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从自身产品入手，把亮点做出来。我跟孙总通了好多次电话，主要讨论的就是在我们现有方案情况下，提供给客户的增值部分。因为增值部分涉及一定费用，最后还请业务部领导做了审批，同意这次项目如果总金额超过600万，那么后期的增值服务可以赠送。这个项目到底能做多大，我也不清楚，因为一个总部加上一个分部显然是不够的。过了几天，我就接到了飞扈总部秘书处的通知，定于两天后的早上在飞扈总部进行方案论证会。论证会要求各供应商一个项目负责人和一个技术负责人参加。方案在现场直接打开，不用向飞扈提前提交。为了配合这次论证会，总部把孙总又派了过来。去飞扈之前业务部领导和庞总也都一个劲给我打气，给了我坚强有力的支持。
按照飞扈要求的时间，我和孙总准时赶到了飞扈总部六楼会议室。我们是最早到的，其他几家公司的人也尾随着陆续到达。约定的几家供应商都没有迟到，会议按照约定时间准时开始。客户方参与的人有薛总、杨总、赵主任、张总监、薛主任、秘书处的秘书、纪检上面派来的陌生人。会议采取轮流讲解打分制，各家公司将自己准备好的方案拷贝出来直接在飞扈办公室电脑上以PPT的形式进行展示和讲解，一个公司只能是技术负责人进行讲解，项目负责人在外等候，有需要了才能进去。
客户方每个人手中都有一张表，他们圈定了几个维度，按照维度打分，综合得分最高的胜出。我本以为这将是这个项目一锤定音的时刻，后来我才知道我大错特错了。买的没有卖的精在这个地方显然不灵光。
历时四个小时，四家公司把各自的方案也都介绍完了。客户当场打分，讲解完后，他们的打分工作也就结束了。所有的打分全部由秘书处收集，到底谁多谁少，暂时得不到答案。
忙活了好几个月的事情，终于有了阶段性的突破。从开始知道有这个讨论会我就认为会议结束意味着合同可以签订了。毕竟对我来说这个项目绝对可以体现我个人职业生涯里最辉煌的时刻，所以对这个结果期待的心情，比任何时候都强。
后面几天里我整个人都是焦急的。我给张总监、赵主任都打了电话，他们没有人知道到底是谁胜出了。庞总也挨个给薛总和杨总打了电话，也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在忙飞扈项目的几个月时间里，我陆续也签订了其他合同。个人业绩对我来说根本不是问题，但飞扈项目如果能拿下，对我来讲意义重大，更是锦上添花的事情。一边忙着其他事情，脑子里想着飞扈到底什么时候会有结果。在我的记忆里，每次特别期待某一个结果的时候，都不会得到结果；当你不经意间在做其他事情的时候，突然就有信了。
一天早上我起的比较晚，还在床上的时候接到一个陌生电话，是王业市的座机号码。
“您好，我是飞扈秘书处的。您是正一公司的楠桥吗？”
“哦，您好是我。”我没有睡醒，但每次这种时刻接到电话，我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我代表飞扈通知您一下，前几天的软件论证会，感谢你们正一的积极参与，目前已经出了结果，贵单位没有被我们选中。后续还有很多机会，我们非常期待有贵公司这样优秀的企业多参加到我们的项目招标中来。我把最终结果以电话的形式通知您，随后您会接到我们公司发出的正式信函，请注意查收。”
“嗯。”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对于电话那头秘书的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可脑子却一片空白。然后我就问了自己几个问题：是我们准备的不够充分吗？是我们价格太高了吗？哪一家中了，价格会是多少？哪里出现问题了呢？我正在问自己各种问题的时候，庞总的电话过来了，我知道他也应该得到消息了。
“您好，庞总。”我都能感觉到我有气无力。
“飞扈的项目结果已经出来了，你知道了吧？”庞总电话那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嗯，刚接到电话通知，正式信函还没有拿到。”
“我跟薛总和杨总也通过电话了，这个事情我本想好好帮帮你一把，没想到又失之交臂。你也不要压力太大，你现在业绩也不差。这个事情刚有结果，我从上面再周旋周旋，你跟他们底下的人也再沟通沟通，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有任何需要支持的地方提出来，目标还是最后再争取一把。”庞总明显为我感到可惜，他也没有表现出来任何要放弃的意思。
“嗯，我现在去找找他们几个人，有信咱们再沟通。”
挂断电话，我已经充分肯定刚才那个秘书的电话不是恶作剧。我该做什么呢？能做什么呢？我深呼吸几下，告诉自己：稳住，稳住，还没到天塌下来的地步，先得搞清楚他们最终选了谁，我们跟对方的差别在什么地方，我们有什么能补救的。这个论证会毕竟是他们自己召开的，不像上次硬件招标会，所以结果应该还可以更改，趁他们还没有发出正式通知，得赶紧去再找找他们。
“你怎么了，生病了？看你一脸的不高兴。”张总监关心地看着我。
“结果出来了您知道吗？”
“不知道呀！谁告诉你的？”张总监一脸茫然。
“总部秘书处的白秘书。”
“怎么样？是你们吗？”张总监回过神，相信了我说的话。
“要是我们中了现在就拉你去喝酒了，不是我们。但是谁我不清楚，我跑过来就想问问您了解情况不？”
“真不了解，总部应该还没有把结果通知我们分部。要么就是通知给了薛主任，她还没通知其他人。”看得出张总监这个时候脑子一直快速转着。
“唉，无奈得很。”我确实很压抑，点了根烟，张总监把烟灰缸推了过来。
“没什么呀，机会有的是。后面你们再好好努力么，我们这一年买不少东西呢。”张总监安慰我，这让我想起了第一次硬件投标后我们的对话。
“可今年这都是第二个大项目了，这个也丢了，您说我给公司怎么交代呀！您觉得我目前该怎么做？”
“我那天给你们打的分是最高的，但每个人打分都不一样，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我也很意外。不过我觉得你目前应该去找总部的赵主任，问问他有什么补救的办法没。虽然我们分部和总部各自出钱，但你想想人家毕竟是总部，我们再怎么厉害，不也得听命于人家么，你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我也帮你打听打听，有消息会通知你的。”张总监起身催我起来，看得出他和我一样紧张。
当你受到巨大打击的时候，往往最先想到的都是去找你最熟悉的那个人倾诉，去想办法。我也犯了这个错误。我不应该第一时间跑来找张总监，而应该找赵主任。张总监的话提醒了我，灭了烟起身直奔飞扈总部去找赵主任。
到了赵主任办公室，我都懵到忘记敲门，直接推门进去。我看到了那天论证会的一个竞争对手项目负责人，正喜笑颜开的和赵主任说着什么。对于我的突然闯入赵主任没有生气，他们很快结束了谈话，那个人离开了赵主任的办公室。
“抱歉啊主任，今天我是太着急了，忘记敲门，没有打扰您吧？”
“没事坐吧，我们也刚谈完。你这么急急忙忙的有什么事情吗？”
“我能不着急吗，主任，您说我忙来忙去的，这软件项目又失守了。我来就想让您给我出出主意，这个项目我还想追回来。有什么办法吗？”
“这个结果也正常。做生意难免有输有赢么。下次再好好准备么，采购机会很多的。”
赵主任对我的丢标不以为然，我甚至怀疑他是不是两面三刀的人，跟别人早就谈好了，我只是被蒙在鼓里。
“那这次你们最后选了哪一家方案？”
“这个我还不清楚，没有接到通知。”赵主任的回答把我惊到了。
我突然觉得非常奇怪。张总监和赵主任作为分部和总部的两个技术负责人，这么重要的项目，以技术方案为核心的论证会，出了结果了，他们竟然都不知道是谁中了，难免让人怀疑。是不是飞扈有什么特殊流程我根本没搞明白？这个确实需要了解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那个人好像跟我们一起参加过论证会，是他们中标的吗？”
“哦，那个呀！那人跟我打交道也好多年了，一直没买他的东西。这事情刚有了结果，我们就见个面聊聊天，也不存在违规。”当客户有意躲开你问题的时候，这中间必有问题。赵主任这回答明显前言不搭后语。
“主任，您就别瞒我了。现在都知道我们没中，我就想知道谁中了，我们这次输在什么地方，看看还有没有补救的机会。这个机会难道都不能给吗？”
“我真的不是很清楚，你要不找张总监问问，你跟他也认识么。”
我突然意识到，那天我做的局被赵主任识破了，所以他今天给我来这么一个让我难受的回答。错了就是错了，该道歉就要道歉。只要客户觉得你错了，那就借着道歉的机会，往回补。
“主任，那天晚上吃饭的事情没有给您造成什么伤害呀，我也就是想跟您吃个饭放开了聊一聊，没有其他意思，希望您能理解。您说我天天来您办公室，谈来谈去内容都差不多，您都给我打的是官腔，我才出此下策，还望您能见谅。”
“哈哈，没事的。我很理解，不过你小子还挺会演的，那天我还真以为你跟张总监不认识。我也是无意听其他人说起，你在飞扈分部经常去他那里，我才想到那天晚上的事情。后来打听了下，他们单位的服务器那晚工作的好好的。不过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在我身上发生了，我不是很喜欢。”赵主任把情况一说，我意识到这次论证会可能因为这个受到了影响。
我站起身来，深深的给赵主任鞠了一躬表示道歉。
赵主任赶紧跑过来把我拉起来让我坐下：“你这是做什么呢，过了啊，我也就那么一说。跟你打交道这么长时间，我能看出来，你是一个挺实在的人，我对你的人品是完全认可的。至于说在销售过程中用上点手段这个很正常，又没有损人利己。我不是个小气的人，哈哈。”
“主任，那您看这次的事情我该怎么处理？”我把问题留给赵主任，看他能给我什么思路。
“我觉得你们可能输在价格上了！”赵主任很肯定。
“价格，怎么会呢？我们的方案是按照咱们要求准备的，要求里面没有提到价格，所以在方案里面也没有体现出来。怎么会是价格呢？”一连串的发问让赵主任有点措手不及。
“那天除了你们正一没写价格，其他几家都有，我们就参考你之前提交给我们的价格打分的，可能在这个环节你们吃亏了吧。”赵主任这回答让我简直要憋屈死了。难道飞扈会这么不严谨吗？
“那对我们很不公平呀！我们按照飞扈的要求来，结果出现这样的偏差。如果我们知道里面涉及价格的对比打分，我肯定会拿最好的价格出来争这个项目的！”我有些急，站起来说道。
这个提法让我当时难以接受，但同时我也想到了，既然因为这个问题，那么我们的机会就完全存在。这个事情在任何地方都能搬上台面扯半天。
“没有什么不公平的。那我问你，如果说让你们把价格写进去，你们会怎么做呢？”
“我能不能理解为，我们如果现在提交价格，还会有机会再进行一次对比打分？”飞扈的风格就是性价比，所以这个提法在这里是有效的。其他项目上无论怎么样降价，结果出了就意味着结束了。
“如果你们的价格还有空间的话，倒是可以，我可以帮你们再争取一下。”
得到了赵主任的答复，我确定需要找个人帮我一起分析下当前的情况。我很快就离开了赵主任办公室，直奔办事处。
“喂，业务部领导吗？飞扈的软件项目，方案论证结束了，我们没有被选中。”
“哪个方面出现问题了？”业务部领导很诧异，这个原本他认为板上钉钉的事情竟然出了问题。
“我觉得很奇怪。我接到了他们总部秘书电话通知，然后就去找了张总监和赵主任，他们竟然还不知道。在赵主任这边我才知道我们没中选竟然是因为价格。”
我把接到电话之后的事情给业务部领导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希望他能帮我分析分析。
“那是不是他们觉得我们价格太高给我们做的局呀？”业务部领导一语道破天机，这也是后来我才明白过来的。
“给我们做局？我不太懂。”(www.xing528.com)
“你也觉得既然你都接到通知了，张总监和赵主任却不知道结果，这是奇怪的地方之一；后来那个赵主任又告诉你我们是因为价格才输了，这是奇怪的地方之二。既然他不知道是谁中了，又怎么说是因为价格呢？显然他事先就知道了。这次的论证会看着是方案论证，实则是选择供应商。如果把价格因素也考虑进来的话，那不就是相当于他们内部招标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主动权就完全在客户手里了。这种案子之前也碰到过。客户希望完全掌握局面，他们看着不招标，其实这种玩法比招标可狠多了。”业务部领导果然是业务部领导，他的分析让我醒醐灌顶。这就是圈套中的圈套啊！
“我明白了。那您看目前这个价格我们该怎么提交呢？”
“你这样啊，你再去找他们，要得到一个正式的关于价格的答复，最好让他们能发书面通知给我们单位，然后我们再讨论价格。而且书面通知里面要注明这次提交的价格是用于上次方案论证的。单凭他赵主任几句话我们就给一个价格，这显得很不正式，也不会得到他们的重视。即使他们拿到了，他们也会认为我们的空间还很大。那再往后走，我们就更被动了。”
人不是机器，总需要休息，抽些时间给全身各个器官补补营养，好以最好的状态继续运转。碰到这种项目上的问题，作为当局人我脑子肯定是不够使唤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经验更丰富的同事或者领导去沟通、商量。他们距离事件相对较远，往往能给出让你豁然开朗的办法。
当天我没有着急去飞扈，我想让自己好好休息下，以更好的状态去面对飞扈的人，同时让飞扈的人也感受到我这次价格是多么艰难才能够要下来的。这边正琢磨怎么对付飞扈设的圈套，晚上又接到庞总的电话。
“我跟薛总和杨总都沟通了一下，听他们的口气，我们这次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他们说我们价格给的太高了，你们业务部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我把价格这个问题给庞总讲了一遍，他给我的答复和业务部领导如出一辙，飞扈这次想自己完全掌控局面。我们能给出好价格，那么我们就还有机会，如果我们价格偏差较大，他们去选择其他公司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不管怎么说，主动权都在飞扈。很多时候销售人员觉得不招标的项目好操作，招标的时候不确定性因素太多，实则，这种不招标的项目完全把控在客户手里。像飞扈这种只能通过上三路完成项目的客户，就更加难以揣测了。他们不管给出什么样的变化和决定都无可厚非。你会感觉你跟一个无赖在做生意，而这个无赖之所以被称之为无赖就是因为他一直在制定着各种各样的规矩，而你能做的就是去满足他的要求。
当晚我没有想太多项目上的事情，找了个喜剧片看到深夜就入睡了。第二天一早又出发去了飞扈总部。
“主任，我又来了。有点事情得当面跟您再说说。”
“嗯，说吧。”看上去赵主任很期待我的到来。
“昨天您跟我说软件项目价格这个事情，我跟总部领导也都沟通过了。我们上次接到的要求里面没有这一项，所以我们没有体现出来。按照我们公司的流程，我们要出具具体的价格就需要客户方有明确要求，需要正式的邮件或者你们加盖公章的信函。”
“那这个东西怎么写呢？”赵主任没有反对，看来业务部领导和庞总的分析没有问题。
“您就写这次我们提供的价格是为了配合软件方案论证会，你们之前忘记了这个条款。”
“哦，那简单。你等等我喊人过来给你们发。”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孩就进来了。
“赵主任您好。有什么吩咐？”女孩很客气，先是向我点点头，转身到赵主任身边。
“你给正一发送一封正式的邮件，内容是……”赵主任好像早有准备一样把想说的话给女孩讲了一遍。“
女孩带着记录的本子关上门出去了。我开始觉得赵主任怎么像是这个项目的完全主导者。这种正式的邮件他一个电话就有人去做，而不需要向上面申请。按照昨天我见他的情况，他先是表示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公司中了，后又告诉我是因为价格的问题。当我提出来要正式的函件才能提供价格的时候，他很快就安排好了。这一切让人特别生疑，但是主动权在客户手里，我们只能就范，在价格这个问题上更来不得半点疏忽。
你一会回去收邮件。抓紧提交过来吧，我好邀请领导过来再打分。”
“那其他家的价格还会有变化吗？”
“哦，这次是给你们补发的，其他家就不需要了。那天他们技术人员讲解的时候我们现场还提问了，他们都说给出的是成交的底价。因为他们的价格比你们低很多，所以我们也就没必要再发了。那天因为你们第一个讲的，出现这种没有价格的情况，我当时也没有办法让你们现场补，不然其他公司会告我们徇私舞弊。我看你小伙人不错，也就再给你们一个机会。”
“那太谢谢您了。我回去收下邮件，抓紧时间跟总部协商，价格会尽快报给您的。”
记得有一部电影中有一个片段：“警察对着一个犯罪分子说到，我要不是警察，今天非整死你不可。那个罪犯回答：谁让你是呢。”没错，很多时候我们心中有无数的怒火，但不能给客户发。我们可以去借酒消愁，可以回家对家人倾诉，可以对朋友倾诉，除了这样排解的方式，我们能做的还是全力以赴，让客户买单，这才是我们要争取的最大胜利。也只有最终的胜利，才能让我们之前所有的委屈和不平得到最大程度的宣泄。曾经见过一个场景：有四个大老爷们在一起喝酒，开始喝的是欢天喜地热闹非凡，不一会儿有人就开始号啕大哭起来，引得饭馆的众人注目，依稀听见他们讲的也都是在销售中受到的各种委屈。有人说销售是个神圣的职业，世界上正因为有了无数个一线销售人员，人类社会的文明才不断地进步着，他们架起了一座陌生人买卖的桥梁。有人会羡慕销售员的光鲜衣着，有人羡慕销售员吃香的喝辣的。好多次我老婆就给我说：“你看你一天穿的体体面面出门，天天在外面各种应酬，吃香的喝辣的……”又有谁能体会这其中的酸楚呢？钱钟书的《围城》之所以那么畅销，正是因为城里人永远不知道城外人的苦，城外人永远理解不了城里人的痛。
回到公司后我把飞扈发的邮件转发给了业务部领导、庞总和孙总。我们临时召集了一个项目小组分析会。大家各抒己见，制定了针对飞扈软件项目的下一步对策。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讨论，大家一致认定：飞扈想要我们的产品，但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去打压我们的价格。因为和另外几家公司都是竞争关系，也没法去打听到底是谁中标了，无法判断谁说的是真话。最后我们定了调子：这个价格由业务部领导结合目前全国市场的情况给出来。
业务部领导：“这个价格你觉得还有哪些因素需要考虑，除了全国市场之外。”
业务部领导向来的作风都不是独断的，他喜欢让一线人员掌握充分的主动权。
“我觉得我们不要拿出底价来，如果真是飞扈有意这样操作，那么说明他们已经把注意力放在了我们价格上。既然如此，说明我们的产品已经赢得了他们的认同，那我们也就掌握了一定的主动权。我们给自己留些空间，以免飞扈再跟我们讨价还价，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假如这次的确是其他公司中的，而飞扈还想拿我们的价格做对比，我们如果给出了底价，不见得就能扳回来。这样一来说明他们不认同我们的产品，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应该为我们的整体市场考虑。不能因为这个项目让对手知道我们的底价，让其他用户也知道我们这套产品的底价，以后想涨价那就难上加难。”
“好的，我明白了。那这样吧，我跟市场部再沟通沟通，大概一个小时吧，我把价格发到你的邮箱，你添加到方案中去给他们。”
面对飞扈这样的客户，你得用最好的产品，同时给出最好的价格。什么一分价钱一分货，这种很低端的销售说辞在这个地方完全没有意义。他们懂产品，但他们的目标就是花最少的钱买到最好的东西。
把价格给飞扈总部发过去后，我心里丝毫没有埋怨张总监或者其他任何一个人。因为他们有自己的立场，如果他们做不好自己的工作，凭什么领着丰厚的薪水。对我来讲也是一样的。各为其主这四个字看似简单，其实中间包含着太多的无奈。
我知道把价格给了飞扈后又需要等待几天，我索性请了几天假让自己好好放松放松，迎接后面到来的“狂风暴雨”。休假的第二天我就接到张总监喊我一起喝酒的电话。
“刚在电话里你说你这几天休假了？怎么把我们单位放这里不管了吗？”张总监为我休假这事感到莫名其妙。
“我想管那，您不给机会么。哈哈！”
“给你透露个消息啊，你做好准备，我们单位有个叫周强的人这几天可能会找你。”
“他是做什么的？”
我一下提起了精神，新角色的出现说明有新的事情即将发生，原有的项目必然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我们飞扈总部采购部负责人，专门负责大项目采购的。”
“您说的是软件项目吗？我刚把价格给了这才两天时间呀，怎么现在就确定用我们的产品了吗？”
我表现得很惊讶，实际上我明白我们给出的价格让飞扈也感受到了诚意。从产品的角度来说飞扈选择我们无疑是最好的，只不过不清楚飞扈想怎么把这个事情给完成了。
“昨天我们开会了，几个领导觉得你们这次给出的价格还是不错的，你之前怎么不这样报价呢？”
“你们真是太厉害了。通过这种方式让我们单位一下损失了几十万。张哥，还是你们飞扈狠。你们也有客户，难道客户没有说过你们这种做事风格让人很难接受吗？”
“厉害个屁！一天天的各种事情。再怎么努力，领导总觉得你做得还不够好，还有很大的空间。”张总监显得有些无奈。估计这种事情没少发生过。
“你看你看，您在兄弟这里不用这么低调。您在单位的威望我是知道的，不用自惭形秽。您刚提到之前给价格的问题，我是活生生被你们给玩进去了。明明没有提到价格，结果告诉我因为正一价格太高我们没有被选中，那您说这个时候我们就给出最低价去搏一把，搏到了当然皆大欢喜，丢了我们也认了。谁做项目还没有失手的时候啊！我上个月在东四路那家公司就做了个项目，前前后后跑了一个多月，人家最后就是选择了比我们价格高的一款产品，而那产品比我们的差远了，您说有什么办法呢？我不还是继续做下一个项目么。”
我说的东四路这个项目是真实的。项目不大，参与竞争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客户方一个副总有位伙计，两人有10多年交情。这副总的伙计正好跟我们做的东西一样。我用尽各种招数想要赢得那个订单，可那最后他们多花了几万块买了那位副总伙计的产品。
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不是每个客户都像飞扈这样铁板一块，更多的竞争手段会出现在各式各样的项目中，其中以感情关系占据多数。我也因为感情因素战胜过不少对手，也因为这个因素输掉过一些项目，技巧在感情因素面前，很多时候不堪一击。
“你看我这前前后后该帮你的也帮了，那天给你制造机会让你跟赵主任邂逅，我不也是全力以赴么。后来我还给我们那个小伙买了两包烟呢！”
“让您破费了，兄弟给您补偿一下？”
“不用不用。今天心情还不错，要不咱们来瓶好酒？”
我点了一瓶还算上得了台面的酒，两人边喝边聊。
“您给我说说那个叫周强的？”
“这个人原来是我们分部的。你还记得杨总上次提到的你们庞总卖给我们的力克老设备吗？”
“记得呀！”
“这个周强就是那个设备的生产负责人。后来单位领导发现他有采购方面的才能就把他调到我们分部采购部了，那时候你还上大学呢！你们那个庞总跟他也打过交道。这不几年时间人家业绩优秀，现在被提拔到总部采购部，还是采购部的一把手。所有超过200万以上的大项目他都会经手。”
“你们分部的他也管吗？”
“管不到我们，主要是总部。不过这次软件项目比较特殊，涉及总部和我们分部，所以应该会由他跟你们谈价格。你回去问问你们庞总就知道了，这个人砍价有一手，别怪我没提醒你哦。”
“还问什么庞总，您现在就给我说说。”既然张总监对这个人这么熟悉，借着酒劲可能会了解到更多信息。
我一直坚信，生意场上所有的生意都是谈出来的。只要客户愿意谈，那就有成交的可能。怕就怕那种跟你说得很好，也很认可你的产品，就是不跟你谈。这种客户要么心里想法太多，要么就压根没想着当时买，充其量也就是了解。
“我没有跟他谈过价格，都是听总部那边人说的。这哥们去了总部后，我们总部每年采购上省下来不少钱呢。有一回一个供货商跟他谈项目，最后供货商差点把他打了顿。”张总监有点笑意，而我却充满了恨。
“啊，他是出言不逊侮辱对方了吗，还是怎么回事？这么文明的市场行为，怎么还差点动粗呢？”
“这哥们他太敢要价了，也太会砍价了！你想啊，供应商想做，但价格给你压得非常低，你怎么办呢？难道不做吗？”
“唉，我们这些人就这么可怜。成天被客户在各种心理上蹂躏着，苦不堪言。张哥，您还不愿意给兄弟交个底吗？这次软件是不是确定用我们的了？”我在没有得到肯定答复前总需要对方给个肯定的答复。
“总部做事跟我们还不太一样。他们不会随便圈定某个供货商，我估摸至少有一家在跟你们争，最后谁给的价格优惠，就买谁的呗。”这种结局我没想到，本以为现在就在跟我们玩砍价游戏。
“这样啊！那我得好好想想招了。”
当晚我们再也没有聊起关于项目的事，后面基本都是谈天说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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