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汉人的说话,其实是很幽默的。与京味的调侃相比,汉味的“局子话”更多地借助了生动形象的借代等修辞手法。例如乘公共汽车,人多而拥挤,便说“硬像筑咸菜坛子”;汽车急刹,别人一下靠在你身上,便骂人家“没带肉架子”;倘若挨骂的人不服气,双方吵起来,旁边的人则幽默地劝解道:“伙计们,是不是萝卜吃少了哇?”萝卜是“清火”的,吵架的人“火气”大,不就是“萝卜吃少了”么?在乘车难的年月里,公共汽车犹如皇帝的姑娘,俏得很,只要挤一回公共汽车,这样的“局子话”就可以装满一箩筐。
如今,乘车难的问题已是明日黄花了。除了公共汽车以外,专线汽车、巴士、的士还有戏称为“麻木的士”的三轮车,以及戏称为“电麻木”的电动三轮车,争相拉客,现在倒是坐车的人俏了。在诸多车辆中,巴士(本文特指“中巴”“小巴”等小型公共汽车)曾经是最受欢迎的,除了有固定线路外,还可招手即停,想在哪儿下,只要说一声“带一脚”就行了,而且价钱也不贵,花个一二块钱,买个舒服,何乐而不为呢?
但是现在,坐巴士的人渐渐地少了。人们宁愿再去坐公共汽车,或者花高价坐“的士”,也不愿再去挤巴士了。究其原因,问题出在车主和乘客两个方面。
其一,车主为了赚钱,不顾有关规定,拼命拉客,口口声声说有位子,结果一上车,车内拥挤不堪,成了“咸菜坛子”。巴士车型小,个子高一点还得弯腰挨挤,花钱去“筑咸菜”,划得来吗?
其二,车主为了赚钱,人不挤满不开车,等得你毛焦火辣,他又将车慢悠悠地开,沿途招徕乘客。你急他不急,赚钱是第一。从汉口的王家巷码头到唐家墩,坐公共汽车只要半小时,可是有一次坐巴士,一个钟头还到不了家。你叫司机快一点,他还嘲讽道:“想快点?想快点你花钱去坐的士沙!”结果时间耽搁了,还花钱着急受气,划得来吗?(www.xing528.com)
其三,巴士本来是“小公共汽车”,但乘客却“惜脚如金”,动不动就叫司机“带一脚”。“带一脚”本是公汽行业里的行话,即叫司机带刹停车。不叫“停车”而叫“带一脚”,便是武汉人的幽默。可是乘客却视巴士为的士,动不动就喊“带一脚”。明明只有几步的路,偏不下车,偏要等车刚刚发动,便叫“带一脚”,以示潇洒。9路公共汽车,沿途只有十余个站点,可是有一次坐9路巴士,沿途却带了29脚!差一点将我的心脏病带发作!
就像一首顺口溜说的:
车主拉客带一把,乘客“潇洒”带一脚,带来带去熄了火,巴士成了乌龟壳。
注:文中的巴士、三轮车以及电动三轮车等交通工具已取缔,现在的公共汽车一律到站停车,“带一脚”的说法已成为老武汉文化记忆中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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