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县方言作为中原官话秦陇片方言的重要组成部分,其词汇系统除与普通话一致之外,因其地域特色、历史文化、民风民俗及生活习惯等方面不同,日常生活用词中也表现出了自身的特点,这些特点既有古老语言的传承,也有因普通话普及后的创新。下面就环县方言与普通话在音节数量、语素、词缀及造词理据等方面进行简单概括比较,以资探讨。
(一)词汇的音节数量差异
1.环县方言单音节对普通话多音节
表6-7 环县方言单音节对普通话多音节词举例
续表:
表6-8 环县方言双音节对普通话单音节词举例
从以上所举例子可以看出,在环县方言中,与普通话单音节词相对应的双音节词并不是很多,主要是动词、形容词、名词及
从以上所举例子可以看出,在环县方言中,与普通话双音节词相对应的单音节词主要是动词、形容词、名词及少量、副词、代词。
2.环县方言双音节对普通话单音节个别代词。
3.环县方言双音节对普通话双音节
(1)音节相同但构词语素不同
表6-9 音节相同但构词语素不同词语举例
从以上所举的例词中可以看出,环县方言与普通话存在语素选择的差异,两者分别选择了不同的语素来表达,从而形成了形式不同而意义相同的词。这些词以名词、动词、形容词居多,兼有少量代词、副词,其用法与普通话基本相同。
(2)音节相同但构词语素部分不同
表6-10 音节相同但构词语素部分不同词语举例
从以上所举的例词中可以看出,环县方言的这类词主要是名词、动词、形容词以及少量副、代词,但与普通话在用法上基本相同。这种语素选择的差异,突显了环县方言的地域特色和语言表达的多样性。
(3)语素相同但词序不同的同素逆序词
表6-11 语素相同但词序不同的同素逆序词举例
同素逆序词是汉语中普遍存在的一种构词现象。环县方言的同素逆序词并不多,这些词语与其相对应的普通话相比,其意义、用法有的相近或相同,如“菜蔬”与“蔬菜”、“欢喜”与“喜欢”等;有的具有多个义项,如“齐整”可指物品摆放的整齐、有序,也可指某人有福气;“细详”即可表示仔细认真,也可表示严谨之意;“色气”除表示人的精神和面色外,还可表示动物皮毛或物体的色泽;有的甚至意义完全不同,如“头前”一般指长辈在世,“前头”则为指示代词,指前边;“害祸”多用于指危害社会的人,为名词;而“祸害”指造成灾祸,损害或损坏,为动词,也指引起灾祸的人或事,为名词;“音声”指某人说话的口气所隐含的真正目的或意思,“声音”则指由物体振动而发生的声波通过听觉所产生的印象。
4.环县方言双音节对普通话多音节词
表6-12 环县方言双音节对普通话多音节词举例
5.环县方言多音节对普通话双音节词
表6-13 环县方言多音节对普通话双音节词举例
表6-14 重叠式构词举例
(二)词汇的构词差异
环县方言合成词的构词方式主要有两种,即复合式和附加式。复合式是环县方言合成词构词方式之一,主要有并列式、偏正式、支配式、主谓式、重叠式、补充式等六种。与普通话差异较大的是重叠式与附加式。下面将差异较大的重叠式和附加式分别简要举例说明。
1.重叠式
语素重叠是环县方言构成和构词的重要手段之一。与普通话相比,环县方言中的语素重叠形式更加丰富多样,下面将以表格形式列举环县方言中的名词、动词、形容词和量词的重叠来比较与普通话在语素重叠方面的差异,不列举与普通话一致的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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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附加式
附加式构词是汉语中使用比较普通的构词方式,在普通话和各种方言中均有存在。其差别主要表现在具体附加成分的不同,或附加成分使用频率及分布不同。环县方言中的附加成分有些和普通话相同,但在使用范围或用法上稍有差别,有些则是普通话中所没有的。下面分前缀、中缀、后缀分别与普通话进行比较。
表6-15 附加式构词-前缀举例
表6-16 附加式构词-中缀举例
表6-17 附加式构词-后缀举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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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词造词理据的差异
在环县方言中,对于相同的事物或现象,与普通话词汇形式不同,究其因为造词理据的不同。造词理据是指人们给事物命名的理由和依据。任何事物或现象的外在特征、属性、功用等都有多种特征,不同地域的人们在给事物命名时所选择的命名角度和方法也就不同,因而造成了方言和普通话的差异,甚至有的词语在方言中有,普通话中并没有与之相对的词语,只能用一些较长的短语或句子来表达。环县方言中大概有如下几种造词方式。
表6-18 造词方式举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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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词汇的词义特点
词义特点是方言词汇特点的重要组成。现代汉语的词义包括词汇意义、语法意义和色彩意义三个方面。下面就这三方面来比较环县方言与普通话词汇,分析环县方言词汇的词义特点。
1.词汇意义
环县方言中常用词有一些词汇跟普通话构词语素完全一致,但在语言的长期使用发展过程中所指示的具体内容,即词汇意义却发生了变化,形成了形同异义的现象。主要有词义完全不同、词义广狭不同和词义转移、义同形异及在普通话中的非对应词组等。
(1)词义完全不同
表6-19 环县方言词义特点(词义完全不同)举例
续表:
(2)词义广狭不同
相同的词语,环县方言与普通话相比,词义范围或扩大,或缩小,使应用范围或广或窄。
表6-20 环县方言词义特点(词义广狭不同)举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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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词义转移
有的词语,在环县方言中词义发生了转化,与普通话词义只有部分联系或没有联系。如下表所示:
表6-21 环县方言词义特点(词义转移)举例
(4)义同形异
在环县方言中,有的词语的词形因构词方式不同,而形成词形与普通话不同或不完全相同,但意义与普通话却完全一样。这些词语充分体现了浓厚的地方色彩,体现了环县方言与普通话的不同表达方式。详见表6-9、表6-10等。
(5)非对应词语
在环县方言中,还有一些词组,其表达的意义并不能在普通话中找到合适的与之相对应的词组,只能用一些较长的短语或句子来表达。这类词语多为动词、名词和形容词,相对于普通话中的短语、句子更显得简洁、生动、形象、俏皮,是环县方言乃至关中方言中极具特色的词语。
表6-22 环县方言词义特点(非对应词语)举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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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语法意义
环县方言与普通话词汇的语法意义的差异主要表现在词性的兼类和组词能力两个方面。
(1)词的兼类
表6-23 环县方言词义特点(词的兼类)举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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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语法意义
环县方言与普通话词汇的语法意义的差异主要表现在词性的兼类和组词能力两个方面。
(1)词的兼类
表6-24 环县方言词义特点(组词能力)举例
3.色彩意义
词的色彩意义是指词所表示的某种倾向或情调的意义,词的色彩意义的研究是词义研究的重要部分。词的色彩意义差异主要体现在词的褒贬色彩、风格色彩和形象色彩三个方面。
(1)褒贬色彩
在环县方言中有些词语与普通话在褒贬色彩方面存在差异。如表6-25所示。
表6-25 环县方言词义褒贬色彩举例
(2)风格色彩
环县方言中有一些词为普通话所没有,这些词有特定的适用场合。一是对生老病死、丧事灾祸、男女两性以及一些不吉利或难以启齿的事情大都采用一些委婉避讳的说法。例如:在环县方言中,生病称“不乖”、伤风感冒称“凉了”、老人死亡称“老了、不在了”、寿衣称“老衣”、“孩子夭折”称“糟了”、“小产”称“小月”、女子妊娠反应称“害娃”、拉肚子称“跑肚”等。这些委婉的说法表现了人们趋雅避俗、趋吉避凶的心理,展现了环县方言特有的风格色彩。二是对不合道德、伦理的人或事,为了表达强烈的厌恶感情或难以描述的抽象事物时使用粗俗的詈词。例如:在环县方言中,称溜须拍马、讨好巴结的人称为“舔尻子、溜尻子”,称犟嘴为“屄硬”,称言行狡诈奸猾的人为“鬼”,“鬼祟”“鬼钻”“鬼精”;称吝啬小气的人为“搜搜鬼”“啬皮”“搜倯”“毛客”;倨傲不恭的人为“倨死鬼”“倨货”“倨种”;称女性轻佻为“猴”“猴溜精”“猴货”“猴婊子”“卖屄货”;称毛手毛脚胆小怕事的人为“毛鬼神”“怕死鬼”;称对人事表示极度轻蔑或遗憾感情时常用“㞗”“屄”“屁”来形容或指代,如“㞗孬样”“㞗东西”“㞗眉眼”“㞗三不管”“啥㞗东西”“倯姿势”“倯下数”“屁事”“看屁呢”“屄嘴”“屄脸”“屄本事没有”;对事物无法形容时用“日倯”“争倯”“日塌了”增强其程度等等。这些说法虽然粗俗,但是人们在口头上经常使用,具有明显的地方特色。
(3)形象色彩
“由于表象、想象的心理活动,能在人脑中生出所反映对象的形貌,有人把这叫作词的形象义或形象色彩。”环县方言中,当遇到一些事物或现象,现成语言中没有相应的词语来表达,于是人们利用形象色彩给某些词语赋予新意,不仅突出了事物的特征,而且生动形象。例如:“火红的”,因火苗是红色的,环县方言称温度高为“红”;“硬红砖”,因砖头质地坚硬而喻指强硬、顽固的人;称驼背的人为“背锅子”;称沙尘暴为“黄风”等,这些词语形象生动、自然活泼,展现了人们丰富的想象力,也突显了环县方言词汇浓厚的形象色彩。
(五)环县方言中的承传词
“在方言形成和发展的历史过程中,方言词汇逐渐地出现和叠加,不断地演变和替换,有时骤增和扩展,有时萎缩和消亡,它是一个动荡的过程,是一个动荡的系统。对于这样的系统,进行历史的考察和分析是特别重要的。”[7]通过对方言词汇的历时探索和比较,考察古今词汇的演变过程和发展规律,探究其词源,有利于从整体上认识和掌握环县方言,揭示其形成和发展过程。
承传词即古语词,是指从古代汉语直接承传下来的词语。环县作为中华民族最早的发祥地和栖息地,关中地区西北门户,方言中保存了大量的古语词。下面通过列举较有特色的承传词来说明环县方言词汇对古代汉语词汇的继承关系。
表6-26 环县方言词汇(承传词)举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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