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 恪
南越王墓博物馆展出有一件北宋磁州窑枕，底钤“张家造”款，为当时的“名牌产品”，枕面上书词一首，书法行笔颇有黄庭坚书风，词文如下：
落花闲院春衫薄迟日恨依依梦回莺舌弄尤便问人羞回文菩萨蛮
释读为：
落花闲院春衫薄，薄衫春院闲花落。
迟日恨依依，依依恨迟日。
梦回莺舌弄，弄舌莺回梦。(www.xing528.com)
尤便问人羞，羞人问便尤。
宋代文艺风甚浓，文人学士中也多高官，文字游戏彼彼皆见。苏轼、黄庭坚、佛印等人正是这种幽默的代表。这首词经查作者为苏轼（见于《东坡词》中），他也是这种游戏风格的活体现。查苏轼年谱且结合词的风格和意境，知此词乃出自其学词阶段。苏轼任杭州通判时开始作词，颇有柳词韵味，没有他写词成熟之后，特别是居黄州后那种游侠人间睥睨一切的自负豪纵之笔，且入世蛮深，无得乐且乐的心境。估计此词作于1072—1073年间，其时先生在杭州，美女如云，而自己又非弱臂挽强弓之辈，故也很卖弄地作了些艳词。值得注意的是，苏轼一口气作了七首回文菩萨蛮，按他的作风，是决不拘泥地学人的，而此前或同期词人却不见回文词作。所以很疑心回文菩萨蛮是他首创。
既然“张家造”枕为当时的名牌产品，应时之物，既反映用枕时尚，也采用新词文，特别是名家词文，故苏轼这首词的创作流行之时，亦为瓷枕制作之时。
该瓷枕的制作年代，上限为1073年。苏轼作菩萨蛮词，下限为1100年，是年徽宗、蔡京打击元祐党人，二人皆为对后世有影响的书法家，他们把苏轼、秦观、黄庭坚等309人列为奸党，亲自手录并刻名于石，公之于众，自此，赵氏、蔡氏书风盛行。而此枕颇有黄庭坚书风，结合二者考虑，应是苏氏三父子，苏门四学士横空出世，影响全国的时期。约1086—1093年之间，最有把握的是1073—1100年间的作品。
◆第4辑第四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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