们的发展;后来又十分干脆地找了很多借口来征收重税,把这些地区彻底掏空。最后,他利用自己的权利和许多强有力的手段,让自己成为一个独裁的君主,还妄图将英格兰和法国纳入自己的疆土,让它们成为自己的所有物。同时,他还喜欢将那些国家所固有的自然律法和权利,甚至古老的法则踩在脚下。他很轻易地就从教皇那里得到特赦,再利用这特赦直接无视掉自己曾许下的誓言(这个特赦成为日后战争和流血的直接原因)。在此之后,他利用各个地区贵族的支持,将他们的统治权交给了他的姐姐——奥地利的玛格丽特和红衣主教葛兰维尔;他还雇用了托莱多最冷血的西班牙人唐·费迪南·阿尔瓦雷茨,以及一支强大的军队,并利用他们杀害了葛瓦尔王子、有威望的埃格蒙特伯爵和霍恩的蒙莫朗西伯爵,赶走了蒙蒂格和贝尔格侯爵。在那六年里,一共有18600名绅士死在了断头台上,而这些仅仅是暴行的一部分。后来,他想利用一些诡计来达到那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于是就派了同父异母的兄弟奥地利的唐·约翰担任总督。这是一位被人们寄予厚望的亲切的王子,这一次他再一次像利用了罗马天主教会的先祖那样,毫不犹豫地对着圣经发誓,将遵守联盟条约,撤出驻扎在西班牙和其他国家的军队。为了实现这些承诺,荷兰为了偿还赔给西班牙的六十万英镑赔款倾尽所有。付出了这样的代价,结果却让他们收获了安特卫普和内穆尔的失守。西班牙人占据了这些行省的要塞。无论他打着怎样的旗号,背地里却还是和西班牙专制政府的大臣厄斯柯维多、洛德斯、巴尔勒蒙等人盘算着如何通过武力达到目的。下面让我们看看违背誓言的代价。首先,菲利浦二世本人杀死了非常多的贵族,如前文所述,六年内处决了18600名绅士,并在美赫伦、聚特芬、纳尔登等地区大肆屠杀;尽管他曾大言不惭地吹嘘,他的统治将带给霍兰德人最好的生活,但当他离开时拥有的只有这个国家对他的诅咒和厌恶,因为在他离开时,这个国家的状态比他来之前还要糟糕十倍不止。其次,唐·约翰一直幻想着自己能够克服所有的困难——尽管他完全没有能力去管理自己的领土,后来他不幸英年早逝。随后,厄斯柯维多——菲利浦二世的机智的大臣,幻想能为他的君主统治英格兰和荷兰。一次,他被派去西班牙执行公务,结果在刚刚抵达还未见到国王时就被安东尼·佩雷斯派来的几个恶棍杀死。最后,我们回想一下,作为西班牙的国王,他拥有怎么样的政绩,但结果是,他并没有做过什么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事。因为他失去了自己的领地,并且造成了成千上万的财产损失,以及超过40万的基督教徒的死亡。论风景,无地可与之媲美;论收入,它抵得上西印度群岛。但他失去了这个曾忠于他的国家,并对这个国家发起了长达40年的战争,而如今当他离开后,这个地区比他统治的时候更为繁荣、富庶。

哦,先前我们所提到的国王,无论是本国的,还是其他国家的,他们要经历怎样的阴谋、伪证、背叛、压迫、监禁、折磨、中毒,还要背弃多少誓言,玩弄多少阴谋,才使得他们,甚至是他们的家人和大臣们遭受如此恶报。他们机关算尽,到了最后却是多行不义而自毙。他们或许从未料到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果没有公正,那么他们那些所谓的政敌将永远都不会成功。

我写下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呢?如果这个世界还是如以前那般,孩子们重复着父母所做过的事,那又为什么要让活着的人看到那些已逝之人的成败?如今,人们可以利用这世上所有的智慧。我们为了能够把握住这个时代,而让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我们总是希望可以永远这样下去,至少那样之后就没有什么好希冀的了。我们总是想要忘记那些曾经经历或与自己相关的事,于是总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所以我们既无法回望过去,也无法看见未来。确实,身体是生命的主宰,它将我们与这现实联系在一起,我们是这世界上的元素所构成的,这让我们得以存活在这尘世,但又变得那样遥不可及。我们能感受到物质的存在,但要经过启迪才能感受到上天的奥秘。所以我们的思想是世俗的,这并不稀奇,它本该如此。凡人不能洗去自身思想上来自世俗的尘埃,即便是他们制定的那些教条的法规也不行,毕竟那只有神明才能做到。先知以赛亚很久以前就曾这样问道:“啊,谁能相信我们的话?”毫无疑问,现在就像当初以赛亚的哭诉的那样,随着一天天的流逝,人们愈加不相信神的存在。是啊,所有人都可以把信仰和其中的真理挂在嘴边,但又有多少人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大家不过是在一起伪装罢了。最令人惊诧也最令人悲哀的,莫过于那些勾心斗角、无休止的争吵、私人的仇恨,以及基督徒之间为了信仰展开的战争、杀戮。这些真实的存在充斥着这个世界,它们多得都快把人挤出这个世界了。所有人都坚信着,如果只是把他从信仰中剥离,而不是从生活中剥离,那人的欲望就剩下对天堂的渴望了。人们会相信这世界无非是通往天堂的驿站,在这里稍事休息后,人们自然会前往天国的居所。可信仰恰恰相反,它仅停留在言论的表象上,而灵魂则被虚伪所替代。几乎所有人都在为自己的信仰作伪装,用那些所作所为让人们看上去具有神圣的美德,却在生命中抛弃了自己的本性和本该拥有的形象。博爱、公正、真理,这些哲学家所谓的“第一要素”,只存在于语言中。

所罗门也有对智慧的定义。在这世界上我们给了它最高的评价。但智慧不能用价值衡量,因为它主要是被人用来敛财,或获得他人尊重的。我的这些话肯定会受到别人的抨击。但无论我们拥有多么多的智慧,都不会比那人拥有得更多,这个人就是所罗门——人类中最智慧、最精明能干的人——告诉我们智慧的用途:“随着货物的增多,窥视它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但这一切对货物的主人有什么益处呢?难道就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吗?那些想把剩余的东西吞掉的人,会在之后的好日子里一直跟随着我们,却在暴风雨来临的时候将我们抛弃,留我们独自面对风浪中的不幸。”这样的例子太多太多,但我特别要提的是丹娜曾讲过的一个故事:“查理五世兵败撤出他的领地,并在返回西班牙的最后一段路上。一次,他和他哥哥斐迪南派来的节度使赛奥迪厄议事到深夜。当赛奥迪厄要离开的时候,查理五世叫他的仆从,却没人回答,因为那些人都已经睡觉了。尽管赛奥迪厄不断婉拒,但查理五世还是亲自拿着蜡烛为赛奥迪厄带路,把他送到楼下。当他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这样对赛奥迪厄说:‘赛奥迪厄,等我死了,你要记住查理皇帝曾为你做过的这件事。你曾看到他四面环敌,也曾看到他被人抛弃孤身一人,看!如今连他的仆人都抛弃了他,我知道命运是上天的旨意,我也不会与之抗争。’”你也许会说还有别的事比刚才的故事更吸引人,但它首先表达的是对伟大的人的敬意,其次是各种各样的人对他们的认同。真正的尊敬不是表面上对他们权利和地位的崇拜,而是发自内心的虔诚的热爱,否则赞许将是一句空话。但倘若不知真正的原因,又有谁愿意说这些话呢?很少有人能够分清美德和幸运,虚伪的人也可能得到人们的称赞,高尚的人也曾被人鄙视,人和幸运的关系就如同马和人,人可以驾驭马,而幸运控制着人;人可以不倚仗马,靠双脚行走,幸运也可以离人而去;一个恶毒的马夫可以随便鞭挞他的马,同样,幸运也可以将人一脚踢开。

其次就是我们的后代,我们都思考过我们能否留给他们荣耀。有些人认为,如果在死之前可以带给子孙以荣耀,那么在他们灵魂离开时,就能从中得到一丝慰藉。拉克顿斯特认为哲学家们很适合这些“聪明反被聪明误”。当我们永恒的灵魂和我们已经腐朽的肉体分离时,就像是变作了宫殿中的一块墙砖,一切都将听从上天的安排。他们不会为子孙们的成功感到高兴,同样也不会为子孙们的贫穷感到悲戚。“这些死了的人,虽然应该得到尊重,却对生者一无所知,即使是他们的孩子,逝去的灵魂是不会知晓身后事的。”我们也许可以怀疑圣奥古斯丁,却不能怀疑约伯,因为他曾告诉我们这样一句话:“我不知道自己的后代究竟是会受人尊敬,还是会身份低下。”《传道书》中这样写道:“当人们在黑暗中行走时,他们会焦虑不安;他们积累财富却不知如何享用。”他说:“生者知道他们会死,而死者却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没有人能在死后在人前现身。”因此约伯把这看成事物的虚无之一:打算去辛勤地劳动并且活在这世上的人,却不知自己死后,那些劳动成果是被聪明人还是傻瓜享有。他说:“这些甚至都让我憎恨自己的劳动成果。”连他们都这样说,那其他身后的好坏都已被决定的人,那么他们又在希冀些什么呢?人的知识仅限于希望的存在,先知以赛亚在聆听了灵魂的忏悔后说:“亚伯拉罕不知道我们,雅各也不认识我们。”从中我们可以确定的是,这黑暗的死亡之夜会将我们淹没,直至这世界不复存在。然后,我们将重新获得一个永远不会堕落的身躯。它会拥有天使般圣洁的感情,并且能使我们的灵魂得到他人最为热烈的崇拜与敬意。自此以后,他们将不会再受到任何低级快乐的烦扰,过去的那些对于他人的属于世俗的情感将不复存在。可没有人能够告诉我——哪怕是圣人也一样,等到那时我们是否还能记起这些人?如果一个神圣的生命保留了生前作为人的记忆,那我们是否能把前世的幸福和天堂的快乐区分开?如果不去管他们原本应有的境遇是否比这世界给予他们的更好,我们都会去憎恨他们这种体谅。无论那些过去带给我们怎么样的宽慰,我们都能从生者被给予的仁慈中得到同样的宽慰。我们所能给予后代的荣耀象征着我们自身的德行,它可以帮助我们的子孙更好地了解此时的我们。所以如果财富是取之有道的,或者说不是建立在牺牲别人利益的基础上的,那么去谴责那些看重财富和荣耀的人就是愚蠢的行为。柏拉图认为,一个人最为重要的是拥有强健的体魄,其次才是那些展现于形式上的美,到了最后则是“通过正当手段得来的财富”。耶利米也曾这样呼吁道:“诅咒那些通过阴险的手段谋取财富的人。”以赛亚也说过类似的话:“诅咒那些损人利己之人。”所罗门要求我们:“不要试着使用暴力,不要让无辜的人流血,不要垂涎于别人的财富,或是想要把它们据为己有,因为这是贪婪的人才会做的事。”(www.xing528.com)

如果我们想要为自己负责,就应该多花点时间去思考:他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他在这世间却也一无所有;他是这世上活得最久的人,但他在这世间却没有牵挂。无论是我们没有参与的过去还是遥远的未来,都是如此。为了赢得这世界上极为崇高的地位,以上二者形同虚设。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何我们如此推崇有限的财富,而往往忽略那无尽的岁月。窥视了世俗的东西,就好像我们的灵魂是永垂不朽的;忽略那些真正不朽的东西,就好像我们尚有来世。

如果让每个人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衡量智慧:让有钱的人把所有比他贫穷的人当成傻瓜,让复仇者以为没有打倒他的敌人都是失败者,让政客认为不出卖信仰的人都是愚蠢的,但当在我们的生命将要终结时,我们命运的锚终究会沉向岸边,从此以后我们再也不能把它拿在手中掂量,我们那名为生命的旅程也就此结束,到那时,我们是否应该重新开始思考,试着去补救那一生中不曾做过的事。也就是在那时,我们才会祈求上天的怜悯;在那时,我们才不再互相伤害;也只有那时,我们的灵魂才会被深深地震撼,因为我们终于明白了那句话:“上天是永远不会被欺骗的。”那些肆意妄为、放纵欲望的人在过完一生后又该如何处置呢?假如圣训仅仅是个玩笑,那么当死亡临近时,我们是否只要祈求上天的怜悯就够了?一位令人尊敬的神父这样说:“哦,有多少人就是怀着这样的希望才陷入了无尽的苦痛之中。”我得承认,如果有人说我们总是会拥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这对于我和我的朋友们来说必定是最好的安慰,因为我们所有人都渴望善终,但若有人认为只要在临死之前从容地请求上天宽恕就够了,这又是不是对上天的轻视、对抗和嘲弄呢?当然,如果那些自以为聪明的人会自己去创造一个虚假的上天了。其中最好的例子就是路易十一,他曾经将一个铅块放在帽子里,每当自己做了什么让自己害怕、讨厌的事或是杀了什么人的时候,他就会把那块铅取出来并亲吻它,恳请它原谅自己的罪孽,并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结果却只是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毫无意义的举动。他假借红衣主教的名义伪造了一场仪式,并杀死了阿玛尼亚克伯爵。我得说,你的确是可以嘲弄一个铅制的偶像,却不能这样对待永恒而尊敬的上帝。具有这一特点的都是深深地沉沦于尘世的诱惑的人,他们惧怕那些他们认为美好的事物会转瞬即逝,惧怕敌人的阴谋诡计,惧怕流言蜚语,惧怕人们对他们品头论足;不论是成功者还是失败者,他们都会奉承,不论那些人是他们的朋友还是高高在上的国王;他们就像是聒噪愚蠢的鸭子一样,只要看见有人将石子扔进水里,就会把头插进水中。但是,当面对严肃的审判时,他们总能显现出几分顽固却毫无意义的勇气;在公正面前,他们表现得像高贵的神明一样,却在身体腐朽而堕落的凡人面前表现得如奴仆一般。

接下来,我们可以试着去审视以下二者的不同:我们总是会将那些富有而有权势的人称为幸运之人,而那些贫穷并被压迫的人却总被我们定义为“不幸”。到了最后我们会发现,无论是幸运的人还是不幸的人,总的来说,他们也许能在短时间内得到许多,却也可能在一夜之间一无所有。没有什么是能够被完全肯定的,也没有什么是能够被完全否决的。没有人能保证自己的荣耀永垂不朽,没有人能保证健康、生命以及他们所有的财富都将永远属于他们——而不是下一秒会被他人剥夺。“谁也不能确定那浓重的黑夜将会带给我们什么。”圣·雅各说,“人们也不可能提前知道明天的自己会是怎么样。可能今天还受人敬仰、高高在上,而明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彼时的他已化作尘埃,眠于地下。”不幸的烟雾或许会让我们的视线变得模糊不清。对那些只会嘲笑别人霉运的人来说,别人的不幸是可笑的;而对那些十字架下的人来说,所有的不幸都是令人悲伤的。但可以肯定的是,迄今为止,这二者的份额都是旗鼓相当的。如果我们活了许多年,并且它们就像所罗门说的那样充满了喜悦;或是我们同样活了那么多年,却每一天都活在哀伤之中,那么我们不妨回头看一看,这时我们就会发现,这些年无论我们过得快乐还是悲伤,过去的岁月都会慢慢地从我们的视线中淡去,最后以永恒的死亡收尾。“无论我们年方几何,我们都被握在死神手中。”所以无论是谁,如若幸运是他的奴仆,而时间是他的挚友,让他回忆一下,认真想一想青春的魅力和过往的欣喜都在记忆中留下了怎么样的回忆;而那些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又留下了怎么样的踪迹;那些多情的春季,如今又剩下些什么。他会发现,那过去若干年的时光就如同从混合液体中分离出的沉淀,剩下的只有悲伤的叹息;他会发现,除了忧伤之外,其实什么也没被剩下,而这忧伤正是萌发于我们的青年时代。最初时我们朝气蓬勃,将它远远地甩在身后;但当青春停止了脚步,忧伤却赶上了它;当青春开始凋零,忧伤就彻底占了上风。如今回首从前,让现在的自己看清过去的自己。一个穷困潦倒、疾病缠身、失去自由的人,对自己伤感的记忆不会有太大的感觉,就像那些一直被认为是幸运儿的人,对自己过去的幸福和快乐也没有感觉一样,过去的已经过去了,而未来则是虚无缥缈的。“没有发生的事都是无可预知的。”只有极少的人是例外,他们从容地给这虚幻的世间一个公正的评价,带着对过去的回忆,无畏地面对死亡。他们无惧坟墓,并且总是能热烈地拥抱死亡,就如同那是引领他们走向无限荣光的向导——不过这样的人像黑天鹅一样稀少。

对我自己来说,以下是我所能提供给人们的自我安慰,即这种生活的不幸无非分为两类:与自然有关的痛苦和与世俗有关的痛苦。第一种痛苦的人,会向上天忏悔自己的不足,并且表达对上天无尽的尊敬,他们真心相信,“哦,我的主,您无处不在。”而第二种痛苦的人,总是抱怨着上天,就像上天对他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一样,因为有些事往往是没有给他们任何世俗的好处和荣誉,或满足他们的欲望的,要不就是把他们曾经拥有过的东西拿走了。对于第一种人,上天许诺的是祝福;对于第二种人,上天许诺的则是死亡。如果一个人不能明白他的境遇原本应是如何的窘迫,不能明白他现在所遭遇的不幸比他应得的不幸要少很多,那这个人不是蠢就是忘恩负义——或者两者兼有。如果一个人没有信仰,却能把这世界的苦难称为“生活的礼物”,那么一个聪明的基督徒就应该把那些苦难理解为“冒犯了上帝的代价”并去忍受。他应该坚强地承受这一切,就像那些“即使痛苦呻吟,也要跟随指挥官”的士兵。

作为我们悲剧的始作俑者,他为我们描绘了一场悲剧,并且指出了我们所应该扮演的角色。在角色分配时,没有偏袒任何人,即便那个人位高权重。在给予了一个人最伟大的国王的角色,同时又让他扮演最可怜的乞丐——一个需要向敌人乞求一杯水,否则就会被渴死的乞丐。让巴耶赛特扮演土耳其的国王,但同时也让他扮演帖木儿的垫脚石;分配给贝利萨最成功的将领的角色,最后也要他扮演一个失明的乞丐,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如果那些拥有无上权力的人也是如此,那其他普通的人又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诚然,有这样一句话可以准确地描述这荒谬的世界,那就是这世界是个舞台,每个人命运的变换就如同换衣服一样正常,每个表演者都披着自己应有的那副皮囊。而现在,如果有人出于软弱而对这世上的旅程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因为彼特拉克曾说,只有极具天赋的人才能将天赋从理智中召回),他凭借着头脑中奇怪的念头,忽略了除肉体外所承受的痛苦,并且将不幸和苦难在此发挥到了极致。在这出戏的尾声,一切权力、财富或是其他可被剥夺的东西,都会被死神拿走。就如同一艘遭遇了海难的船,船上的货物都会沉没在海底深处,除了悲伤,我们别无他法。而去救这么一艘船是多么愚蠢且疯狂的行为,就如塞涅卡所说“在财富脚下跌倒是最悲惨的命运”。

现在是时候停止这一切,也是时候该从这漫长的你追我赶中解脱出来了。这也促使着我用更容易让人接受的方式,将这漫长的时间编纂成历史,以文字的形式描绘出来。

一些例子随处可见,正是这些例子说服我在万物中寻找自身的起源,运用自己的才智去创造。我认为创造世界是最为光辉的事迹。伊壁鸠鲁的信徒否认创世纪和天意的存在,但相信这世界有自己的起源;亚里士多德学派的人则承认天意,但否认创世纪和世界的开始。

这一关于信仰的学说从时间上涉及创世纪,虽然亚里士多德的学说说明了腐朽的基础无法承载这一关于信仰的学说(尽管他对学说的辩护都建立在这一基础上),但那种无穷的力量去创造世界的始终,这是无法用自然的方法解答的。这是理性也不能否认的事实,但这些都没能让他更开窍一点,这着实让人感到有些惊讶。可更能让你感觉奇怪的是,那些渴求知识的人虽然拥有头脑,却永远无法——也没有想过试着去追上真理的脚步,而是选择绝对服从于那些哲学的原则,或是其他违背真理的教条。究其根本原因,这些人不是喜欢空想,而是好奇心过剩。但无论如何,那些不相信上天的哲学家们都宣称他们的观点是毋庸置疑的,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如此宣称吗?还是正如他们所说,是真理使他们变成了这个样子?当然不是。正如以下这点:事实胜于雄辩。如果对一理论无法产生怀疑,那就更别提推翻它了。同样,在每一次的质疑和审视中,我们都可以构建人类知识网络的基本法则。莎朗在他的书中说过:“如果不是因为理性的存在,那么每个人的观点都有着同样的权威性。”但是如果不让他们的对立面为自己辩护,或不经过任何审讯评判是非,一个人又怎么能得出公正的判断呢?拉克坦细说得好:“不经过任何判断就接受别人的思想,那么这些人就失去了自己的智慧,每一天都像是畜生一样被人牵着鼻子走。”现在,正是出于同样的原因,懒惰、迟钝和无知像个暴君,给那些物理学、哲学和神学的真理带上枷锁,任人侮辱。无知者把第一次的“谁违反了规矩就反对谁”里的“规矩”改写成“具体的道德规范或权利”,并再次改写成“罗马教会”。

于我个人而言,我将永远不会相信神仅将知识给了亚里士多德;也不会相信上天曾对他说(如同《以斯拉》中所说的)“我在你心中点亮了一盏领悟的灯”;不会相信只有异教徒拥有关于上天的思想,他们狂妄地宣称只要追溯本源,就能找到其中的真理和力量;不相信他倾其所有却不会带来任何有价值的东西。时间让我们懂得了,无论是因还是果,都是他们一手造就的;亲身经历也让我明白了同样的道理。无论哲学家还是家庭主妇,都知道如何将牛奶凝结成乳块。但是如果问我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发生酸性反应,它是如何发生的,我想在哲学的世界里,我们是找不到答案的。诸如此类的问题,哲学都无法给出正确的解释。

但是人类却想要掩盖自己对于小事的无知,他们不知道也无法给出适当的理由,他们不能告诉我们为何脚下的土地是绿色而不是红色、黄色或是其他别的颜色。虽然人比自然中的其他事物都要高贵,但他们永远也不曾发现自然的奥秘;虽然人比天上的神更高贵,但所罗门说“人类看不清这世上的事物,就连在眼皮底下的东西也不能好好地看个一清二楚”;他们的头脑只是一味地总结并检验前人留下的旧的东西,却不会独立思考并创造新的事物;他们总是看不清自己灵魂的本质,哪怕是最博学的人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他虽然能通过因果关系告诉我们它所带来的影响,却说不清楚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别人也不知道。人在生存的每一个阶段的所作所为都会被认为是愚蠢的,这时人也会研究世界是如何被创造的。亚里士多德后来提出的使他成为一代宗师的学说,他的主张被他的追随者们深信不疑,“发誓坚定不移地捍卫其追随的哲学家的主张”。赫莱斯及与他同时代或稍早的哲学家都认为应当找到一个能够准确解释这一切的理由,即找一个“永恒存在的人类”成为这宇宙的父、宇宙的母。类似的哲学家还有摩西、琐罗亚斯德、穆赛奥斯、俄耳甫斯、莱纳斯、阿拉克西米尼、阿那克萨哥拉、墨利索斯、费雷西底、泰利斯、克里安西斯、毕达哥拉斯、柏拉图等(斯德琪尔·厄古宾纳详细地收纳了他们的观点)。拉克坦细说:“虽然这些人的观点都是不确定的,但至少都说明了一点,那就是他们都相信‘天意的存在’,这个天意可能指的是自然、光、理性、知识、命运或是神的命令,但无论是哪一种,他都是我们的上帝。”就像这世上深浅不一的河流,它们向着不同的方向流淌,有时流淌在地下,有时汇于江河,但最终都会融入大海。人也一样,在力量用尽后,人类的所有理性终将融汇在一起。

至于其他哲学家,他们认为这世界是永恒的,上帝并不是虚幻的,而是一种从“先于存在的物质中”创造了世界的存在。但这一猜想缺乏明确证据,无法使多数人信服。正如优西比乌所言,根据我的理解,他们普遍认为世界被创造出来,不仅仅归功于上帝,还有一部分归功于机遇,如果上帝没有在偶然间发现空气中的尘埃,他就不会成为这世界的缔造者,或是宇宙的主宰。如果这种物质在宇宙未形成之前是永恒的存在,那么人们就会认为,物质改变了自己去适应上帝,或者上帝去调整自己来适应这个世界。第一种情况不可能发生,因为没有知觉的事物是没有办法根据他人的需求来改变自身的;第二种情况,上帝身为造物者却要根据选材来改变自己,这种想法是多么令人恐惧?

另外,当谈到物种起源的问题,这是最愚昧的。如果它可以随时产生自我,那么总有一个时候它产生不了自我,因为它不可能同时存在和不存在。因此我们可以很好地解释这个问题:“没有任何物质可以先于自身存在,物质是不能自我生成的。”

有些人认为物质是永恒的且不可分割的。如果这世界上只存在永恒却没有无限呢?如果只有第一物质是有限的,而形式是无限的呢?其结果必将是,那些相信永恒的非生命物质而不是永恒的光或生命的人——无论他是谁,只有永恒的破灭与死亡才能够作为他的归宿。那些还没有被狂妄自大吞噬的人有什么理由质疑这些无限的力量呢?人本身需要的东西既可以具有物质形式,也可能如沙漠中的沙砾那样有许多形式。假若力量没有限制,那么作品的唯一限制就只是创造者的意识。毕竟理性本身就拥有无限力量,并且不需要任何现成的东西相助。就好比一个人、一个傻瓜,或是一粒尘埃妄图去改变物质形态,这样也许更容易形成一个有限的世界。

现在我们来介绍一下那些源自于“没有事物被制造”的地方的人所得出的世界永恒论。在没有野蛮的地方,所有的事物都被提出了一个永恒的问题,如果上面所用的语气是肯定的,那么它将代表一种真理。用自然和自然有限的能量作为媒介,没有东西会被我们创造出来。

有些观点是否认这个世界有开端的,同时也否认这个世界有终端,他们否认天空会因时间而衰败或产生变化。他们认为,如果天空会衰败,那么就会在漫长的时间中有迹象。对此我只能说,看不出变化是因为时间还不够久,却不能说它是永恒存在的。对于那些臆想的结论,我们可以用臆想的方式找到结论,证明它不是永恒的。不论是亚里士多德、普林尼、斯特雷波,还是比德、阿奎那,他们都犯了一个错误。过去的人无法在阳光直射下生存,也无法在阳光直射下航海,但如今这些都可以做到了。另外,我也读过很多关于大洪水的历史,知道在法厄时期,太阳曾炙烤着大地。

如果身体是最初、最基本的形态,并在逐渐地复合,且在长时间里没有被入侵和破坏,那么在宇宙中我们应该寻找怎样的伟大变更呢?我们有理由相信,太阳帮助所有生物生长。迄今为止,也有许多后来的物质在辅佐着大自然。我们既不是巨人,也不是勇士。所以基本上,所有事情都被认为是上天给予的。

我认为对于上述这个观点,并没有什么好的答案:如果世界是永恒的,那么为什么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东西都能获得永恒呢?如果没有开端,没有创造者,没有智慧,每一个自然事物都会是永恒,而人作为最理性的产物,为什么其理性不能使人永恒地存在?如果万物平等,那又为什么不是所有的事物都能享受这份平等?为什么天体能永恒存在而身体却会腐朽?

另外,是谁任命地球为宇宙的中心?又是谁将其高高地挂在空中?太阳应该在热带地区之间移动,并且永远不能超越其界限,每年履行一次这样的进程。月球反射太阳的光,它就像钉子一样固定在已定的轨道上。但那是行星自己按照意愿徘徊的吗?如果没有慈善和爱,太阳又怎能在这两个圈子里永恒地移动,照耀地球,给予阳光?这一点毋庸置疑,如果太阳能够让自己永恒,那么它就会被称为永恒的慈善和爱。和其他人认为的一样,所有的星星也可能是这样的,它们中的大多数被认为是拥有美德的,故也可能被称为永恒的美德:地球可能被称为永恒的核心;月亮永恒地需要借助太阳的光。为什么是这样的?是神缔造的这一切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就有数以百万计的神啊!疯狂而愚蠢的是,我们用肉眼去辨别它,如果用理智,我们或许可以看得更清楚:太阳、月亮、星星和地球,它们都是受限制的,不是它们自己约束了自己,当然它们也没有这个能力,“每个约束和限制都是有原因的”。

现在我们再来谈谈自然。因为它没有一个固定的概念,亚里士多德学院派对其发表了很多错误的观念。所以如果最好的定义是亚里士多德对自然的第二解释或对“形而上学”的第五种解释是最好的定义,那么最好也不过是名义上的,在此学院派有更好的解释:“一种由世界的灵魂注入物质世界的力量。”它将其定义依次给了“天意”“命运”“自然”。拉克坦细说过这样一句话:“只能说他是一件事的执行者,但他没有与之相关的意志或知识。”

对于自然的原则,菲齐努斯说过:“自然通过物种的多样性和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原则逐一淘汰。如果它不这样,那它就只能产生一种或相似的事物,而且也只能作用于当下。”如果自然有了多样性,那么它就会很乐意地去安排各种宇宙间的活动,一旦它有了责任,也会去合理地进行安排。自然有高尚的德行和丰富的知识去完善这一切,也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统治这一切。离开了这些,世间万物都是一样的。如果我们承认自然的这种意愿、理解、进程、因果和力量,那么“为什么不把自然称为是上帝而是自然”?在我看来,承认和崇敬是首要的也是最高的,是人具备的真理所产生的结果,“真正的哲学是从不断变化的事物到永恒事物的升华”。

对于剩下的问题而言,自然不会安排其他任何事,它只是去成全事物的内在意愿。那么,自然所做的同样拥有感情、理性和知识,被认为像做所有其他工作那样(我们称之为形式、性质或你所喜欢的任何词语)。正是因为它们的动力出自一种无法抵抗的冲动或者一种被注入一种力的特殊技能,所以我们对于才能和生物内部的作用既不怀疑也不崇拜,而是认为那是一种奇迹并对它崇敬。自然赋予生物这种性质和能力,就是在不了解自己所拥有的美德与力量的前提下,却能在最后使万物做到极度完美。因此,一个理智的人会将自己放在古人所赐予的陆地上,让所有人都真正地了解这个世界所拥有的,即一种强大且永恒的力量,它使万物按照文字简单地传递、发展下去,如同从第一枚泉眼中流出的水互相追赶,最终汇入流动的河水一样。

柏拉图将智慧定义为“有关智慧的绝对知识”,它的又一解释是“关于第一的永恒的不腐朽的事物的知识”。伊西多尔说:“它不是通过暴力窃取而来的,而是用理性和榜样让人真正接受的信仰。”如果一个人在现有的道路上走不下去了并要放弃,这没什么不光彩的,因为这世上也有不是理性却超越理性的东西,但不论是什么,理性承认其存在,那么名字和特征之于知识本身也是有限的,就像一个老师,他清楚地了解自己知识上的不足。

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在文章中写下如此多的话了,特别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借口。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这本书不合适的分版,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解释,就好像地基已经打好了,现在要扩充上面的体积,毕竟我已经完成了第一部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这些东西能够被划分均匀的话,那它将不再是伟大的艺术了。那些高素质的人去对抗所有的虚荣和世俗的愚蠢行为,前提都是拥有最强的力量,之后才能够去保卫他们自己;从自爱,到自我评价,最后给出自我意见。

关于这项工作的规则,我已经在上次的争论中得到结论。对于当通天塔倒掉之后采取第一措施的亚述人来说,他们成就了世界上第一批优秀的君王。然而他们的子孙后代们从那里所知的东西却很少,只有尼娜斯和塞米勒米斯(古代传说中的亚述女王)例外,她所拥有的名声要高于她的信仰。

这是一个关于希伯来人的故事,虽然他们没有被时间的长河湮没,留存了下来,却变得支离破碎。《圣经》里的很多故事至今已无处考证,同样,他们的国王和王子的事迹也只能用只言片语来概述,这使我深陷在维吉尔[8]所说的话中:“在时间的巨浪中,我们只能看见零星的碎片。”

最初的那些发明被保留了下来,虽然大多数作者的名字已经尘封许久,但对于那些年代来说,时代也有着自己的法律,它们对于贵族有着不同的统治,关于战争、航海,以及各行各业也有自己的政策。说实话,因为这些,它就不能被称为一个无关痛痒的题外话。事实上,还有很多看似与主题无关的内容。如果要我究其责任,我必须把错误归咎于人的自身缺陷。我们应该去看我们生活中的方方面面,然后我们能够看到所有人的一生都是这样的——不断地去规划自己的生活和行为。所以说我缺乏主题也情有可原,并不是说我是一个史书原则的门外汉。

同样的话被很多人阐述过,但是相比于那位出色的学者,这些人都不是很优秀,而且辞藻也不是很精练,那个人就是弗兰西斯·培根爵士。基督教的条文我们也是通过那些预言家和使徒们之口被告知的,并且他们每天都对我们传教。但是我们仍然不上道,仍去做那些违背教义的事。而且那些传授道义的老师,他们自己都没有做好,却向其他人传授思想。

就像在这之后波斯人强行从迦勒底人手中夺取帝国,并且确立了君主立宪制——对后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在这之后,希腊的命运也和它极为相似,即便它崛起的速度很快,并且在短时间之内超越了波斯,可最终它还是被罗马吞并。玛代人、马其顿人、西西里人、迦太基人和其他国家的人都曾经试图与罗马抗衡,却成为它扩大的范围中的一部分。我们应当记得它们是如何开始的。在这样的时期、这样的地点、这片富饶的土地上,他们建立了君主制度,他们依仗着优越的地理优势,不断扩张自己的疆土。可依旧像是小溪汇入江河,最终融入了大海。对于维吉尔来说,他将此写成了《牧歌集》。而对于我而言,我的第一卷也使用了希伯来语。我承认,当时我曾想过是否要使用其他的语言,但除了希伯来语,我实在不知道使用哪种语言更好。虽然我承认,这些词的确是有着自己的出处的,有的是来自蒙塔纳斯,有的是圣塞尼瑟斯里的拉丁词语,而其余的文字则都是我从朋友曾翻译过的作品里借鉴过来的。于我而言,这两种语言无论哪一种我都不擅长,那么在长达11年的熏陶下,我总会有一种能够运用自如的吧。无论是什么时候,总有人对我说,如果写一些当代的历史,也许更会受到读者的喜爱。但对于我个人而言,不论是谁,如果在写历史的时候过于接近真相,那么他最后也基本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我得说,它就像是一个能给它的跟随者无尽痛苦的引领者,如果我们离它太远,我们就会迷失方向;但是如果距离太近,我们又不知道应该将这叫作克制还是品德恶劣、败坏。我所剩下的时日不多了,所以在有生之年,我已没有时间再去效仿那些拥有野心或胆小怯懦的人,去取悦世人了。我得说,以我此时的境遇,我若是只想写一些年代久远的事便已经足够了。就算是这样,也一定还会有人跳出来说,我是在借古讽今,针砭时弊。对于这些,我只能大喊自己实在是冤枉,但是除了大喊之外我又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就像是我画了一幅古代的老虎,却偏偏有人硬说我画的是他,还大声责怪我把他画得面目全非,这责任并不在我,而是在他自身。

我能够庄严发誓,我从未对任何人怀有恶意。同时我也清楚地认识到我不可能得到所有人的喜爱,我甚至很少能看到某个人对自己完全满意,因为每个人都不是完全自由的个体,他们都受制于自身的情感以及欲望,这让他们在同一天里看上去就像不同的两个人。塞尼卡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一个人完全可以体现出一群人的特点。”这个说法也获得伊壁鸠鲁的赞同:“我这么做不是为了其他任何的某个人,而只是为了你。”或许在这里我可以借用古代哲学家的一句名言:“一个就足够了,如果一个也没有,我只能说这样也是足够的。”我将这本书献给伟大的亨利王子——那个同时身为未来的王位继承人和基督世界最伟大的人之一的人。这本书的一些部分或许曾经让他感到愉悦,但同时他也原谅了这本书的很多疏漏之处。现在,我将这本书呈现给世人,让所有人都批评或是感谢它所呈现出的内容。我知道不论什么样的演说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就像仁慈者会以最温柔的善意看这个世界,我遇到的所有苦难都让我没有力气再去反抗那些怀揣恶意的人。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了,因为我已经重重地跌落到了谷底,那个不容许我再退缩的状态。我不想让读者们觉得我在刻意地讨好,而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说他们有多么的谦和有礼;也不去作任何承诺,不说任何的第二卷以及第三卷(即使我有这个打算)。我想,关于这些,我已经做得足够了。我总是觉得,如果我们一味地往读者身上堆积那些华丽的辞藻去赞美,这只会让我们看上去像是一个傻瓜,愚蠢透顶。最后,来谈一谈我的希望:我曾遇到过一些十分粗鲁、缺乏教养的读者,希望以后不会再遇到更多此类读者了。否则,我就不会再有更多的闲情去愚蠢地写书、出版并公之于世了。

【注释】

[1]《传道书》。

[2]亚甲,Agag,《旧约》中人物。

[3]红玫瑰与白玫瑰是当时两个家族的家徽,红玫瑰的标志属于兰开斯特家族,白玫瑰的标志属于约克家族。

[4]1588年,西班牙远征英国的“无敌舰队”。

[5]英格兰女王玛丽一世,又称“血腥玛丽”。

[6]当时流通于欧洲各国的货币。

[7]欧洲的一种货币。

[8]古罗马诗人,公元前70年-公元前19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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