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在人们眼中,好像散文的细节并没有那么重要,似乎只有小说细节才能产生轰动效应,其实不然,散文同样需要细节,而且散文对细节的要求同样十分严格。此处我把对细节的要求界定为九个字:文字少,内涵深,容量大。在《灯》这篇散文中,它所拥有的细节,几乎成为支撑起整个故事的栋梁,如果去掉那些细节,《灯》这篇散文将会变得平庸,变得没有个性,是很难引起共鸣并打动读者的。
先看事件细节。在第一部分,作者说“油灯的火苗很小,但却将老师的身影映得很大,一直引到了筑着燕巢的屋梁上”。这是富有画面感的一段描写,是场景细节,透过这个画面,我们才能够想见到生命在极端困苦的条件下的挣扎。
接下来我们发现了一个物件细节。“五年后当我离开西港中学时,那床菲薄的垫絮已经斜斜地揪掉了一半”(这就是细节)。被揪掉的那一半干什么用了呢?这当然是不言自明了(艺术空白,留给读者去想象),结果“我”只剩下一半垫絮,怎样挨过那寒冷的冬天呢?后面这些问题,就呈现出了细节的特色:内涵深。作者以这样的细节描写,来揭示当年的环境之艰苦,震撼的力量,很沉重。
(二)
第三部分的细节是写“我”熬夜的程度。作者不说熬夜很晚这样抽象的说项,而是借用潘师傅敲窗说“董老师睡觉哇”这样的话语来留下一些空白,让读者去填补。(www.xing528.com)
“我”拉小提琴这段描写,分明捕捉了一些生活中的生动细节,表层上看足以当作笑料,其实这正是原生态的细节呈现,“每一个人的头,都如我一样,向左歪着。也许是因为我歪着头拉,孩子们也情不自禁地歪着头听吧”,只有营造了那样一种场景氛围,才会有歪头的精彩,所谓“神情专注”才会找到与它相应的形象化描写。
文章第五部分,讲述的是用汽灯的艰难以及学生们如何争抢着为“我”的灯打气的故事。“我发现几个女孩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作者用另外一种方式来传达学生们内心的感动,仅仅一个闪着泪花的情态细节描写,就足以表达大于千言万语的爱。
(三)
接下来是关于栀子花的细节。“我庄严地走上讲台,突然发现讲台上多了一个罐头瓶,装着清水的瓶中,插满了洁白的栀子花。就在我突然惊异的一刹那,故作安静的教室顿时爆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这一方面以画面的美感表达了孩子们质朴的内心世界,另一方面还以听觉表达了孩子们对“我”的爱以及“我”的向心力。“我发现我的床上枕边也放上了栀子花,是用花手帕细心包着的;蚊帐钩上,也用丝线吊起了栀子花”,这样的描写是颇有戏剧性的,作者通过对花的画面式解读,充分挖掘了孩子们清纯的灵魂世界,读者读之,如沐春风,如饮甘霖。
实际上,本文中最精彩的细节,应该算是关于蜡烛的描写了,不,是蜡烛与人的描写。当煤油成了问题,当“我困兽般在斗室里烦躁地走动时,借助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我突然发现窗台上有两个蜡烛头”,这个细节的捕捉很有意思,直到故事结尾,作者都没有向我们吐露出“作案者”究竟是谁,也许是作者有意为之,也许根本就没查出来,但不管怎么样,故事以这样的方式收束,是非常精彩的。这就让读者在阅读之余留存了思考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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