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弗拉哈迪的影片,人与自然的斗争,总是不厌其烦地重复出现。在《北方的纳努克》里,弗拉哈迪对因纽特人在艰苦环境中获取自然的方式非常着迷。他通过纪录纳努克们造冰屋、猎海豹、捕鱼、划船等生活场景,试图在呼啸的北风中,在严寒的土地上,重现某种正在消失的生命价值与人类精神。这种主题同样体现在他后来的影片《阿兰岛人》上面。那些从岩缝里寻觅泥土以造田地,那些在滔天巨浪中捕鱼以获取微薄生活资源的阿兰岛人,体现出弗拉哈迪对一种人类精神的关注和膜拜。虽然阿兰岛人在那个时期主要面临的是阶级斗争的困扰,他们遭到地主的剥削,即将被掀去屋顶,失去自己的立锥之地,但弗拉哈迪却将全部注意力放在与大自然的斗争上面。他不惜在阿兰岛等待整整一年,以获得一组人类捕猎鲸鱼的宏伟画面——尽管这个场景效果不过尔尔……
如果说爱斯基摩人和阿兰岛人毕竟生存艰难,适合人与自然艰苦斗争这一主题的话,在南海的《摩阿拿》,每天都是风和日丽,白云朵朵,人们安居乐业,生活自然俯仰皆是,人与自然的关系可以是极其和谐和自然的,与北极地区和阿兰岛的严酷可怕可谓判若霄壤。但是,弗拉哈迪还是念念不忘他的“母题”,通过浓墨重彩地表现少年“刺青”的残酷场景,试图以此展现波利尼西亚人是如何经受肉体的磨难而走向成人的。这个段落让人难以忘怀,但它放在影片的结尾,作为一个高潮段落,却未必有弗拉哈迪期望中的张力和震撼。
弗拉哈迪很清楚,他必须从自己所获得的素材中去发现主题,但作为艺术家,他又不断陷入自己的主题“陷阱”中。
在另一个场合,弗拉哈迪也曾为自己辩解:“电影是一种简单的媒介。你可以拍摄一部关于爱斯基摩狩猎的很棒的电影,但你却很难拍摄一部关于他们爱情的电影。因为他们很少把他们的内心写在自己的脸上。”(www.xing528.com)
实际上,在《摩阿拿》里也展现了波利尼西亚青年男女舞蹈表演的场景,并且不乏异性之间两情相悦的情形。或者说,他在纪录片里其实拍摄过爱情。只不过,这些“爱情”都很表面,没有呼之欲出的细腻情绪,没有荷尔蒙的气息——显然,弗拉哈迪所谓的“爱情”只是一个比方,他的本意是说,(纪录)电影很难表现那种内在的,反映人物深邃心理处境的场景。
这正是纪录片的困境所在,有很多主题,尤其涉及到性、爱、死亡、孤独等方面,其表现领域就受到很大限制。
弗拉哈迪终其一生,除几个不为人知的短片外,只拍摄了7部纪录片。没有市场前景,融资比较艰难,这固然都是难题,但是,另一方面,弗拉哈迪过于单一的题材取向,是否也影响了他创作视野的拓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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