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木
提起李光尧，重庆玩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就是在川西坝子，也有不少同好。这位建筑公司的老总，虽然年纪才五十挂零，但在围鼓棚中的“唱龄”至少也有30多年，难怪好多专业班子的人都同他有交情。他十分热爱川剧，尤其喜欢座唱，只要“打玩友”，总是感情投入、全神贯注，那认真的神态透出几分严肃的派头。“一丝不苟，善始善终”是他座唱的德行，也是他参与座唱时的原则和要求。唱好了，心理平衡，感到舒坦；唱孬了，一身别扭，觉得不安。要是这次的“大过板”唱“顶”了，或是唱“垛子”时鼓师的板“打软”了，“耍腔”时琴师的弦跟慢了，讲唱中投错了“码口”……碰到这些情况，他那张脸就会“黑”得像要下雨的阴天，“闷”多久都舒展不开。如果这天的围鼓打得安逸，唱得也安逸，硬是打出了和谐温馨的气氛和艺术品位，他那金豆子般的眼睛就会高兴得闪闪放光，说不定他又会做东，请众家弟兄一乐！
“打玩友”是一种自娱自乐的群文活动，但李光尧认为自娱自乐绝不是“耍笑扮灯”。他说：“座唱也是一种艺术，是通过打围鼓这种形式，领略川剧声腔艺术的魅力。不仅要让人听得悦耳，还要让人从唱腔中听出戏情戏理，听出角色感情。从这个意义上讲，座唱的难度不比舞台演出轻松多少！”要达到这个要求，座唱者一要有副胜任“摆板”（大段唱腔）的嗓子，二要懂得曲牌与板式，三要有相应的文学修养，四要在唱腔技巧上有一定的功夫。他说：“只有具备了这四个要素，才算得上一个比较称职的玩友，也才能把戏味儿唱出来。”他正是按这四要素来要求他自己的。依笔者看来，李光尧的唱腔以须生、花脸尤工；要说对川剧声腔理论、唱功技法的钻研，同一般专业人员相比，这位业余先生毫不逊色。他在唱腔中善于运用气息，使声腔抑扬顿挫、起伏跌宕，加之咬字准确，令人佩服。他尤其在板腔体的唱法上有相当高的造诣，胡琴、弹戏都唱得很有特色。《鱼禅寺》的伍员、《铡美案》的包公，他都唱得韵味十足，激情满怀。《受禅台》中汉献帝的那一句“汉基业三百载冰消瓦解”的行腔，哀婉凄恻，如泣如诉，高低交错，一波三折，唱出了一个“背时”皇帝的心境。当然，说李光尧善于唱皮黄，其实他的高腔也是有水平的。他在《红岩·自白书》中的【一枝花】唱腔，就唱得声调优美，圆润悦耳，高亢激昂，气势磅礴，人物高大的英姿仿佛从腔中脱出，硬是唱出了戏味儿、人味儿、腔味儿。(www.xing528.com)
“唱出味儿来”，这正是李光尧的唱腔特点，难道不正是反映了一个川剧玩友对声腔艺术的执着追求吗？
（原载《川剧与观众》1999年第7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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