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教中的多位神祇：迦梨女神与印度的殉葬

在凡尔纳的《八十天环游地球》中，福格从苏伊士乘船到达印度，在孟买到加尔各答的途中救下了即将被部落土王殉葬的印度年轻寡妇艾娥达。福格本来要将艾娥达带到香港，投奔亲戚，但到香港发现亲戚已经搬走，无法联系，艾娥达从此一路跟随福格直到伦敦，旅途中与福格相爱。当福格比预定时间迟5分钟到达伦敦，打赌失败而变成穷光蛋时，艾娥达接受了福格的求婚。翌日，正当两人准备进行教堂婚礼时，剧情大反转，路路通突然发现他们赢得了1天时间，这是因为他们一直向东旅行，产生时差所致。福格反败为胜赢得了赌博，也得到了年轻、美貌、可爱的艾娥达的爱情。

这个故事是凡尔纳书中引人入胜的重要情节。

“寡妇殉葬是怎么回事？”

“福格先生，”旅长回答说，“殉葬就是用活人来做牺牲的祭品。可是这种活祭是殉葬者甘心情愿的。您刚看见的那个女人，明天天一亮就要被烧死。”

“那个死尸是谁？”福格问。

“那是一位土王，他是那女人的丈夫，”向导回答说，“他是本德尔汗德的一个独立的土王。”

“怎么，”福格先生并不激动，接着说，“印度到现在还保持这种野蛮的风俗。难道英国当局不能取缔吗？”

“在印度大部分地区已经没有寡妇殉葬的事了，”柯罗马蒂回答说，“可是，在这深山老林里，尤其是在本德尔汗德土邦的领地上，我们是管不了的。文迪亚群山北部的全部地区，就是一个经常发生杀人掳掠事件的地方。”

“这可怜的女人！要给活活地烧死啊！”路路通咕哝着说。

“是呀！活活烧死，”旅长又说，“倘若她不殉葬的话，她的亲人们就会逼得她陷入您想象不到的凄惨的境地。他们会把她的头发剃光，有时只给她吃几块干饭团，有时还把她赶出去，从此她就被人看成是下贱的女人，结果会像一条癞狗一样不知道会死在哪个角落里。这些寡妇就是因为想到将来会有这种可怕的遭遇，才不得不心甘情愿地被烧死。促使她们愿意去殉葬的主要是这种恐惧心理，并不是什么爱情和宗教信仰。不过，有时候也真有心甘情愿去殉葬的，要阻止她们，还得费很大力气。几年前，有过这么一回事：那时我正在孟买，有一位寡妇要求总督允许她去殉葬。当然您会猜想到，总督拒绝了她的请求。后来这个寡妇就离开孟买，逃到一个独立的土王那里。在那里她的殉葬愿望得到了满足。”

旅长讲这段话的时候，向导连连摇头，等他讲完，向导便说道：“明日天一亮就要烧死的这个女人，她可不是心甘情愿的。”

“本德尔汗德土邦的人全知道这桩事。”向导说。

“可是，这个可怜的女人似乎一点也不抗拒。”柯罗马蒂说。

“这是因为她已经被大麻和鸦片的烟给熏昏过去了！”

“可是他们把她带到哪儿去呢？”

“把她带到庇拉吉庙去，离这儿还有2英里。留她在那里过一宿，时候一到，就把她烧死。”

向导说完了话，就从丛林深处牵出大象，他自己也爬上了象脖子。但是，当他正要吹起专用于赶象的口哨叫大象开步走的时候，福格先生阻止住了他，一面向柯罗马蒂说：“我们去救这个女人，好吗？”

我们今天旅行印度，当然不可能在途中再上演英雄救美的故事。但印度真有这种让妇女为死去丈夫殉葬的事吗？

100多年前，这种状况在印度还是十分普遍的事。丈夫死去时，活着的妻子就变成了耻辱，受到社会和家人的排挤和歧视，她的家庭甚至担心她的不幸会为家族带来厄运。于是很多寡妇会离开家庭，前往圣城温达文或瓦拉纳西乞讨，或者在寺庙中诵读祈祷文以赚取微薄的收入度过余生。更严重的是，在流行印度教的城邦，把“寡妇自焚”作为一种正统观念而成为习俗。对于印度教徒来说，丈夫是妻子心目中的神明，妻子必须像祭祀供神那样对待自己的丈夫，并且心甘情愿地顺从自己的丈夫。丈夫死去，她应同亡夫一起躺在火葬的干柴上，让自己活活地被烧死。做到了这点，她就得到忠贞贤德妻子的美名，而且僧侣会许诺她们来世得到善报。

据有关资料记载，18世纪初，印度80岁的马拉瓦亲王去世时，留下了47名遗孀。当时他的遗体被摆放在一个铺满干柴的大坑里，他的47位遗孀被同时推进这个坑内被活活烧死。火葬完毕后，她们的骨灰被人搜集在一起，然后被抛进大海。后来，人们在她们殉难的地方修起了一座寺庙，以示纪念。

在印度的不同地区，寡妇殉葬的形式会有所区别。有些殉葬将妻子与亡夫尸体捆绑在一起，点火焚烧；有些殉葬迫使寡妇自己跳入堆满干柴的坟坑内自焚身亡。她们殉葬，有些是世俗强迫使然，有些是宗教说教加上寡妇对自己未来的忧虑使然。当印度成为英国的殖民地后，英国统治者于1829年正式提出废止寡妇殉葬。但很长一段时间内，印度边远地区的寡妇被迫自焚的事件仍不断发生，尤其是未生育过的寡妇。

凡尔纳《八十天环游地球》的故事发生于1872年，那个时候竟然还有这样残忍的习俗存在。幸运的是，随着时代的变迁，这种习俗在印度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有人认为故事中提到部落祭祀的死亡女神迦梨 ［也译卡利女神（Kali Devi），又称杜伽女神（Durga Devi）］是一个可怕的角色，其实迦梨女神是最美丽、最受印度教崇拜的女神。她有着金色的皮肤，身着华丽的红色纱丽，有各种珠宝为饰；她眼睛美如青莲花，头发乌黑，戴皇冠于顶上；八支手臂持各种武器，坐于狮子上。她也被称为帕尔瓦蒂（Parvati），是印度教主神湿婆的妻子，也是藏传佛教中的“雪山女神”及“度母”的原型。在印度瑜伽灵性传统中，她是物质自然能量的人格化身。

在印度，你会看到城乡到处有神牛在散步，汽车必须让着它们。神牛崇拜是因为印度教的主神湿婆的坐骑是白色的牛。但这里有严格的定义，是背上带瘤的白色奶牛，印度教里称其为婆罗门牛。敬牛就是敬神，似乎每头神牛背上都乘坐着湿婆神在巡视信众。印度圣雄甘地有两段名言：“牛是印度千百万人的母亲。古代的圣贤，不论是谁，都来自牛。”“母牛为什么被选为圣化的对象，我心里十分清楚。母牛在印度是最好的伴侣。她是富足的赐予者，她不仅给我们牛奶，还使整个农业成为可能。”从甘地的话里可以知道，神牛，包括其伴侣雄牛，也是可以用来耕地和拉车的，对此，印度朋友的解释是：“神也要劳动”，但不能鞭打和虐待神牛，且绝对不能杀害神牛。印度有专门保护奶牛的法律，杀奶牛是犯法的。从事农耕的神牛年老之后，主人往往因为经济因素不能继续养活它们，于是把它们放之于野，任其自由游荡，吃“百家饭”颐养天年。印度人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它们一些食物。但是，在印度水牛不是神牛，在一些大的酒店，可以点到用水牛肉做的牛排。

现在，我们来了解一下印度的宗教。

印度有99%以上的人都信奉宗教，不同的宗教能够在印度并存。读过《西游记》的人都知道唐僧西天取经的故事，知道佛教起源于印度。但现在，据2007年《印度年鉴》统计，印度教信徒占印度人口的82.41%，信伊斯兰教的占11.67%，信基督教的占2.32%，另有1.99%信锡克教，0.41%信耆那教，信佛教的人不到1%。

印度教的前身是婆罗门教，与佛教、耆那教几乎是同时期即公元前9世纪创立的。后来婆罗门教也吸收了佛教、耆那教等其他信仰的教义，成为印度信众最多的宗教。(www.xing528.com)

恒河是印度教的圣河，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信徒到恒河中沐浴。大家深信恒河可以净化灵魂，甚至很多信徒会在晚年来到恒河边，相信在这里，死后可以立即被接引到神圣之地。

耆那教是印度的一个古老的宗教，耆那教认为任何形式的生命都要保护，不能伤害。所以耆那教的修行者不乘车，避免车辆碾死任何小虫；他们也不吃任何长在根部的食物，因为挖取根部植物时会伤害蚯蚓等生物。耆那教中的天衣派甚至裸体生活。

我们当然不可能记住那么多的印度神祇。但有5个神最好要记住。

首先是印度教三大主神梵天（Brahma）、湿婆（Shiva）和毗湿奴（Vishnu）。这三大神皆能自由变化，神格十分崇高，在印度诸神祇中处于最高的地位。

梵天是创造之神，宇宙之主，他的坐骑为孔雀。传说梵天有四个头，塑像往往体现成四个面。但在印度，很少有单独供奉梵天的神庙，多数是把梵天和湿婆、毗湿奴合在一起供奉的。这是因为在印度教中，世界和人类已被创造，湿婆的地位显著超过了梵天。梵天也是印度佛教中的大梵天王，是佛教中的护法神之一，即南传佛教中的四面佛。在东南亚，尤其是泰国，认为四面佛能保佑人间富贵吉祥，所以有非常多的信众。

湿婆，又译作“希瓦”，是毁灭之神，同时也是宇宙与生命的守护神。湿婆形象的显著特点是五面三眼四臂。三只眼睛使他能够很方便地视察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中间的一只眼可以喷出愤怒之火，摧毁所看到的一切。虽然毁灭神的名号听起来比较恐怖，但湿婆实际是个多才多艺的神——他是印度舞蹈的始祖，被尊称为“舞神”，会跳108种舞蹈，分为女性式的柔软舞和男性式的刚健舞两大类型。人们常看到的湿婆塑像就是跳舞的形象。印度教中的林伽崇拜也是崇拜湿婆的形象。湿婆终年在喜马拉雅山上的吉婆娑峰刻苦修炼瑜伽，通过严格修行和彻底参悟获得最深奥的知识和智慧。所以湿婆是信众最崇拜的主神，印度教中三亿三千三百万神都是湿婆的下属。湿婆就是佛教中的大自在天，住在色界之顶，为三千界之主。有地、水、火、风、空、日、月、祭祀8种化身，拥有毁灭和再生的力量。

毗湿奴是宇宙的守护神。常被描述为一位祥和的青年武士，全身皮肤呈蓝色，披金袍，戴金冠，脖子上挂着花环，胸前装饰着宝石，额头上还有一个“V”字形的标记。同样有4只手臂，分持轮宝、莲花、法螺和神杖。他的坐骑是一只鹰头人身的大鹏金翅鸟。毗湿奴有10个化身，分别为鱼、龟、野猪、狮面人、侏儒、持斧罗摩、罗摩、黑天、释迦牟尼、迦尔基。其中罗摩、黑天是印度两大史诗《罗摩衍那》和《摩诃婆罗多》中的人物。印度教甚至将佛教的释迦牟尼说成是毗湿奴的化身之一，佛教徒当然不认可这种说法。

在印度的所有神祇中，最亲民可爱的无疑是象头神迦尼萨（Ganesha）。他长着象头，笑容可掬，谁都认识。他是湿婆神与雪山女神帕尔瓦蒂之子。印度教徒在结婚、商铺开张、拜师开学、出门旅行等几乎所有仪式之前都会敬拜迦尼萨，相信他会带来成功和幸福。他是印度的家庭守护神，甚至诗人的灵感也是从迦尼萨那里得到的。迦尼萨的出生有一个故事，他的母亲雪山女神怀孕后，在父亲湿婆离家不在时生下了迦尼萨。因为迦尼萨是神之子，所以很快就长大。有一天雪山女神想洗澡，就让儿子守在门外，以免外人偷窥。长期外出的湿婆回家，见到一个高大英俊小伙子站在门口，醋意大发，一怒之下一刀砍下了迦尼萨的头。雪山神女立即告诉丈夫这是他的儿子，湿婆知道做错了事，于是去求毗湿奴。毗湿奴告诉湿婆神，将见到的第一个动物的头砍下，安在他儿子的脖子上，就可以使迦尼萨死而复活。湿婆遇上的第一个动物就是大象。于是取下象头放在了儿子的身上，因此迦尼萨就成了象头人身。同时湿婆为了补偿他的儿子，便命令所有的神都要全力帮助象头神达成目标。从此，只要有象头神想要完成的愿望，诸神就会竭尽全力去帮助他扫除一切障碍。于是象头神就成了破除障碍之神，受到所有信徒的膜拜。

迦梨女神有10个名字，包括玛卡利、玛杜卡等。她是印度主神湿婆神妻子雪山女神的另外一个化身，她是舞蹈之神，也是很凶残的复仇之神，在《八十天环游地球》当中，主人公福格搭救印度公主时，逼迫妻子殉夫的人抬的就是迦梨女神像，这是印度历史上一个教派的习俗，所以迦梨女神是小说中的重要内容之一。

迦梨女神有两个形象，一个异常漂亮、端庄，为彩色面孔；另一个相貌凶狠，为蓝色面孔，舌头吐在外边。迦梨女神有3只眼睛，额上的眼睛是天眼，所以能够知道善恶。导游告诉我们，迦梨女神专门惩罚说谎、作恶的坏人，她不用刀具，直接挥手就可杀死他们。惩罚恶人时，迦梨女神有10只手，分别执向众神借来的10件武器，包括毗湿奴的神盘、湿婆的三叉戟、因陀罗的雷杵、阿耆尼的火焰标枪等。迦梨女神最大的功绩是杀死魔鬼拉克塔维拉。因为魔鬼拉克塔维拉滴出的每一滴血都能产生一个新的拉克塔维拉化身，所以难以战胜。迦梨抓住拉克塔维拉后，刺穿他的腹部喝干了他的血，使得魔鬼无法再生。

迦梨女神的两种相貌

加尔各答的迦梨女神庙

我们在加尔各答看了专门祭祀迦梨女神的神庙，这是印度最大的一个迦梨女神庙，神庙非常宏伟，有9个穹顶，可惜不让拍照。我们的导游非常好，专门带我们去加尔各答的库马图利（Kumartuli），这里整整一条街汇集了几百家手工制作迦梨神像的作坊。师傅们的手艺都是祖传的，他们用竹子和稻草制作成神像骨架，然后用来自恒河的灰白色细腻泥土塑成一个个美丽的女神雕像和她的坐骑狮子，再涂上艳丽的彩色。工艺大师在画女神眼睛时，要先禁食一天，画完以后的几天也只能吃素食。每年的迦梨女神节一般在9月底至10月初，8月正是制作迦梨女神塑像的繁忙阶段。在女神节，成千上万的信徒抬着迦梨神像巡游，盛大的仪式之后，数千座泥土制成的女神雕像将会被放在恒河里重新化为泥土，明年再次塑造。归于恒河而重生于恒河，蕴藏着印度宗教的哲理。

工匠在制作神像的骨架

恒河泥土制作的神像将在庆典后送还恒河

为神像画眼睛是一道神圣的工艺

旅途思考与讨论

佛教和印度教的区别

冯睿： 您刚才说印度教的神很多，到底有多少呢？另外，佛教和印度教的区别在哪里？

教授： 在印度神庙，一层层站满了印度神祇。你们猜猜有多少神？几百？几千？几万？几十万？几百万？几千万？都不对，印度典籍记载的神灵有3.3亿个，信徒们说，神圣的恒河中有多少粒沙子，印度教中就有多少位神灵。每位印度教教徒都可分得一位神灵，绝不重复。

印度教是印度的国教，1993年统计，印度教在世界上拥有10.5亿信徒，仅次于拥有15亿信徒的基督教、11亿信徒的伊斯兰教，大于拥有3亿信徒的佛教。印度教的三大主要特点是“崇拜三向神、直接宣扬世袭等级制度、坚定相信轮回转世”。

三向神梵语原意为“有三种形式”。印度教的三位一体，以梵天、毗湿奴和湿婆分别代表天地的各种宇宙功能。毗湿奴象征护持，湿婆象征毁灭，而梵天则是这两种相对立的准则的平衡者。

印度教把种姓制度作为核心教义，要求教徒严格遵守种姓制度。印度的种姓制度是最典型、最森严的等级制度。四个等级在地位、权利、职业、义务等方面有严格的规定，即：以僧侣贵族为主的第一等级婆罗门拥有解释宗教经典和祭神的特权；以军事贵族和行政贵族为主的第二等级刹帝利拥有征收各种赋税的特权；雅利安人自由平民是第三等级吠舍，从事农、牧、渔、猎等，必须以布施和纳税的形式来供养前两个等级；被征服的土著居民是第四等级首陀罗，只能从事农、牧、渔、猎等以及其他低贱的职业。此外还有最低等的贱民。一张根据《梨俱吠陀·原人歌》所绘的图解显示婆罗门是原人的嘴、刹帝利是原人的双臂、吠舍是原人的大腿、首陀罗是原人的脚；至于贱民，则被排除在原人的身体之外。种姓制度规定：各等级职业世袭，父子世代相传；各等级实行内部同一等级通婚，严格禁止低等级之男子与高等级之女子通婚；首陀罗没有参加宗教生活的权利。

印度教坚定相信轮回转世，认为凡人一生中产生的业，决定了他的灵魂下次转世重生时究竟是成为更高等还是更低等的人，抑或变成一头兽，甚至一只昆虫。转世的信念加强了印度教尊重一切生命的认知。并且认为克制情绪及苦行是一种非常重要的修炼方法，它可以使人达到梵我如一的境界，摆脱轮回之苦。

尽管印度的一些流派认为印度教的神有上亿个，但越来越多的印度教徒实际上信的是三个主神。在三个主神中，又往往把毗湿奴或湿婆立为一个主神，其他神都在其下，并都是这两个神之一的化身，所以也有人认为这是具有特殊性的一神教。

佛教与印度教的最大的区别是，佛教否认印度教原有的等级观念，主张四姓平等，人人皆有佛性，考察现实人生，注重实际的修持和体证。因此，佛教有自己独特的思想体系，和印度教的上述三大主要特点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