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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远婴自选集:季风吹拂,李少红的市场化生存和女性策略

时间:2023-08-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影片获得系列大奖,李少红一跃成为先锋导演。《红西服》票房惨淡,反响平淡,李少红从此将事业重心转向了电视。李少红的大刀阔斧一方面顺应电视剧的观赏特性,照顾中老年女性观众的喜好,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她对女性问题的思考。虽然李少红努力营造惊悚气氛,在悬念与推理上大做文章。

杨远婴自选集:季风吹拂,李少红的市场化生存和女性策略

和胡玫以艺术片面世的经历不同,李少红的第一部作品就是商业电影

1988年,李少红首次独立导演,拿出的是惊悚片《银蛇谋杀案》。影片精心营造悬念与惊险,在20世纪80年代的娱乐片中独有品质,让人们对这个年轻的女导演刮目相看。李少红是较早尝试商业片的第五代导演,这种开放的态度以后一直贯穿在她的创作之中。

真正奠定李少红职场地位的是她在1990年导演的《血色清晨》,这部影片改编自文学大师加夫列尔·加西亚·马尔克斯的《一桩事先张扬的凶杀案》,将异域的叙事模态搬演到中国银幕。影片获得系列大奖,李少红一跃成为先锋导演。

接踵而至的《四十不惑》是都市情感片,讲述一个京城摄影师在接纳农村前妻遗子时所遭遇的家庭纠纷。影片尝试用影像结构对应心理活动,男主人公的意识是摄影机运动的基点。李少红这样解释:“我认为《四十不惑》不能说是‘女性视角’的消失。我只是主观地把一个男性化的故事演绎成了另一种模样。我把男性的心灵比作一个子宫,在那里男人是软弱的,可以和女人进行真实的交流。……我按照这个意思编织《四十不惑》,改变了刘恒的故事形式。这也可以被看成是一个女人对男人心灵的认识。”[4]

1995年的《红粉》是李少红女性策略的有力彰显:主题设定为50年代初期的妓女改造,但改造只作为情节的始点,中心结构却是两个从良女子与昔日嫖客的红尘姻缘。于是,由妓女题材、江南情调、女性命运所共同酿造的丰富与细腻为《红粉》赢得了票房,并先后获得1995年柏林国际电影节银熊奖,1995年全国大学生电影节最佳导演奖,1995年上海电影协会、文汇电影时报“十佳影片奖”,1996年第27届印度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奖金孔雀奖。

1997年的《红西服》从历史回到了现实,影片原名叫《幸福大街》,反映国有企业改革时工厂倒闭工人下岗所激化的家庭问题,幸福大街不幸福,但影片的叙述主体却是一位坚韧的女工,她的豁达和乐观带来了一个光明的结尾。《红西服》票房惨淡,反响平淡,李少红从此将事业重心转向了电视

1996年李少红首拍长篇电视连续剧,将目光锁定在曹禺的《雷雨》。这部诞生于新文化勃兴年代的话剧经典受西方表现主义风格影响,形式上贴近“三一律”,以紧张的人物冲突表现激烈的反封建主题,李少红把一天内演绎的4幕戏拓展为20集连续剧,变繁漪为叙述主体,从她的角度展开情节,将原来的社会批判主题置换成爱情悲剧主题。李少红的大刀阔斧一方面顺应电视剧的观赏特性,照顾中老年女性观众的喜好,另一方面也反映了她对女性问题的思考。对此她曾说:“我们应走出定势,去反映女人的个人存在价值,反映她的复杂的个性状态,而不只是为历史和社会而存在。”[5]

李少红和丈夫曾念平、老友李小婉在1995年联手组建了北京荣信达影视艺术有限公司,李少红负责导演创作,曾念平担任摄影师,李小婉为制片人。“李家班”的开山之作是历史剧大明宫词》。

《大明宫词》长达40集,在宫廷斗争的背景上讲述武则天太平公主母女两代女性的人生历程,留学西方的编剧郑重、王要撰写了莎士比亚式的对白和旁白,曾念平提供了电影式的考究摄影,香港著名美术师叶锦添设计了出类拔萃的服装道具。于是,《大明宫词》以精致华丽、富于格调的制作水准给古装电视剧带来了一场“美学革命”。(www.xing528.com)

不同于胡玫处理历史的民族国家宏大视角,李少红对于唐朝宫廷的表现更加私人化,她刻画的不是盛世万象,也不是乱世风云,而只是一个女人在宫廷里的情感生活:“太平是这个戏的主要叙述角度,我们设计她是为感情活着的人,武则天则是因权力而牺牲情感,她们形成强烈的矛盾。其他派生出的人物是她们周围的男人,张易之便是个欲望无边的男人,我觉得这个戏用欲望定义非常准确,权力和情感的欲望。”[6]“并没想把它拍成什么所谓‘历史剧’……在整个拍《大明宫词》的过程之中,我只是一心关注自己对一件史实或故事空间是怎样的个人感受……只在乎我们自己对它的主观感觉,这种感觉其实非常非常重要。我们实际上是要为我们的电视剧里的每一个人物,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的血肉和性情。”[7]

《大明宫词》一鸣惊人,李少红趁热又拍摄了25集的电视剧《橘子红了》,主要表现清末民初江南某大家族两代女性的悲剧人生。不能生育的太太为了让丈夫老爷留在身边,为他娶回酷似自己当年的小妾秀禾,老爷宠爱秀禾,秀禾却和老爷年轻的堂弟互生情愫。但秀禾并未追求个人幸福,而为完成给这个家族传宗接代的使命难产死去。《橘子红了》依然华美,依然讲述旧时代的女性情爱,进而更加深化了“李氏作品”的风格印迹。

《大明宫词》和《橘子红了》的成功使李少红的北京荣信达影视艺术有限公司进入了兴盛的商业运作阶段,签约艺人,多方投产,接连拍摄了电影《恋爱中的宝贝》、电视剧《人间四月天》等作品。

2004年上映的影片《恋爱中的宝贝》被评论说是《天使艾米莉》的模仿品。周迅饰演的“宝贝”是一个超现实的“非正常”女孩,臆想生活,无逻辑行事,为梦想放弃生命。“宝贝”出生于19世纪70年代末,她的成长过程暗合中国改革历程,她在都市里漫无目的地飞翔,象征当代人漂泊的焦虑。李少红对影片的解释是:“21世纪的中国在迷恋现代化,像一个热恋中的人迷恋幻想中的爱人……而宝贝,就像在这场热恋中被丢掉的灵魂,甚至自己的出生都变成了一则笑话。”“我没有想把宝贝归纳成一个精神病人,……片子里她一直说:‘我要把自己洗干净,赢得一个新的生命。’……这个片子特别需要你去感受精神的东西,就是人们往往特别回避的精神境界。”[8]影片打造了绚烂的光影、梦呓般的镜头、散漫的结构,但因情节晦涩暧昧,这些语言形式未能产生感染效应。

接下来导演的惊悚片《门》依然令人困惑,影片改编自恐怖小说作家周德东的《三岔口》,故事讲述的是主人公在现实世界中丧失了安全感,迷失了自我,无法分清幻觉和真实,这份虚构的心理体验似乎在延续《恋爱中的宝贝》。虽然李少红努力营造惊悚气氛,在悬念与推理上大做文章。但因主题模糊影像苍白,影片得到的评价同样不高。

2005年北京荣信达影视艺术有限公司改编作家安顿的《绝对隐私——当代中国人情感口述实录》,筹划了包括《生死劫》《兄弟》《幸福从邪恶中穿行》等10部影片的电视电影系列《绝对隐私》。李少红亲自导演了《生死劫》,片中周迅主演的女大学生爱上了货车司机,生下了孩子后却发现自己不是对方爱恋的对象,而只是他牟利的工具。安顿的情感口述史在当时触及了人们最敏感的私人问题,因而引起社会各界的热烈反响,李少红将这些私人故事影像化,是一种稳妥的商业考量,也是她女性表达的延伸:“我觉得这十年生活中有很多故事,我们应该关注这样的人文变迁。”[9]

李少红拍摄的《红楼梦》,使她成为话题人物,为了这部万众瞩目的经典作品,李少红和她的团队起用80后编剧,借用戏曲造型,还原小说脉络,竭力打造名著重拍的新感觉。也许是颠覆了观众的既定想象,李少红版的《红楼梦》播出后褒贬不一,众说纷纭。

擅长用影像进行女性书写的李少红并不认为自己创作的是女性作品,而只是有个性的女人视点。的确,与激进的国际女性电影导演相比,李少红选择的确实是一种平和的主流方式:不寻求革命性的主题与语言,只在情感的灰色地带反映女性的痛苦与挣扎,而凄美的女性形象既是题材特点又是商业卖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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