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蛮夷大长老夫臣佗昧死再拜上书皇帝陛下：老夫故粤吏也，高皇帝幸赐臣佗玺，以为南粤王，使为外巨，时内贡职。孝惠皇帝即位，义不忍绝，所以赐老夫者甚厚。高后自临用事，近细士，信馋巨，别异蛮夷，出令曰：“毋予蛮夷外粤金铁田器；马、牛、羊即予，予牡，毋与牝。”老夫处辟，马、牛、羊齿已长，自以祭祀不修，有死罪，使内史藩、中尉高、御史平凡三辈上书谢过，皆不反。又闻老夫父母坟墓已坏削，兄弟宗族已诛论。吏相与议曰：“今内不得振于汉，外亡以自高异。”故更号为帝，自帝其国，非敢有害天下。高皇后闻之大怒，割去南粤之藩，使使不通。老夫窃疑长沙王馋巨，故敢发兵以伐其边。且南方卑湿，蛮夷中西有西瓯，其众半羸，南面称王；东有闽粤，其众数千人，亦称王；西北有长沙，其半蛮夷，亦称王。老夫故敢妄窃帝号，聊以自娱。老夫定百邑之地，东西南北数千里，带甲百万有余，然北面而臣事汉，何也？不敢背先人之故。老夫处粤四十九年，于今抱孙焉。然夙兴夜寐，寝不安席，食不甘味，目不视靡曼之色，耳不听钟鼓之音者，以不得事汉也。今陛下幸哀怜，复故号，通使汉如故，老夫死骨不腐，改号不敢为帝矣！量北面因使者献白璧一双，翠鸟千，犀角十，紫贝五百，桂蠹一器，生翠四十双，孔雀二双。昧死再拜，以闻皇帝陛下。
【原文大意】蛮夷之地的老臣赵佗战战兢兢地叩拜汉皇文帝陛下：老臣我本是秦代粤地旧官，高祖时赐封臣为南粤王，纳职贡奉。惠帝即位后因袭前朝，对臣颁赐甚多。高后临朝制事后，听信小人谗言，歧视南越，下令禁止向南越输入铁器农具，而牲畜贸易，只卖雄的，不卖雌的。此举令臣国内祭祀不举，无颜以对神仙列祖，臣曾派员数次上书谢过，仍不能使高后回心，又听说高堂之坟墓也被掘毁，老家的宗嗣被杀戳。臣属下因此议论纷纷：既然朝廷视南越如草芥，不加抚恤，不如改弦更张，自立为帝。所以臣自号为帝（公元前183年），本意并不曾想篡上为乱、为害社稷。吕后竟因此愤然绝关断道，老臣私下觉得全是长沙王进了谗言，所以斗胆兴兵。正如陛下所知，南方是瘴疠之地，蛮夷所居。在南越国西面，瓯越自号为王；东面的闽粤，所部不过数千，亦南面称王；西北长沙，也称王。老臣不屑与这些人为伍，所以私下称帝，自乐自娱。老臣从中原来到岭南，至今已有四十九个年头了，如今已子孙绕膝。而我亲手开创的南越国，地广物阜，带甲百万，为什么还一直向汉廷称臣纳贡呢？只是不愿背弃旧时与高祖的友好盟约罢了。现今老臣已届花甲，文帝陛下您仁慈宽厚，恢复南越国号，又遣使臣南来，通使如故，老臣感激不尽，再也不能妄称帝号了，特呈上一双白璧、千只翠鸟、两只孔雀等，请陛下笑纳。(www.xing528.com)
◆第6辑第二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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