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戏剧学发展回顾-国际视域中的戏剧学

对于戏剧学（Théâtrologie）这个术语，法国戏剧学者帕特里斯·帕维斯（Patrice Pavis）在他的《戏剧艺术词典》中做了这样的描述：“这个术语很新，而且相对用得较少，它与德语的‘Theaterwissenschaft’即‘戏剧科学’同义。这门学科非常注重科学性，这就决定了它的整体性和独立性，当然包括所有西方教授学者的研究信心。戏剧学的诞生与戏剧摆脱文学‘王国’的束缚，导演处理的问世、导演们对戏剧与其他文化实践关系的反思有关。”“戏剧学包括编剧、舞美、导演、演员技术的整套研究，就像符号学那样，协调不同的知识、思考戏剧研究的认识论条件。”^[1]就像帕维斯提到的，法国的戏剧研究最早也都是文学领域展开，随着戏剧演出、戏剧观念的不断发展，在教学研究机构、戏剧学者、戏剧导演等多方力量的不断推动下，戏剧开始逐渐独立出来成为一门独立的学科。

1550年以前，索福克勒斯、欧里庇得斯、阿里斯托芬、赛内加、普劳图斯、泰伦斯的戏剧以及亚里士多德、贺拉斯的理论著作均已在法国印行。当时新近的意大利戏剧以及意大利学者对亚里士多德《诗学》的各种评注也被翻译成法文。到1550年，以皮埃尔·德·龙沙（Pierre de Ronsard）为代表的七星诗社（La Pléiade）开始活跃，他们为法语制定了语法规定和韵律，铸造新词，促进了法语戏剧的发展。

到了17世纪，古典主义将法国戏剧推向第一个高峰。戏剧理论家让·德·拉塔伊（Jean de la Taille）在《论悲剧艺术》一文中明确提出了“三一律”原则，为古典主义戏剧提供了理论支撑。布瓦洛在《诗的艺术》中对悲剧的定义、规律和发展历史，喜剧的发展历史、范围以及和悲剧的区别等做了论述。宫廷诗人马莱伯（Franois de Malherbe）及其追随者以其格律严整、语言纯正、雍容华贵的诗歌和一批旨在规范诗歌创作的文艺理论为古典主义诗歌确立了严整的格律，建构了相关理论。同时黎塞留掌控的法兰西学院也将布瓦洛等人的古典主义理论发展为“官学”，确立了古典主义的主导地位，他还利用法兰西学院指导古典主义戏剧创作。

进入18世纪，古典主义戏剧依然光芒四射，但启蒙主义戏剧已经占据了舞台中心。为启蒙主义戏剧确立规范的是狄德罗，他的《关于〈私生子〉的谈话》《论戏剧诗》《关于演员的是非谈》等都是欧洲戏剧史上非常重要的理论著作，在这些论著中他主张突破悲喜分离的传统，创作一种表现严肃复杂冲突“中间样式”的正剧，博马舍在《论严肃戏剧》一文中称其为“严肃戏剧”。(www.xing528.com)

19世纪初，斯塔尔夫人（Madame de Stael）的《论文学》《论德国》等著作向法国介绍了德国启蒙主义和狂飙突进运动的情况，她认为戏剧创作应该创新，如用散文体写作悲剧，贴近生活的真实，表达比“理性”更强烈的情感等。20年代司汤达在《拉辛与莎士比亚》一书中论述了古典主义戏剧与浪漫主义戏剧之间的区别，宣称莎士比亚的戏剧比拉辛的戏剧更适合戏剧创作的典范，第一次旗帜鲜明的反对“三一律”。1827年，雨果的诗剧《克伦威尔》出版，该剧本的序言系统阐述了浪漫主义戏剧理论，成为浪漫主义戏剧的宣言书。

进入20世纪，一方面人民戏剧的呼声渐高，另一方面戏剧导演的地位不断提升，他们纷纷撰文著书，阐述自己的戏剧理念，推动着法国戏剧学的发展。1903年罗曼·罗兰发表《论新戏剧美学》，从理论与实践两方面阐释其建立新戏剧的构想，在随后出版的《人民戏剧》一书中他进一步指出当时法国流行的戏剧腐化堕落，没有力量，与人民群众毫无关系，振兴艺术必须从根本上改造制度。1910年雅克·胡谢（Jacques Rouché）出版了《现代戏剧艺术》一书，给法国介绍了德国的莱因哈特、俄国的梅耶荷德、斯坦尼斯拉夫斯基等人所进行的工作以及阿庇亚和克雷的理论，并呼吁在法国进行类似的实验。1913年，科波（Jacques Copeau）发表了著名的《论革新戏剧》一文，他认为法国戏剧已经彻底僵化，继而提出一系列革新主张，言辞激烈。后来他又发表了《大众戏剧》一书，将戏剧振兴与民族兴旺联系起来。茹威（Louis Jouvet）继承发展了狄德罗的表演理论，留下了诸如《摆脱扮演的演员》等著述。巴蒂（Gaston Baty）在1921年发表了著名的《词语陛下》一文，对以文为本的现象进行了猛烈抨击，要求恢复戏剧的“视觉特征”，主张各种艺术成分平等。对当代戏剧影响力最大的莫过于阿尔托（Antonin Artaud），他的“残酷戏剧”理论主要集中在小册子《戏剧及其重影》里，包括两部《残酷戏剧宣言》及各种书信文稿。

戏剧学的发展也离不开戏剧院校及专业的发展。早在1786年，皇家戏剧学校便作为法兰西喜剧院的附属机构成立，主要用以培养演员。20世纪法国最知名的戏剧教育家莫过于科波，在运营剧院的同时，他积极推动戏剧教育，他参与创建“老鸽巢戏剧职业学院”（l'École du Vieux-Colombier），剧作家朱勒·罗曼（Jules Romains）任校长，罗曼讲授文学和编剧，科波讲授戏剧理论，茹威讲授舞台设计，此外学校还设置灯光、布景、服装、面具、木工等各个工作室，学校的宗旨为“培养演员、剧作家和技术专家”于一体的戏剧通才。到了20世纪五六十年代，戏剧专业开始在法国的大学以各种形式独立发展起来。以成立比较早的新索邦大学（巴黎三大）的戏剧专业为例，他们在法国的戏剧学科发展中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新索邦大学戏剧系的成立与嘉斯通·巴蒂戏剧图书馆（la Théâtrothèque Gaston Baty）有密切关系。1959年春天，索邦大学接受了戏剧导演嘉斯通·巴蒂（Gaston Baty）的私人戏剧图书馆。1959年4月14日正式转变为戏剧资料中心（Centre de Documentation Théâtrale），雅克·谢赫（Jacques Scherer）成为这个中心的负责人，一方面谢赫继续丰富中心的资料，另一方面，也以此为中心领导展开了各种戏剧研究活动，此时的戏剧资料中心还附属于索邦大学的文学院（l'Institut de Langue et Littérature Française）。以该资料中心为基础，1959年12月21日，三大知名的戏剧研究学院（l'Institut d'études théâtrales）成立，负责人为雷蒙·勒百格（Raymond Lebègue）。到了1968年，该研究中心已经成为新索邦大学的一个教学和研究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