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夫经手录》,唐杨晔撰。杨晔,一作杨华,曾任安徽巢县令,生卒年月不详。《膳夫经手录》成书于唐宣宗大中十年(856),《新唐书·艺文志》、《崇文总目·医书类》、《通志·艺文略》、《宋史·艺文志》等书目皆称其四卷,现仅有一卷存世,约1500 字,载入《宛委别藏》、《粤雅堂丛书》、《碧琳瑯馆丛书》、《丛书集成初编》、《续修四库全书》。此外,北京图书馆特藏书室藏有清初毛氏汲古阁抄本。“膳夫”,原指掌管皇室饮馔的官员。《周礼·天官》载:“膳夫,掌王之食饮膳羞,以养王及后世子。”但从存世的《膳夫经手录》残卷中还看不出这个迹象,“主要和着重记载了各地食物原料及粗加工的一些内容,实际上称其为方物志或风物志似更为恰当,题为《膳夫经》可谓有点文不对题”。[7]
《膳夫经手录》残卷并无明确的分类,但大体上是以类相从,可以分为粮谷、蔬菜、荤食、水果、茶、熟食等类。分别简述了虏豆、胡麻、薏苡、署药、芋头、桂心、萝卜、鹘嚜、苜蓿、勃公英、水葵、菰蒌、木耳、芜荑、羊、鹌子、鳗鲡鱼、鲨鱼、樱桃、枇杷、茶等20 多种动植物原料,有的仅提及产地,有的则叙述性味,还有的涉及食用方法。此外,还有一段是专门谈论“不饦”的。
《膳夫经手录》中介绍的食品原料,大致包括三个方面的内容:第一,食物特征。如介绍樱桃时称:“其种有三,大而殷者,吴樱桃;黄而白者,腊珠;小而赤者,曰水樱桃,食之皆不如腊珠。”第二,食物避忌。如介绍水葵时,称:“味甘平,无毒,性冷而疏宜,多食损人。”第三,食物产地,书中有些食品条目,指出了食物原料的来源地及地域不同所造成的食品差异。如“虏豆”条称:“北地少而江淮多。”“署药”条称:“多生岗阜,宜沙地。”
《膳夫经手录》残卷的内容虽然比较单薄,但有助于后人对唐代食品名称进行考证。如长期以来,不少学者把“不饦”(又称饦或馎饦)解释为宽面条。而《膳夫经手录》“不饦”条称:“不饦有薄展而细粟者,有带而长者,有方而叶者,有厚而切者,有侧粥者,有切面筋、夹粥、壥粥、臂粥之徒,其名甚多,皆不饦之流也。又有羊肉,生致碗中,以不饦覆之,后以五味汁沃之,更以椒酥和之,谓‘鹘突’。不托或冷淘或索饼或干切,与不饦法略同。”从上述记载来看,唐代的“不饦”品种繁多,形状各异,它们或宽或长,或细而长,或方叶形,或较厚。不饦的名称亦不相同,有一种称为“鹘突”的不饦,是用生羊肉衬底,用椒、酥、五味汁浇拌的面片。又如,《膳夫经手录》记载,“署药”本名“署预”,为避唐代宗李豫的讳而改名;“水葵”本名“莼菜”,“鹌子”本名“鹑子”,为避唐宪宗李纯的讳而改名;“菰蒌”本名“括蒌”,为避唐德宗李适的讳而改名。在“莼菜”条中,还记载有:“出镜湖者,瘦而味短,不如荆郢间者。”这句话虽不长,却告诉人们,在唐代不仅吴地出莼菜,就连湖北一带也有莼菜之佳品,味道不亚于会稽镜湖所产。[8]
《膳夫经手录》残卷对于考证一些饮食典故,纠正传说中的某些错误,也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如苏东坡与“皛饭”的故事流传甚广,宋人朱弁《曲洧旧闻》卷六载:“东坡尝与刘贡父言:‘某与舍弟习制科时,日享三白食之,甚美,不复信世间有八珍也。’贡父问三白。答曰:‘一撮盐、一楪生萝卜、一盌饭,乃三白也。’贡父大笑,久之以简招坡,过其家吃皛饭。坡不省忆尝对贡父三白之说也,谓人云,贡父读书多,必有出处。比至赴食,见案上所设惟盐、芦菔、饭而已,乃始悟贡父以三白相戏笑。”实际上,苏东坡并非“三白”的最早发明者,《膳夫经手录》称:“萝卜,贫寒之家与盐饭偕行,号为‘三白’。”(www.xing528.com)
《膳夫经手录》残卷也有助于人们了解唐代的饮食风气。如本书称“苜蓿、勃公英皆可为生菜”,可知唐人曾生食苜蓿、蒲公英,这在唐代以后很少见。又如唐代盛行吃鱼脍,但用什么鱼制作鱼脍最好呢?《膳夫经手录》中写道:“鲙莫先于鲫鱼,鳊、鲂、鲷、鲈次之,鲚、巽、、黄、竹五种为下。其他皆强为之尔,不足数也。”可见,唐人在吃鱼鲙时对选料是十分讲究的。与此相仿的是关于羊的选料:“羊有二种不可食。毛长而色黑壮者曰‘骨
’,白而有角者曰‘古(一作羖)羊’,皆膻。”此外,关于“鹘嚜”(即河豚)“有大毒,中者即死。灌蒌蒿汁即复苏”的记述,关于“薏苡”之仁“煮食之甚美”的评论,关于“芋头”晒干磨粉代粮的介绍,关于“樱桃”、“枇杷”名品的记载,均给人以启发。
鱼脍即生鱼片
红曲
《膳夫经手录》残卷对茶的记载较为详细,约占其内容的五分之三。首先简略地介绍了饮茶的起源,称:“茶,古不闻食之。晋宋以降,吴人采其叶煮,是为‘茗粥’。”接着介绍了唐代的地方饮茶风俗,如“饶州浮梁茶,今关西、山东闾阎村落皆吃之。累日不食犹得,不得一日无茶也”。最后介绍了各地名茶,如“新安茶”、“蜀茶”、“铙州浮梁茶”、“蕲州茶”、“鄂州茶”、“至德茶”、“衡州衡山团饼”、“潭州茶”、“渠江薄片茶”、“江陵南木香茶”、“施州方茶”、“建州大团”、“蒙顶茶”、“峡州茱萸茶”、夷陵“小江源茶”、“宜兴茶”、“祁门茶”等。或介绍生长概况,或介绍风味特点,或介绍制作方法,或进行优劣对比,还间或写到商人买卖茶叶“数千里不绝于途”的情况。陈伟明先生认为,《膳夫经手录》残卷大多数是从量的角度,如茶叶的品种内容等,没有从茶质、茶叶的饮用制作特点等作更进一步的论述,“说明了作者尚未能从实践中作进一步的总结”。[9]虽然如此,《膳夫经手录》残卷仍是研究唐代茶史不可多得的珍贵资料,可与陆羽《茶经》中的记载相互参照佐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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