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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饮食文献:甲骨文、金文中的发现

时间:2023-08-12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甲骨文是目前所知中国最早而且有系统的书写文字之一。当时商代的文字资料,主要有陶文、玉石文、甲骨文和金文,而以晚商的甲骨文为最多。甲骨文是晚商时期占卜记事的文字,也是当时实际生活中使用的文字。从甲骨文已识别的约1500 个单字来看,它已具备了象形、会意、形声、指事、转注、假借等六种造字方法,展现了中国文字的独特魅力。甲骨文中有关商代社会生产的内容很丰富。

中国饮食文献:甲骨文、金文中的发现

文字的出现代表着文明的进程。世界上最早的文字出现在公元前3300 年的两河流域,中国有系统的书写文字——甲骨文,则出现在公元前1300 多年的殷商首都,今日被称为殷墟的河南安阳小屯村。甲骨文是目前所知中国最早而且有系统的书写文字之一。但是甲骨文并不是原始的图画文字,它已经具备构字法则(传统所谓的“六书”)、句形文法,可以想见在甲骨文之前,中国文字必定已历经一段长时间的发展。当时商代的文字资料,主要有陶文、玉石文、甲骨文和金文,而以晚商的甲骨文为最多。各种质料上留下来的文字都与甲骨文属于同一系统,因而商代的文字可以甲骨文为代表。

甲骨文是晚商时期占卜记事的文字,也是当时实际生活中使用的文字。商周帝王由于迷信,凡事都要用龟甲(以龟腹甲为常见)或兽骨(以牛肩胛骨为常见)进行占卜,然后把占卜的相关情况(如占卜时间、占卜者、占问内容、视兆结果、验证情况等)刻在甲骨上,并作为档案材料由王室史官保存(见甲骨档案)。对于这种占卜记事文字的名称,最初有人叫它作“龟版文”、“龟甲文”、“甲骨刻辞”、“龟甲兽骨文字”,后来又有人叫它作“贞卜文字”、“甲骨卜辞”、“殷虚卜辞”,还有人叫做“殷虚书契”、“殷虚文字”等,最后约定俗成地把它叫做“甲骨文字”,简称“甲骨文”。

龟腹甲卜辞《丙》69

目前发现有大约15 万片甲骨,4500 多个单字。这些甲骨文所记载的内容极为丰富,涉及商代社会生活的诸多方面,不仅包括政治军事文化、社会习俗等内容,而且涉及天文、历法、医药等科学技术。从甲骨文已识别的约1500 个单字来看,它已具备了象形、会意、形声、指事、转注、假借等六种造字方法,展现了中国文字的独特魅力。

甲骨文献除占卜刻辞外,还有少数记事刻辞。甲骨文献的内容涉及当时天文、历法、气象地理、方国、世系、家族、人物、职官、征伐、刑狱、农业畜牧、田猎、交通宗教祭祀、疾病、生育、灾祸等,是研究中国古代特别是商代社会历史、文化、语言文字极其珍贵的第一手资料。

商人皆迷信鬼神,大事小事都要卜问,有些占卜的内容是天气晴雨,有些是农作收成,也有问病痛、求子的,而打猎、作战、祭祀等大事,更是需要卜问了。所以从甲骨文的内容我们可以隐略了解商朝人的生活情形,也可以得知商朝历史发展的状况。

甲骨文中有关商代社会生产的内容很丰富。在农业方面,甲骨文中记载了黍、稷、麦、耒、稻等不同农作物的名称,同时还记载了风雨、降水对农业收成的影响。在畜牧业方面,记载了马、牛、羊、鸡、犬等各种动物的名称,且畜养量较大,并有专门牢厩,贵族们祭祀时常杀掉大批牛羊。渔猎在商代社会生活中仍起一定作用,甲骨文中记载了鹿、麋、豕、象、虎、狐等各种猎物和各种狩猎及食用方法等等。

例如,商代农业生产已经成为重要生产部门,甲骨文中有许多占卜是否“受年”的卜辞。如:“乙丑卜,韦贞,我受年。”“丙子卜,韦贞,我受年。”“甲子卜,来岁受年,来岁不其受年,八月。”“贞,商受其年,三月。”“南土受年。”卜问“受年”,即是卜问谷物年成可好,是否获得丰收。卜问“受黍年”,即是卜问黍的年成如何。还有卜问是否“有雨”的卜辞,天气晴雨对农业亦有极大的关系,当然也是出行的重要条件。殷商统治者如此关心庄稼收成,说明农业生产在社会生活中占有重要地位。

甲骨文中有“田”字,像在大块土地上整治成的,有较好排水系统的规则的熟田,表明商人在土地的整治、管理方面已有较好的规划。

卜辞中记载的农作物有黍、稷、粟、麦、稻等,在郑州白家庄商代遗址中,曾发现有稻壳的痕迹,似为外地贡品。商代以黍、稷为主要农作物。

关于家畜,马、牛、羊、豕、鸡、犬等“六畜”已经被普遍饲养,在商王朝中还有专职宰、臣管理牲畜的放牧。商代贵族祭祀时大量使用牛、羊等家畜,说明畜牧业的发达和在社会经济生活里的重要地位。马作为贵族不可或缺的交通工具和车兵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受到贵族的重视。

在商代考古发掘的遗存中,羊的发现逐步多了起来,是仅次于猪、牛的第三大肉食来源。在北方草原地区居住的人民,肉食来源主要是羊。历代供祭祀的牺牲和肉食都少不了羊,在商代甲骨文中用羊作牺牲的记载就非常多,如“三百羊,用于丁”等。

据文献记载,商代宰割牲畜的方法主要是对剖牲体,甲骨卜辞中杀牲曰卯,甲骨文写作“〈‖〉”,就是对剖的意思。周代宰割分类较为细致,大的分法称“豚解”,分为七个部位叫“七体”;细的分法称“体解”,即分为“二十一体”,每类都有专名。在这个基础上,再对不同的部位进行不同的烹制。如肉多体实的部分称“胾”、“大脔”,它们都是大块的肉;有的再加以细切叫“脍”,孔子有“脍不厌细”之说;脊椎两侧的精肉称“儔”、“脢”、“脄”等,这些部位的肉可鲜烹,或者腌干。其他如舌、心、肺、胃、肠等等则根据不同的食用要求,制作各种肴馔,是所谓“庶羞”的主要原料。

甲骨文中,还出现过“囿”“圃”等字,可知在商代就有以蔬菜瓜果为主要栽培对象的菜园了。园圃经营已与大田谷物经营存在着一定的区别,西周以后,这种区别更为明显,蔬菜瓜果生产已逐渐形成一种脱离粮食生产而独立的专门职业。

普通人家的日常饮食,不外是吃暁喝粥。粥的历史比饭要早一些,当人们发明陶器之后,就开始将粮食煮为粥了。甲骨金文中无“饭”字,却有“粥”的本字“鬻”字,其字正作鬲中煮米,热气升腾之形。

在先秦时期,中国先民习惯于席地而坐,席地而食,或凭俎案而食,人各一份,清清楚楚。中国先民为何要席地而食呢?郭宝钧先生说:“原来殷周时代尚无桌椅板凳,他们还是继承着石器时代穴居的遗风(那时穴内铺草荐),以芦苇编席铺在庭堂之内,坐于斯,睡于斯,就是吃饭也在席上跪坐着吃。甲骨文中有字即‘飨’字(《殷虚书契前编》肆,二一),像二人相对跪坐就食形,二人中间的形就像簋中满盛食物。还有字即‘即’字(前书陆,五),像一人跪坐就食形。又有字,即‘既’字(《铁云藏龟》一七八),像一个食毕掉头不再食之形,这些字都是当日跪坐吃饭的写实。”[1]

周礼制规定,席子要铺得有规有矩,所以后来孔子曾说:“席不正,不坐。”“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墨子·非儒》篇说:“哀公迎孔子,席不端,弗坐,割不正,弗食。”《晏子春秋·内篇杂上》说:“客退晏子直席而坐。”由此看来,所谓“席不正”,就是席子铺得不端正,不直,歪歪斜斜,或坐席摆的方向不合礼制。(www.xing528.com)

席地而食也有一定的礼节。首先,坐席要讲席次,即座位的顺序,主人或贵宾坐首席,称“席尊”、“席首”,余者按身份、等级依次而坐,不得错乱。其次,坐席要有坐姿。要求双膝着地,臀部压在后足跟上。若坐席双方彼此敬仰,就把腰伸直,是谓跪,或谓跽。坐席最忌随随便便,《礼记·曲礼上》曰:“坐毋箕。”也就是说,坐时不要两腿分开平伸向前,上身与腿成直角,形如簸箕,这是一种不拘礼节、很不礼貌的坐姿。因此,商周时很注重人的坐姿,如殷墟甲骨卜辞中说:“王占曰:不若兹卜,其往,于甲酒咸。”其中字就像一人跪坐在筵席之上,也反映出商周时酒筵上是有坐席的。

金文是指铸刻在殷周青铜器上的铭文,也叫钟鼎文。商周是青铜器的时代,青铜器的礼器以鼎为代表,乐器以钟为代表,“钟鼎”是青铜器的代名词。所谓青铜,就是铜和锡的合金。中国在夏代就已进入青铜时代,铜的冶炼和铜器的制造十分发达。因为周以前把铜也叫金,所以铜器上的铭文就叫做“金文”或“吉金文字”,又因为这类铜器以钟鼎上的字数最多,所以过去又叫做“钟鼎文”。

金文应用的年代,上自商代的早期,下至秦灭六国,长达1200 多年。金文的字数,据容庚《金文编》记载,共计3722 个,其中可以识别的字有2420 个。

铜器上的铭文,字数不等,所记内容也很不相同。金文的内容是关于当时祀典、诏书、征战、围猎、生活等活动或事件的记录,都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生活。许多铭文记载的历史事件弥补了传世文献的不足,具有“书史”性质,如著名的毛公鼎有497 个字,记事涉及面很宽,反映了当时的社会面貌。

西周晚期毛公鼎(现藏台北“故宫博物院”)

毛公鼎是西周青铜器中赫赫有名的重器之一,作于西周晚期的宣王时期。内壁铸有多达497 字的长篇铭文,是最长的钟鼎铭文。其笔法圆润,结构匀称准确,线条遒劲稳健,布局妥帖,充满了理性色彩,显示出金文已发展到十分成熟的境地。为西周晚期金文最具代表性的作品,同时也为今天我们研究金文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史料。

在西周的青铜食器中,有一种专盛稻粱的簠,《周金文存》中记载的“伯公父簠”,它的铭文上写有“用盛稻粱”。《攗古录金文》记载的“叔家父簠”,它的铭文上也写有“用成(盛)稻粱。”簠的出现表明,稻米已成为贵族宴席上的珍馔。文献记载也证实了这一点,《左传》曰:“王使周公阅来聘,飨有昌歜、白黑、形盐。辞曰:‘国君,文足昭也,武可畏也,则有备物之飨,以象其德;荐五味,羞嘉谷,盐虎形,以献其功,吾何以堪之。’”[2]杜预注释为:“白,熬稻;黑,熬黍。”“嘉谷,熬稻黍也。”孔子也曾用:“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3]来批评他的弟子宰我不守孝道及生活奢侈讲究。《尔雅翼》说:“食稻、衣锦则以为人生之极乐,以稻味尤美故也。”可见,食稻衣锦是古代生活水平较高的象征。

关于先秦时期有没有“炒”这种烹饪方法,学界存在着不同的意见,美籍华裔著名学者张光直认为:“在周代文献里……最主要的似乎是煮、蒸、烤、炖、腌和晒干。现在在烹饪术中最重要的方法,即炒,则在当时是没有的。”[4]我国也有学者同意这种看法,认为“现在烹饪术中最重要而又常见的方法——炒,当时尚未发明”。[5]

事实上,考古资料已经证明,烹炒饪法最迟在春秋时期就已出现。1923 年在河南省新郑县出土的春秋时期的墓葬中“王子婴次之炒炉”,据考古工作者鉴定,就是一种专作煎炒之用的青铜炊器。该炉高11.3 厘米,长45 厘米,宽36.6 厘米,形状类似长方盘,上面刻有“王子婴次之炒炉”。对此,陈梦家在《寿县蔡侯墓铜器》一文中指出:“东周时代若干盘形之器并不尽是水器。”

膳羞即指菜肴,中国古代的烹饪艺术也正是在菜肴的制作上表现出来的。郑玄在注释《周礼·天官·膳夫》时说:“膳,牲肉也,膳之言善也。”古代饮食之善者必备肉,所以古人总以肉训膳。“羞”,郑玄在此注为“有滋味者”,“出于牲及禽兽以备滋味,谓之庶羞”。羞字在金文中像手持或双手进献之形,所以《说文解字》释“羞”为“进献也”。羊为膳食中的佳品,羞字从羊,与美、善同义。可见,膳羞就是以肉为主体加工制成的美味佳肴。

羞又有百羞之称,其制作自然也是多种多样的了,综合古代文献,可以看出,羞除指古代的肉肴外,还指用粮食加工精制而成的滋味甚美的点心。但膳羞连用时,古人往往是指菜肴。

商周时期,人们的进食方式可以说是手抓与用筷子、匙叉进食并存。

手抓食物进食是原始时代遗留下来的传统,商周时期仍有沿袭。商周青铜铭文中的“飨”字便写作,像两人正伸手抓取盘中食。[6]这种象形抓食的青铜铭文,在《金文编》中也不乏例证。

综上所述,可以看出,甲金文中的许多文字都反映了当时饮食发展的状况。同时,这些文字本身的发展也是直接源于饮食活动。《周易·系辞下》说:“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结绳主要是记食物的数量,如五只羊就作五结,七头牛就作七结。不同绳索表示不同的食物,如用草绳表示谷物,用毛绳表示牲畜。经过若干世纪后,人们又发明了书契,“凡有秩酒者,以书契授知”。[7]迄今我们所发现的甲金文,多与饮食活动有关,这说明上古文字主要是为人们的饮食生活服务的。随着农业生产和饮食活动的发展,人们之间的交往日益增多,要求用文字突破语言在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以便传之久远,这样文字也就日趋规范化。

文字的出现,促进了数字的演进,这也是通过食物计量来实现的。甲骨文中的数字,从单数一到多数十、廿、卅、百、千等,都与食物计量有关。如甲骨文中常见一牛、二鬯、三犬、十豕、十牢、百羊等数字,都是记载食物,日常生活中数字的运用多在饮食方面,计数常常是同食物连在一起的。所以我们从事饮食文化研究不能不重视这些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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