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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白酒起源与遗产价值研究—李渡遗址实证

时间:2023-08-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宋金说者,第一个证据就是宋金文献大量出现“白酒”“烧酒”“蒸酒”:(一)关于宋文献中的“白酒”考。可见,数酒都是宋代知名的配制酒,虽称“白酒”,皆非蒸馏酒。可见宋代的“白酒”也与唐代一样,是颜色发白的发酵酒。(二)关于宋文献中的“烧酒”考。这一直是学界有关宋代是否出现“烧酒”的争论焦点。

中国白酒起源与遗产价值研究—李渡遗址实证

宋金说者,第一个证据就是宋金文献大量出现“白酒”“烧酒”“蒸酒”:

(一)关于宋文献中的“白酒”考。宋代文献中的“白酒”很多,论者列举的主要有:(1)宋诗之有“白酒”字面者,如:李华瑞引用苏轼诗:“白酒酿来因好客,黄金散尽为收书”(按:此伪托吕洞宾诗,非苏轼诗,李华瑞误引于此),秦观《记梦答刘全美》:“素冠长跪蒸酒肴,云是刘郎字全美”,李华瑞引此二诗作为白酒起源宋说的依据之一[101]。(2)其他记载,如《宋会要辑稿》食货二〇之八:仁宗明道年间,潭州“人民多酝造私酒,体问得或婚姻祭祀,雅尚白酒,虽官务美酝,终不成礼”;周去非《岭南代答》卷六记载:岭南地区“诸郡富民多酝老酒……诸道旁率沽白酒,在静江尤盛”。[102]真德秀《申御史台并户部照会罢黄池镇行铺状》:黄池镇“于官课之外,又多造白酒、小酒”。李华瑞《宋代酒的生产和征榷》皆引以为蒸馏酒。

[3][宋]真德秀.西山文集[M].四库全书本.

按:李保《续北山酒经》载有“白酒麦法”“雪花白酒法”,惜其酒法已佚。欲判断宋代“白酒”的属性,也可以举宋诗词为证:邵雍《秋怀三十六首》:“天气荐轻寒,白酒连醅饮”,张耒《田家三首》:“社南村酒白如饧”,辛弃疾清平乐·连云松竹》:“白酒床头初熟”,这些白酒都是酿造浊甜的米酒,并不具备蒸馏性质。黄庭坚外甥洪炎有一首《尝白酒》:

竹叶榴花久擅场,一尊云液胜椒浆。人惟任达常中圣,药自消忧不作狂。满泛冰甆无别色,错斟瓶水有真容。祗应剩酝逡巡酒,始耐仙山日月常。

乍一看,这首诗写饮后的感觉,还真的是今天意义上的白酒,如“无别色”“有真容”,不正是无色透明的吗?色似无而香浓郁,不正像蒸馏酒吗?但首句“竹叶榴花久擅场”就点明了这种酒的属性:以安石榴花发酵而酿成的“榴花酒”,宋代也很知名,宋代窦苹《酒谱》:“又有浮蚁、榴花诸美酒,杂见于传记者甚众”。竹叶青酒是以黄酒加竹叶合酿而成的配制酒。逡巡酒的制法:“三月三日收桃花三两三钱,五月五日收马蔺花五两五钱,六月六日收芝麻花六两六钱,九月九日收黄甘菊花九两九钱,阴干。十二月八日取腊水三斗。待春分,取桃仁四十九枚好者,去皮尖,白面十斤正,同前花和作曲,纸包四十九日。用时,白水一瓶,曲一丸,面一块,封良久成矣。如淡再加一丸。”[103]尽管道教捏出韩湘子“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的故事,给它蒙上一层神秘的色彩,但其实它只是一种配制酒而已,苏轼、黄庭坚皆有诗吟咏。可见,数酒都是宋代知名的配制酒,虽称“白酒”,皆非蒸馏酒。《北山酒经》卷下:“白酒须泼得清,然后煮,煮时,瓶用桑叶冥之。”意思是说,白酒的酒醅比较浑浊,必须加以澄清,然后再去煮沸加热。这里说得非常明确。可见宋代的“白酒”也与唐代一样,是颜色发白的发酵酒。

(二)关于宋文献中的“烧酒”考。“烧春”见于宋代文献者,主要有四则:(1)吴自牧《梦粱录》卷一三记载:“天晓诸人出市……孝仁坊口,水晶红白烧酒,曾经宣唤,其味香软,入口便消。六部丁香馄饨,此味精细尤佳。”这一直是学界有关宋代是否出现“烧酒”的争论焦点。日本学者筱田统肯定说:“这应是一种含酒精量较多的蒸馏酒”。[104]邢润川认为,“这种透明如水晶的酒,似乎是酒精含量不太高的蒸馏酒。”[105]李华瑞认为这是指蒸馏烧酒。[106](2)范成大《荔枝赋》有“羞以烧春之浮醅”,日本学者筱田统《宋元酒造史》认为是白酒起源于宋代的一个重要证据。(3)宋伯任《酒小史》提到的成都刺麻酒、剑南春酒,被视为蒸馏酒。筱田统在《宋元造酒史》中说:“剑南烧春”很可能是一种蒸馏酒,因为四川、贵州、云南地处西南地区,那里自古与南亚早有许多文化交流,可能会先有蒸馏酒。龙晦认为,刺同“辣”,成都刺麻酒仍是烧酒的变种;剑南烧春在唐代就是蒸馏酒了,所以说:“大约宋初在四川出现了蒸酒。”[107](4)南宋赵希鹄《调燮类编》记载:“烧酒醉不醒者,急用绿豆粉烫皮切片,将筋撬开口,用冷水送粉片下喉即安”;“生姜不可与烧酒同用。饮白酒生韭令人增病。饮白酒忌诸甜物”。所以被人当作南宋有蒸馏酒的证明材料。(www.xing528.com)

按:这几则史料皆不足以证明宋代的烧酒就是蒸馏酒,理由有三:

1.洪光住等认为:《梦粱录》那段话是在“天晓诸人出市”条目项下,所以“香软”形容的不是酒,而是早市供应的面点食品,不可能是早上喝蒸馏酒,也不合中国人习惯;我国自古有用酒烧菜的习惯,故名“烧酒”;还有用酱或酱油烧菜的习惯,故名红白。[108]按:此说有一定道理,况且“香软”两字不可能形容劲洌的蒸馏酒,如唐郑嵎《津阳门》诗:“青钱琐屑安足数?白醪软美甘如饴”,宋张元干《浣溪纱》词:“萼绿华家萼绿春,山瓶何处下青云?浓香气味已醺人。”元刘秉忠《冬夜饮南京酒》诗:“煨开琥珀明黄色,散作蔷薇软细香”,形容的都是“白醒、黄酒一类的发酵酒”[109]。可见,“水晶红白烧酒”与蒸馏酒无关。

2.范成大《荔枝赋》说得非常明确,是“浮醅”。《广韵·灰韵》:“醅,酒未漉也”,“羞以烧春之浮醅”指的是经过温煮但没滤过的酒,“浮醅”二字已经明确不是蒸馏酒。

3.筱田统、龙晦在论述成都刺麻酒、剑南烧春酒时,都使用了“可能”“大约”等模糊性概念,都是一种推测,只能说宋代出现蒸馏酒的可能,并不一定,还需要更多更明确的证据,而不是模糊的证据。

以上所引的“烧酒”“白酒”是否即后来之烧酒、白酒,古今同名异物之事甚多,仅观察名词而究其实,便不能充分说明事物的实质与属性。王赛时认为:“宋人对发酵酒进行加热处理时,分别使用了烧、煮、蒸三种方式,其中或以低温加热与高温加热的不同程度而称谓,或以加热的不同手段而区分,但无论如何都不属于蒸馏酒的范畴。”[110]此说符合事实。仅从字面上断章取义或望文生义来证明唐、宋时已有蒸馏酒,是许多白酒起源论者容易犯下的论证错误与逻辑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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