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速裁程序研究：裁判公正的重要指针及缓刑适用情况

速裁案件若没有公正作为前提，速度再快也会失去其制度本身的价值和意义。速裁案件的审理公正除了程序公正之外，还必须保证实体公正。实体公正的具体表象就是裁判公正。裁判公正，表现为定罪准确、量刑适当。在问卷研究中选择速裁案件的上诉和缓刑适用作为研究视角，考察试点地区速裁案件审理的公正性。

（一）上诉

上诉率的高低可以很大程度上反映量刑的公正。总体上，被告人对量刑的接受程度越高，量刑就越体现其公正性。目前上网的40 000多个裁判文书中只有266个上诉速裁法律文书，在极为少量的上诉和抗诉案件中，定性不准而上诉的案件目前还没有找到典型的案例。至于量刑方面，确实存在上诉案件，但是上诉案件被驳回的占到99％，只有极少数因为程序问题发回重审，鲜有改判。具体来看，首先根据目前的统计情况，至少没有发现在犯罪定性上出现错误的错判，在定性上没有出现问题。其次在量刑上，有的试点的法院，例如福州市台江区人民法院在自2014年试点以来至2016年7月审理的327件速裁案件中，实现零上诉、零抗诉和零信访。在实践中，虽然被告人上诉理由大都是裁判过重，但是真实的理由往往是不愿转监而希望留所服刑。由于在刑事速裁程序中，开庭前检察机关的量刑建议要听取被告人意见，因此绝大多数被告人都能认罪认罚。回收的问卷结果也很大程度上支持了上述判断。

在法官组问卷（q35）中，在问及办理的速裁案件中的上诉数量时，有297个有效回答，其中134个法官回答属于零上诉案件，占有效回答的45％；5件以下的数量为249个，占有效回答的84％。图3-3显示了法官对上诉案的回答的散点分布，说明上诉案件的数量总体分布很少。在检察官组200个有效回答中，零上诉的有117人，占有效回答的59％，5件以下（含5件）上诉的为93％；在律师组中的152个有效回答中，133人回答零上诉，占有效回答的88％，5件以下（含5件）的有148人，占97％。在被告组问卷中，在被问及是否愿意主动放弃上诉权时，有接近80％的被告人表示愿意放弃上诉权。这说明速裁案件中，上诉率保持很低。由于上诉率很低，且大都属于案件外因素上诉，因此司法人员中不少赞同取消上诉权，法官在被问及是否赞同取消上诉权（q34）时，297个有效回答中有224个赞同（占75％）取消上诉权。相比而言，检察官在该问题上相对保守，在参与答卷的206个检察官中仅有61％的检察官赞同取消上诉权；而辩护律师则不到60％赞同取消上诉权。速裁试点的案件整体上诉率保持很低，是说明速裁判决公正性的重要指标。

图3-3　速裁案件上诉数的散点分布（法官组）

注：横轴为问卷法官序号，竖轴为法官处理的速裁案件中的上诉数。(www.xing528.com)

（二）缓刑

判决缓刑意味着对被告人的刑罚执行在开放的社区进行，这是刑事被告人普遍期望的刑罚执行方式。缓刑的正确适用程度是反映裁判公正的重要指针。在不少速裁试点法院，主审法官判决缓刑不再需要主管院领导审批，这是法官依法独立行使审判权在速裁案件中得到加强的重要标志。在速裁试点前，大多数缓刑的判决都必须由主管院领导签署审批。但是，刑事速裁程序试点之后，很多试点法院由主审法官直接签发判决书，如果适用缓刑也可直接签发，不再需要领导审批。这个举措既调动了主审法官独立负责办案的积极性，也可使刑事案件的缓刑适用率偏低的状况得到改变。从法院组问卷（q10）调查情况看，缓刑不需要领导审批的法院为50.79％，需要审批的为49.21％。另外，根据法院组问卷，在124个参与调查的试点法院中，判决缓刑在速裁案件中平均比例为43％，这个数字与最高院的中期评估36.88％的统计比较接近，同时也说明刑事速裁案件中缓刑适用率已经开始上升。为了进一步观察缓刑在罪名和区域适应上的差异，笔者从中国裁判文书网公布的裁判文书中随机选取了12 665个速裁案例进行统计上的Logistic分析。根据表3-15所列的统计结果，在罪名上，交通肇事犯罪判处缓刑的比例较高，毒品类犯罪判处缓刑的比例最低，这两种罪名在缓刑判决上都具有统计学上的意义。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危险驾驶罪的缓刑在样本中的适用比例相比其他罪名来说比例较低，这个因素与调查中的部分试点地区，譬如北京危险驾驶罪主要判处实刑，基本不适用缓刑有关。在案件特征上比较，羁押状态相比非羁押状态的被告人获得缓刑的比例更低。值得注意的是，律师代理的案件被告人获得缓刑的比例也比较低，这可能与律师代理的案件犯罪严重程度较高有关。从区域分析看，在样本中，西安和上海两地相比其他城市具有更高的缓刑比例，但是沈阳、郑州、北京、福州、广州和重庆等城市相比其他试点城市，缓刑在速裁案件中适用比例相对较低。可见，在速裁案件的缓刑适用上，存在区域的严重不平衡。结合问卷和案例分析，缓刑适用虽然在速裁案中总体适用率有所提高，但是存在犯罪类别和区域不平衡的问题。对于这个问题，从全国层面对缓刑适用的角度考虑，可以制定单行的缓刑条例或统一进行司法解释，以规范缓刑在刑事案件的适用。

表3-15　缓刑在速裁程序中的LOGISTIC分析

续表

注：+p＜0.10，*p＜0.05，**p＜0.01，***p＜0.001双尾检验，括号内为标准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