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调查发现的乡村经济能人,其分布相当广泛,但能够成为当地几乎家喻户晓的经济名人的经济能人基本集中在物质生产和商业经营领域。从事管理或者通过在外打工(所谓打工皇帝)等其他方式而成为经济能人的虽然也有,但成为当地经济名人的没有发现,这就意味着,在我调查的范围内,他们还没有达到完全的智力流动水平。但几乎没有例外,这些能人都希望下一代能够接受高等教育,而事实上,他们后代中接受高等教育(大多数家庭都有新生代的高等教育接受者)的比重,比其他仍然生活在乡村的人群(这一人群不包括老一中和早期的高等教育接受者的后代)要高得多。
1.经济能人集中的领域
因为该镇的私营企业和其他个体经济比较多,这是产生经济能人的客观基础。与发达省市乡镇企业异军突起的情况很不相同的是,这里的乡镇企业发展路不平坦,到现在乡镇主办的企业基本上不复存在。该镇乡镇企业的创办对当地经济社会发展产生的最大贡献应该是孵化出了众多私营企业。比如,该镇大大小小的私营鞋厂和纸厂的创办者,几乎没有例外,都曾经是该镇镇办企业的员工。当镇办企业的经营难以为继时,他们纷纷回家创业,终于形成了私营企业百花竞放的局面。就私营企业的类型而言,主要是加工制造业,其中以皮鞋厂、造纸厂、塑料制品厂、涵管生产厂、饲料厂、饮料厂、板箱厂、鞭炮厂比较有影响,当地经济能人和经济名人主要产生于这些行业。而与农业生产存在较高关联度的是各种专养户或专业户,其中以养猪专养户最为普遍,另外也有养鸡、养鸭、养羊、养兔、养野鸡和饲养其他野生动物的。此外,专门从事农业生产的种田大户和采收大户也开始出现,投身这一领域的人也不少,但在各行各业横向比较中仍然显得突出的领军人物则尚未产生。从事服务业的主要有创办运输队、建筑队、或从事废旧物品收购以及食品、建材、服装批发等等。服务行业也是经济能人和经济名人出产较多的行业。
2.经济能人产出的类型特点
综观调查区域产生的经济能人,由于出身乡土社会,没有多少可供利用的丰厚社会资本,他们大都是白手起家。他们尽管早年的经历不一,然而在经过时代磨炼后,都通过摸索找到了自己的成功道。
第一类是借助家庭手艺或家传秘方致富的经济能人。具体而言,这种走向致富路的人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行当:第一,医药行业。比如该镇新华村的邹家,世代行医,家有祖传的治疗烧伤的秘方。在计划经济年代,邹家的父辈在乡镇卫生院工作。改革开放后,经济形势发生了重要变化。国家对个体和私营经济实施“扶上马,送一程”的发展战略。在这种政策的支持下,邹先生开始在家乡筹办民营诊所,并在横穿该镇的省级公路旁修建了家医两便的宽大住宅,并开始试行营业。经过一段时间的试行,发现效益很好,于是邹办理了提前退休手续,全身心在家行医。几年后,他家成了当地有名的富裕户。本地从事药材批发的成功商人基本上都与邹家的发展类似。从事药品批零的商人,基本上是祖辈开药铺或行医,或者从国药店退休或辞职的。因为医药行业有一定的技术含量,所以外行进入有难度。第二,生产性行业,尤其是某一产业在某地自然集中的行业,基本上都是代代相传的。比如该镇的烟花鞭炮生产主要集中在双河村一带,这里一直有家庭作坊式生产鞭炮的传统。当然,现代生产技术和设备都有了长足进步,加上资本的介入,具有一定规模的大型烟花鞭炮厂开始出现,一批在该镇有影响的烟花鞭炮生产商应运而生。(www.xing528.com)
第二类是凭借早年积累的经验致富的经济能人。在我调查的范围内,最典型的是天天乐超市的老板。他在成功之前在很多行当做过较长时间的尝试。从青少年时期贩卖水果,到成年后从事木匠,再到在镇上租房从事南货批发,到现在成为该镇最大的超市老板,他走向成功的每一步都与农村生活息息相关。在该镇从事建筑装修材料批零、水暖批零的商人,主要由两类人组成,一类是祖辈从事过相关行当,这种人占一定比例;另一类是经营者本人曾经是泥水匠或者木匠,现在改行做与泥木工行业相关的装修建材方面的生意,他们的生意与原来的手艺行关联度比较高。比如从事家具制作或批零的商人,基本上是木工出身。
第三类是从盲目摸索到独立创立的成功致富者。在乡下起步的经济能人,在摸索阶段往往走过与乡邻类似的道路,比如有很多人做过塑料废品的加工或者收购废品等行当。这些行当的兴衰与经济发展所处的特定阶段直接相关。比如宁乡猪在1985年的广交会一举成名后,围绕生猪产业形成了一条相关的产业链,比如从事生猪贩运的人多起来了,散养户和专养户都在快速发展,并逐步形成了现在的专养户集中养殖的新模式。现在有规模的专养户,基本实现了从仔猪到成猪一条龙的养殖,并且实现了饲料购置和加工的一条龙运作,这样既提高了养殖规模并降低养殖成本,又提高了经济效益。
第四类是乡镇企业孵化出的成功民企创办者。该镇民营鞋厂和纸厂创办者,基本上是镇办造纸厂、制鞋厂的前几批技术人员和工人。这些民营厂的创办,带动了相关产业的发展,比如纸厂和鞋厂的兴起促发了纸箱厂的兴办,进而使纸厂的产品种类增加(比如开始专门生产用来做纸箱的黄板纸),而纸箱厂规模化后,又把服务逐步拓展到为当地烟草、烟花鞭炮等需要进行包装的行当提供各种形式的包装箱。
第五类是经济发展催生的经济能人。镇上的工人多了,购买的需求总量增大、需求品种大大增加,镇上的需求市场迅速扩大,使之快速壮大为附近几个乡的生活物资集散地。比如,这里供应的水果品种最多,价格最便宜,销量最大。其余的日常生活消费品,比如凉拌菜,冰鲜食品,副食品加工等等,都是这里最有名。此外,各种产业的发展也催生了专门从事盒饭加工的饭店等新业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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