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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渡遗址:先秦蒸馏酒与青铜蒸馏酒器考辨

时间:2023-08-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杜金鹏等认为,这种青铜汽柱甑就是中国最早的蒸馏酒器,从而为白酒“商代起源说”提供了一件物证。刘志一认为,“小口蒜头壶与小口鸟头盖直筒瓶、小口鸟头盖平底罐、小口茧形壶、小口横筒形壶、小口扁壶与小口径酒杯的同时出现于先秦与西汉时期,证明中国古代蒸馏酒应始于先秦,昌盛于汉代。”以此作为先秦已有蒸馏酒的实物证据,是非常不妥的。

李渡遗址:先秦蒸馏酒与青铜蒸馏酒器考辨

根据目前学术界研究动态,主要有三件文物,不可不辨:

(一)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的青铜汽柱甑。杜金鹏等认为,这种青铜汽柱甑就是中国最早的蒸馏酒器,从而为白酒“商代起源说”提供了一件物证。他的结论是“我们认为汽柱甑有可能是用于蒸制流质或半流质食品的,也更有可能是提取蒸馏酒的器具。综上所述,我国烧酒最迟在汉代就已存在,而其源起可能会上溯到商代晚期”。[1]

图2—1 青铜汽柱甑(安阳殷墟妇好墓出土)

其实,青铜汽柱甑就是中国最早的蒸馏酒器的观点,当来源于英国学者李约瑟。他认为新石器时代的“甑”是中国蒸馏器的源头,[2]而后来的学者就干脆直接说商周就是中国白酒蒸馏器的时代了。比杜金鹏更早一点的,有人从文字学的角度,认为“甑”就是蒸馏器,进而推测“商周时期中国已会应用蒸酒术”。[3]

按:青铜汽柱甑是一件三千多年前的汽蒸铜锅,而且是迄今发现最早也是唯一一件商代汽锅。这是一位名叫“妇好”的商代贵族的随葬品。自出土之日起,学术界便对它的功能与原理做出了种种推断。一般认为,这件甑形器是与鬲或釜、甗类炊具配合使用的,把它放置在炊具上,炊具中煮水产生的蒸汽通过中空的内柱进入甑内并经由柱头的镂孔散发开来,由于上部加有严密的盖,柱头散发的蒸汽无法外泄而只能弥漫于腹内,其热量就把围绕中柱放置的食物蒸熟。这种设计原理,与今天使用的汽锅何其相似!所以,它其实是商代时期的一件饮食炊具。以今天的知识来看,或许可以联想到这种器物“可用于提取蒸馏酒”,但据此说商代有了蒸馏酒,于理不通。事实上,到了商纣王时代的“酒池肉林”,酒的度数非常低,蒸馏酒在商代不可能出现。所以,根据考古,商周时代的青铜“甑”,以及与之组合的青铜鬲、釜、甗,来源于新石器时代晚期的石器,都是炊具,没有冷却设备,因而皆非蒸馏酒具。虽然元明以后的“甑”在安装冷凝设备之后用于蒸馏酒,但并不等于商周时代在没有冷凝设备下也用于蒸馏酒。没有考古与文献互相印证的依据,仅凭推测是不够的。

至于刘集贤等人仅仅根据殷商时代甲骨文中的“酒”字形象,竟望文生义,误认远在三四千年前的商代就已有蒸馏酒了,甚至还紧接着说:“至今还有一个这样的蒸馏甑桶保留在山西杏花村汾酒厂”,并且还是铁制的。[4]中国铁器产生于春秋时代,商代怎么会有铁制蒸馏酒甑呢?这些说法显然是很荒唐的,治学态度也是极不严谨的。

(二)关于先秦的小型酒器。刘志一认为,“小口蒜头壶与小口鸟头盖直筒瓶、小口鸟头盖平底罐、小口茧形壶、小口横筒形壶、小口扁壶与小口径酒杯的同时出现于先秦与西汉时期,证明中国古代蒸馏酒应始于先秦,昌盛于汉代。”小口径酒包装容器,“其口径却始终是小的,且越来越小。这一史实充分证明中国古代蒸馏酒是始于先秦战国末期,昌盛于汉代。”[5]

按:酒包装容器的大小,并不是决定是否蒸馏酒的关键,至多只能是个佐证。但由于先秦的文献与考古材料证据不足,这个佐证也就失去了它的意义。(www.xing528.com)

(三)关于河北平山中山王墓出土的两壶酒。先秦论者还举出了物证:

1974年在河北平山中山王墓中,曾发掘出两壶酒,出土时打开锈封严实的壶盖,还香气扑鼻,其中一壶清翠透明,似现代之竹叶青酒,另一壶则呈黛绿色。综上所述,可见酒或烧酒之起源决不会晚于春秋战国时期,甚至西周就已经有烧酒了。[6]

按:中山国为周初所分封七十一国之一,在今河北省正定县东北,后迁于灵寿(今河北省平山县东北)。中山王墓乃中山国之国君墓也。刘慎训文章提到的,就是1977年,在河南省平山县地区发掘战国时中山王的墓。墓中出土的两个装有液体的铜壶,一扁一圆。发掘人员当场打开这两个壶的生锈的密封盖,发现壶中有液体,一种青翠透明似现在的竹叶青;另一种呈黛绿色。故宫博物院于1978年10月委托北京市发酵工业研究所对壶中的液体进行鉴定。11月,鉴定结论为:

1.平山县中山王墓出土的两只铜壶中装的是含有乙醇的液体,即酒。

2.根据酒精含量很低,比重都大于1.0000,特别是壶底的沉淀物很多的现象,可以断定并非是蒸馏酒。

3.根据酒中不含有酒石酸盐的结果,认为不是水果酒。

4.从含氮量较高,有乳酸、丁酸存在的结果来看,有可能是奶汁酿造的酒,但也可能是粮食酿造的类似如黄酒的可能性。如果能进一步确定此种氮是属于动物性蛋白质或植物性蛋白质,将有助于鉴别。[7]

这个权威性的综合分析明确告诉我们:中山王墓出土的两壶酒是我国也是世界上现存最古老的酒,距今已有2200余年之久,但绝非蒸馏酒,专家已经有了明确的结论。以此作为先秦已有蒸馏酒的实物证据,是非常不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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