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6月6日零时的钟声响起来之后,德军第84 步兵军情报处长弗里德里希·海恩少校和军部的一些军官拿着葡萄酒和酒杯走进了军长马克斯的房间,向他祝贺生日快乐。简单的生日派对结束后,马克斯就和参谋们一起在地图上讨论“图上演练”,马克斯是如此投入和认真,让海恩觉得他好像不是进行模拟演练而是一场真正的实战。就在这时,电话铃响起,马克斯接起电话,很快神情就严肃了起来,并让参谋长弗里德里希·冯克里根中校拿起分机一起听,电话是负责防御卡昂海岸的第716 师师长威廉·里彻底特少将打来的,他报告在奥恩河以东有盟军伞兵空降。这是德军接到的关于盟军登陆的第一份正式报告,时间是6月6日凌晨2 时11 分。根据海恩的回忆;听到这个消息,我们所有人都像被电击了一样,极为震惊。
马克斯立即打电话给第7 集团军参谋长彭塞尔少将。2 时15 分,彭塞尔少将向第7 集团军下达了进入二级戒备的命令,直到此时第7 集团军才总算开始有了反应。随后,彭塞尔又通知了B 集团军群司令部的斯派达尔少将。同时他叫醒了第7 集团军司令弗里德里希·多尔曼上将。
▲德军第716 步兵师师长威廉·里彻底特。
▲驻守在大西洋壁垒上的德军士兵。
此时,第15 集团军也开始陆续接到各地德军的警报,司令汉斯·冯·萨尔穆特上将急于要了解情况,但他的部队大都远离盟军的空降地点,只有驻扎在奥恩河以东紧邻第7集团军的第711 师接连发来了几分紧急报告,甚至报告在师部周围都已经开始发生战斗了。于是萨尔穆特直接打电话给711 师师长约瑟夫·赖克特少将,在电话里萨尔穆特清楚地听到了密集的枪声。挂了电话,萨尔穆特立即报告B 集团军群司令部:“第711 师师部已经可以听到枪声了。”
B 集团军群司令部几乎同时接到了彭塞尔和萨尔穆特的电话,这才知道盟军进攻的消息,但是司令部里很多参谋军官还不相信盟军的登陆已经开始,还认为可能只是盟军空投的假人伞兵或者是被击落的轰炸机上跳伞的机组人员,所以觉得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需要通知远在德国的隆美尔。这也让隆美尔在乌尔姆的家里睡了一个安稳的好觉。
此时,西线德军总司令部和B 集团军群司令部都处在混乱不堪的状况下,因为他们收到的报告含糊不清而且自相矛盾。
第7 集团军却不这样认为,参谋长彭塞尔相信盟军正在向诺曼底发动主攻,因为根据各处传来的报告,他在地图上标注出来后发现在诺曼底的两翼——瑟堡和奥恩河以东都有伞兵空降,而且瑟堡的海军观通站也根据雷达和听音器确定盟军舰队正在驶向塞纳湾,所以他立即召集了紧急军事会议。站在全体参谋军官面前,虽然他的神情仍一如往常那样平静,但话语里却流露出深深的不安:“先生们,我相信天亮后,我们将遭到进攻,我们的前途将取决于我们今天的战斗表现,我希望大家尽最大努力,忍受最大痛苦。”可以说,彭塞尔是此时所有德军高级将领中唯一头脑清醒的人。
3 时,彭塞尔打电话给斯派达尔,很确定地告诉他:“现在已经很清楚了,敌人正向诺曼底发起大规模进攻!”此时,远在巴黎的西线德军总司令龙德施泰德元帅也得出了和彭塞尔一样的结论,尽管他年事已高,平日里总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给人老朽昏聩的感觉,但当一旦事情发生,就立即显示出这位老将的过人之处,他的判断依然相当犀利。不过他还是认为盟军在诺曼底并不是真正的主攻,而是为吸引德军注意力进行的佯攻,但即便是佯攻,也不能掉以轻心,他第一反应就是立即调党卫军第12 装甲师和装甲教导师迅速集结开赴诺曼底组织强有力的反击。只是这两个实力雄厚战力强悍的装甲师并不是在他的领导下,而是由希特勒直接指挥,如果没有希特勒的命令,谁也无权调动。所以他马上向最高统帅部报告:“西线总司令部充分认识到,如果这是一场敌人大规模进攻的话,那么,我们只有立即采取行动才能取得胜利。因此我们需要在今天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战略预备队,也就是党卫军第12装甲师和装甲教导师。如果他们能立即集结尽快出动,就可以在白天投入对海滩的反击。鉴于这样的情况,西线总司令部请求最高统帅部将这两个装甲师调归我们使用。”
最高统帅部作战部部长约德尔办公室收到了这份报告,由于报告的措辞完全是格式化的公文,丝毫感受不到情况的急迫,所以值班军官认为事情还没有发展到需要马上叫醒约德尔的地步,也就把这份报告放在桌上。不过值班军官还是按照规定打电话报告了希特勒办公室,希特勒的海军顾问卡尔·冯·普特卡默海军上将接到电话,由于各地发来报告含糊不清,情况并不明朗,而希特勒凌晨3时才刚吃了安眠药睡下,所以普特卡默觉得没必要立即叫醒希特勒,等到上午希特勒醒来后再报告也不迟。
▲正在视察诺曼底的龙德施泰德,他在盟军登陆后第一判断相当犀利。(www.xing528.com)
▲德军最高统帅部作战部部长约德尔(他不愿动用预备队装甲师的决定愚蠢至极)。
6 时,约德尔起床,吃过简单的早餐开始翻阅昨晚呈报上来的报告,他看到了龙德施泰德请求调动两个装甲师的报告,但认为目前局势还没严重到需要调动这两个装甲师的程度,尽管他的副手瓦尔特·沃利蒙少将也支持龙德施泰德的意见,并表示一旦盟军开始进攻,无论是真正的主攻还是牵制性的佯攻,都应该立即投入装甲部队。而且一线指挥官应该拥有调动所有部队的权力,何况这位指挥官还是受人尊敬的龙德施泰德元帅。但是约德尔仍然认为眼下意大利的局势远比法国要严峻得多,而且这两个装甲师是要经过希特勒的批示才能调动,虽然他是能够代表希特勒下令调动,但他显然不愿意这样做。
约德尔的决定让德军西线总司令部大为震惊,龙德施泰德火冒三丈,脸都气得涨红。而难以接受这一事实的作战部长博多·齐默尔曼中将立即打电话给最高统帅部,告诉作战参谋冯·布特拉尔少将,西线总司令部已经向党卫军第12 装甲师和装甲教导师发出了预令,现在就等最后的出动命令了,但布特拉尔立即表示:“这两个师是直接由最高统帅部指挥的,你们没有权力在得到我们同意前下达预令,你们必须马上停止这两个师的任何行动——在元首决定之前什么也不能做!”
现在就看龙德施泰德的了。作为西线总司令,而且是陆军元帅,他是有权力直接给希特勒打电话的,如果他直接向希特勒请求的话,可能会得到希特勒的同意。但是龙德施泰德却没有打,在整个D日都没有打,就是在盟军发动登陆行动这样关键的时刻,都不能让贵族出身的龙德施泰德元帅去向被他一贯看不上的“波希米亚下士”发出请求。
而在B 集团军群司令部却是一片乐观,从参谋长斯派达尔少将到低级参谋,都以为战略预备队的两个装甲师已经出动,第21 装甲师也已经投入反击,加上第352师报告已经击退了进攻的盟军,因此所有人都觉得盟军的进攻马上就要被挫败。只有隆美尔的海军顾问弗雷德里希·鲁希海军中将注意到司令部所在的城堡主人拉罗什富科公爵和夫人,却在悄悄地取下墙上名贵的戈布兰挂毯。
▲隆美尔和多尔曼。
9 时,贝希特斯加登“鹰巢”。普特卡默打电话给约德尔,询问最新战况,回答是:“有确切迹象表明,敌人的一次重大登陆行动已经开始。”于是普特卡默和手下的参谋开始将各地上报的情况都汇总在一张地图上,这才让希特勒的副官鲁道夫·施蒙特少将去叫醒希特勒。希特勒穿着睡衣走出卧室,在听取了报告后,立即命人通知最高统帅部参谋长威廉·凯特尔元帅和约德尔来开会。当两人来到“鹰巢”会议室时,希特勒已经换好了正装在等他们了,希特勒情绪非常激动和焦虑,他认为这不是主攻,而且再三重复这一点。几分钟之后,希特勒突然对凯特尔和约德尔大喊大叫:“那么,这是进攻呢,还是不进攻?”说完就走出了会议室。而龙德施泰德调动战略预备队两个装甲师的请求,根本连提都没有提!
9 时15 分,隆美尔在乌尔姆市黑尔林根的家里接到了参谋长斯派达尔打来的电话,他这才第一次得知盟军的登陆开始了。听完电话,隆美尔极为震惊,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连连自言自语:“我真蠢!我真蠢!”隆美尔立即判断出这绝不是一次迪厄普式的袭击,而是真正的进攻。整个气氛都随着这个电话一下子就变得十分紧张,在接下来的45 分钟里,他两次打电话给副官兰上尉,商量改变返回法国的时间。在兰上尉的印象里,这是绝无仅有的情况,而且电话里隆美尔的情绪十分压抑,这也和平时截然不同。兰上尉还在考虑是不是还要按计划去“鹰巢”面见希特勒,但是他不知道,此时在“鹰巢”,除了希特勒的副官鲁道夫·施蒙特少将一个人以外,没有人知道隆美尔就在德国!
这时的隆美尔脸色非常难看,情绪也很糟糕,连他的妻子露西都感到害怕。这真是命运的捉弄,肩负拯救德国重任的隆美尔,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刻,和1942年阿拉曼战役一样,成了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12 时,隆美尔从家里动身返回法国。从兰斯出发后,沿马恩河疾驶,到巴黎以北的塞纳河再右转,从上路开始,隆美尔就不断催促司机:“快点!快点!再快点!”他对副官兰上尉说:“如果现在我是盟军总司令,可以在14 天里结束战争!”连原来打算到贝希特斯加登的“鹰巢”见希特勒都取消了,隆美尔一路狂奔就只为了早点赶回自己的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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