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溪江探秘：一支清澈的江水为何变脏？

楠溪江是一条美丽的江，它流自浙江永嘉县内。由于没有一点工业污染，楠溪江清澈透明，一眼能望得见水底的鹅卵石和游动的小鱼，干净得让人直觉得这水只有来自天国，才能这样的圣洁，不染一丝芥蒂。古代山水诗人谢灵运当过永嘉县的太守，曾经专门咏叹过这条江，说是“云日相辉映，空水共澄鲜”。其实，真正到了这条江边走一走，诗人咏叹得并不如楠溪江自身美。大概，那时候这样没有被污染的江水太多，没有引起谢灵运特别的惊奇。如果谢灵运活到现在，他会格外珍惜这条楠溪江的美丽了，绝不会仅仅留下这样的诗句。三百里楠溪江就这样从山间清清地蜿蜒逶迤流淌下来，水作青罗带，山作碧玉簪，两岸的滩林长发婆娑，摇曳生姿，处处可入诗入画。说楠溪江水弹响一曲不带一点杂音的天籁之音，并不为过，实在是因为像这样没有被污染的江水如今太少了。楠溪江流到中游，路过一个叫作丽水古村的时候，有一小支溪水打了一个弯儿，顺着这个古村绕了一圈，滋润着这个古村绵延生存至今。丽水，是南宋留下的古村落，听这个名字就让人能想象它的美丽，并想象得出它的美丽是和这条楠溪江联系在一起的。楠溪江留下一支水在这里，特意为古村系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顺着楠溪江从上游漂流下来的时候，我对丽水充满了诗意的想象。想象它有绕村而流的清澈溪水，溪上有南宋末年的石板古桥，水旁有几人合抱的百年古樟和古色古香的路亭，还有那建于清代完全用鹅卵石子砌就的古街……那该是一幅多么美丽的风情画。

可是，我到了那儿真正一看，失望透顶。溪水还是如南宋之前悠悠岁月中一样在轻轻地流淌，但溪水已没有那时的清澈不说，而且污染得不在北京故宫前的筒子河之下。到处是洗衣服留下的泡沫，是塑料袋、菜叶和已经被泡得臃肿说不上名字的废弃物，脏兮兮的，浑浊不堪，像是一张没有办法洗干净的脸。那些古桥、古樟、古亭和古街也没有了色彩，它们只能愁容惨淡地望着这条溪水，如我一样无可奈何。为什么一条那样清澈的楠溪江，流经这里就一下子变了颜色？是什么把那么干净的溪水弄脏？我不能责备居住在这个古村的人们，如果是我居住在这里，我也会和他们一样。生存是第一位的，贫穷的人们为了生存要用这条溪水饮用、做饭、洗衣和泥盖房……一次次的淘洗，一次次经过人们的手，一代代的周而复始，没有任何保护措施，只是像使用一头老牛一样毫无顾忌地使用它，再干净的水也逃脱不了被污染的命运。我曾经对永嘉县的县政府官员说，能不能将丽水古村专门保留下来，而让村里的人们迁走？这样就可以保存溪水和溪水两旁古村落的干净了，让丽水古村名副其实。他们苦笑，这方法再弱智也想得出来，可得要钱啊！(www.xing528.com)

从本质来说，人是大自然的天敌。或者说，人保护大自然永远没有破坏大自然来得更快更有力。也可以这样说，对于大自然，人的污染，比工业的污染更难根治。这样一条美丽的楠溪江，本来是这样的天籁自然、清白透彻、无忧无虑、风情万种地流来，它完全也可以就这样地干干净净地流下去，但它要牢记住这一点：要远远地离开人——那些不懂得保护它、珍爱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