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县委部署,总指挥部将渠首到分水岭70多公里的总干渠任务打桩立界,全部分配到15个公社。3.7万名修渠社员挤在峡谷、山村,一是缺少住房,二是道路不畅,天气寒冷,困难重重。在这种情况下,大家毫无怨言,自己动手,战胜困难。修渠社员住山洞,睡席棚,有的干脆住在山崖下。有人即兴赋诗曰:“蓝天白云做棉被,大地荒草做绒毡,高山为我站岗哨,漳河流水催我眠。”
没有房子住,林县人民住山崖、垒石庵、挖窑洞、搭席棚,即使很潮湿阴冷也顾不得了。有的地段连崖洞也没有,民工们干脆割一捆白茅草,在靠山檐下的石头上一铺,就是床,白天干一天,晚上被子潮得不能贴身。在帐棚里睡的人,半夜醒来,席棚早被山风刮跑了。于是,林县县委号召全体机关干部抽出床上的芦席支援修渠。在县委领导带头下,各单位数千张芦席源源不断地送到了工地,一时商店里芦席告罄。
平顺县渠道沿线的干部群众给予大力支持。渠首所在的王家庄、阳高、车当等村老百姓听说河南林县人来修渠,千方百计地腾出房子,热情照顾。但“大兵压境”,房子远不够用;他们还让出近千亩耕地,迁移祖坟,毁掉大批果木,尽最大可能支援林县的修渠大军。即使这样,还是满足不了绝大部分民工的生活所需。林县机关厂矿的干部职工也自动从床上揭下席子,送往工地搭席棚。前后方同心协力,互相支援,一个心眼一股劲,争做当代新愚公。
人迹罕至的深山沟,一下子涌进来几万人,原来的羊肠小道被堵得水泄不通,别说汽车、马车通不过,就是单人行走也困难。由于山路狭窄,崎岖不平,交通运输成为修渠工程的首要问题。建渠大军每天吃的粮食、蔬菜,烧的煤就需15万公斤,各种工具、建筑材料也得及时供应,没有路,自己修。先遣队苦战七天七夜,从任村到渠首,沿浊漳河岸开辟了一条40公里长的简易路,保证了工地上的物资供应。
“引漳入林”工程全面展开后,从渠首到分水岭70公里长的渠线全面展开,战线之长,工程之大,在林县水利史上是空前的,一场男女老少齐上阵,千军万马战太行的战斗打响了。太行山腰,漳河滩里,变成了人的海洋,山腰上,红旗下,是修渠社员。抡锤打钎,劈石放炮,镢刨锨扬。锨镢声、磙石声、号子声,响成一片。山脚下、公路上,汽车跑、小车推、马车运,载着蔬菜、粮食、炸药、水泥等物资的车辆连成串,拧成绳。鸣笛声、吆喝声,人喊马嘶,汇成百里长河。河滩上、村落旁,帐篷连着帐篷,锅台挨着锅台,风箱接着风箱,蒸笼高高耸立,炊烟袅袅。
各公社的修渠大军按照自己所承担的工程任务,进行紧张的施工,放炮崩山,挖土凿石。广大修渠社员干得热火朝天。在火热的渠线上,营与营,连与连,人与人之间,展开比、学、赶、帮、超劳动竞赛,哪里进度快、质量高、有先进经验,总指挥部就及时在那里召开战地现场会,总结推广。
在这热烈紧张的工地上,高音喇叭里整天都播放着豫剧《朝阳沟》、《穆桂英挂帅》。一到开饭或休息的时候,说快板的、唱歌的、讲故事的、演话剧的,热闹非凡。
在这轰轰烈烈的工地上,也有顾不上热闹的人,确切地说热闹不起来的人,那就是总指挥长杨贵。他是百里工地的统帅、主心骨。整个工地几万人的施工和吃、喝、拉、撒、睡,都系于他一人身上。虽然各项工作都有分工,由副总指挥、副政委们去抓,总指挥部下设的几个股,都做了大量工作,但有些大问题还是得他点头把关,找他的人汇成群、滚成蛋,闹得他饭吃不成,觉睡不好,白天黑夜连着忙。
然而工程的进展并不像原来想的那样一帆风顺。这时的杨贵和林县县委,已处于极度亢奋点上,应当说,此时他们对建设红旗渠的整体把握和科技水平还缺少清醒的认识。自以为仅用三四个月就可以拿下红旗渠总干渠的第一期工程,殊不知,他面对的是太行山的悬崖峭壁和落后的村民及工具。
起初,林县县委主要领导打算:共7万米长的总干渠,上7万人修,1人1米任务。8米宽,4.3米高的渠道,每人3天挖1方,100天就能够完成任务,只要2月初动工,“六一”就能通水。没有想到的是:工地上才上了3万多人,就再也上不动了。(www.xing528.com)
工程刚开始,各项工作都未完全就序,最让人头疼的是修渠物资跟不上,原先计划好的准备的钢钎、铁锤,一开工就领完了。太行山的石头太硬,大都是花岗岩,三五锤砸下去,钎子就卷刃了,各社、队扔下钎子就来领新的。再说炸药,本来计划是放炮用的,结果有的民工为了赶进度,对钢钎打不动的石头,就用炸药烧,致使炸药用量大增,这些东西自己又不会生产,买又没那么多钱。可是来领料的,你不给,他就是不走,死缠硬磨让人毫无办法。再就是石灰,渠上用量大,烧得慢,好多社队都停工待料。总指挥部只好一方面召开物资股人员会议,抽调力量,外出采购;一方面卡紧物资发放,对实在要停工的社队,再少发一点。总指挥部又召开工地各公社分指挥部指挥长会议,重申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建渠方针,要求大家立即停止用炸药烧石头的浪费行为,自己设法解决物料问题,不要事事依靠县里和总指挥部解决。当然各公社自己解决的物料,县里也要统一结算,决不让公社吃亏,这样把县里的压力稍微缓了缓,各公社分指挥部纷纷动员民工自带锤钻、钢钎,并在工地生起了铁匠火炉,专门负责修理打制工具,钢钎钝了再轧尖,铁锤炸了再铸造,继续使用。
随着工程的进展,新的矛盾出现了。一是由于全线开工,工程量大,劳力摆布分散,战线拉得太长,人多车多,峡谷路窄,运输赶不上,实在施展不开。施工现场是一处施工多处备料,民工住地分散。从山顶到沟底,到处都是民工的战场和施工的场面。到处挖得像“鸡窝坑”一样,窝工废工严重,不是挖错渠线,就是把渠底当作渠线崩掉。前方叫喊着人手不够,工具缺少,后方干着急,兵力不集中上不了阵。有的人来了找不到渠线,有的放了渠线没人开,有的打了炮眼等不来炸药。这种遍地开花的做法,恐怕不能按计划完成。二是领导和技术力量薄弱,照顾不过来,手忙脚乱,顾此失彼,总指挥部和分指挥部的领导同志,要走遍施工现场、民工驻扎地点和伙食单位是不容易的。几个技术员整天在工地奔跑,还是跑不过来。开一次分指挥长会议,三天到不齐,散会后有的当天回不去,上传下达不及时,具体指导不得力,给领导工作和工程的进展带来了很大困难。指挥部的电话一天到晚响个不停,一堆堆问题摆到了指挥人员的面前。三是在山西省平顺县境内的渠线上施工、放炮,硝烟弥漫,炮声震天,放炮飞石把民房门窗玻璃震破,把房子砸塌。对此,山西省沿渠的群众满腹怨言,纷纷抱怨:“白天黑夜炮声不断,碎石满天飞,炸毁了树,砸碎了瓦,吓跑了牲口,震裂了房,俺们没法过时光啊!”长此下去,当地群众会有意见,不利于两县人民的团结和友谊。四是因政治思想工作做得差,只看到了积极因素,没看到消极因素,少数人对“引漳入林”工程意义认识不足,在施工中遇到困难,畏首畏尾,不求进取,牢骚满腹,吹凉风,有人散布流言蜚语,说“引漳入林”工程是“秦始皇修长城”“隋炀帝开运河”,是“县委背着干粮送远屎,屙了也肥不了林县田”等等,这些话影响了民工的情绪。他们还消极怠工,干扰生产。五是刚刚上到近4万人,农业方面就喊没有劳力了,影响了农业生产。部分干部群众产生了悲观情绪。
另外,太行山不是那么轻易就低头的。70多公里,仅仅是地图上的距离,事实上,还要随弯就势,两倍也不止。另外,并不是在平地上起垒,而是在山山沟沟里做活,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再者,一下子上去几万人,挤在峡谷荒山和小山村里,光住房一项问题就很难解决。
针对施工中出现的问题,1960年3月6日至7日,中共林县引漳入林委员会全体(扩大)会议在盘阳村召开,县委主要领导杨贵、李运保、周绍先、秦太生等出席了会议。
会议一方面充分估计了有利条件和战胜困难的各种因素,对施工中出现的问题,多数人认为:由于广大群众要求尽快改变缺水面貌的心切,步子迈得大,加上缺乏从事大工程的经验,在前进中出现一些缺点和问题是难免的,是正常现象。当然也必须予以正视,尽快地加以纠正解决,迅速恢复主动地位。另一方面针对施工中出现了许多错综复杂的矛盾,归纳为4个跟不上:即领导指挥跟不上,技术指导跟不上,物资供应跟不上,后方支援跟不上。并对4个跟不上的原因进行具体分析,认为7万米渠线全线开工,伸着五指满把抓,平分兵力,四面出击,全线紧张。结果,欲速则不达,影响了工程进展。大家清醒地认识到:这不是路线问题,而是方法问题。为了留有余地,加快速度,保证质量,调动群众的修渠积极性,必须对原有计划加以改变。因此,会议决定采取集中力量,打歼灭战,段段突击的方法,攻克一个个难关。会议正式决定:采取“领导、劳力、物资、技术”四集中的办法,分段突击,修一节,成一节,渠成水到,以水促渠,鼓舞士气,加快工程进度。这样,红旗渠总干渠由全线铺开施工改为分4期施工:第一期集中修建渠首至河口山西省平顺县境内20公里长的渠线;第二期修河口至木家庄段;第三期修南谷洞至分水岭段,第四期修木家庄至南谷洞段。同时,可以缩短开工战线,扭转初期施工的被动局面。这样,改变全线铺开的“长蛇阵”施工办法,缩短战线,以水促渠,让群众看到成绩,鼓舞士气。[1]
3月10日,召开修渠民工代表会议,征求代表们的意见,统一认识。为了调动群众的积极性,一致决定,把“引漳入林”这道渠正式命名为“红旗渠”。
盘阳会议是红旗渠总干渠开凿中的一次重要会议,是一次战略转变,是“引漳入林”工程走向胜利的一次关键性会议。
3月10日,总指挥部在盘阳村召开“引漳入林”全线民工代表会议,与会代表182人。会议通过组织学习盘阳会议文件,分组讨论,交流经验,认真贯彻盘阳会议的精神,在走群众路线的基础上,把群众充分调动起来。
修渠民工代表会议后,红旗渠工地上,到处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悬崖上架起一条条空运线,工地旁建起一座座石灰窑,山腰间生起一盘盘铁匠炉,爆破队抡锤打钎,装药放炮,除险队腰系绳索,凌空飞荡,人声、车声、锤击声在浊漳河滨回荡。由于战线缩短,力量集中,很快解决了4个跟不上的问题,大大加速了工程的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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