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引发了文化层面的诸多思索。在信奉小乘佛教的泰国,大象具有崇高的地位,它是佛的坐骑,也是国王的坐骑。凡是寺庙,必有大象。以宝石、黄金装饰佛的同时,也用宝石、黄金装饰大象。大象与佛就有了很有意思的融合、交流。
大象成了吉祥、和平、纯洁的象征,终致大象文化形成产业。在泰国,随时可以看到大象形象的各种各样的工艺品、服饰。象脚鼓、象舞、驯象,尤其是大象表演,一直是人们最喜爱的节目,甚至开设了大象学校。
李老师突然问起泰国大象学校是怎样招生的?
确实,在泰国的清迈有座大象学校,在深山的一处山谷中。我曾介绍过它有着几十头大象。大象在泰国的经济发展中曾有过卓越的贡献——将珍贵的柚木运出崇山峻岭。驯象师的职业也就应运而生了。
“那是童话。当然是‘霸王请’!问题是它是陆地上最大的动物,真正的百兽之王,完全有理由昂首挺胸,漠视一切,更何况它又是那样的聪明。”
“这两条优点,也正是它最大的缺点。动物在生存竞争中,常常是等待对方犯错误。无论是优点或缺点,都会因此产生错误——对手的错误就是自己的机会。人类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她回头看着我,眼睛瞪得大大的,好一会儿都未回过神来:“你究竟是在说哲学还是在说童话?”
“不信?你的想法曾经就是我的想法。刚巧,清迈大象学校中,有位会说汉语的驯兽师,他说了历史上曾有过的招生故事——捕象。”
“别卖关子,快说。”
我给她说了驯象师讲的故事。按多年野外考察的规矩,途中是不允许高声说话的。一是因为容易惊了动物,再是所走的路多是险峻难行之处,讲话分神,容易发生危险。好在这段路还算不难走,而且又是在公园的栅栏外。
驯象师的“招生”故事:最早,在古老的时期,采集的年代,古人还没办法编织那样大的又非常坚固的网。人多势众去围攻,危险性又太大。安全的办法是挖一个大的陷阱。有了火枪后,办法简单得多。但要得到活体,很困难。现在有了麻醉枪,文明多了。
捕捉活的大象驯养,让它帮人干活,收集砍伐的木材,驮运,作为坐骑就更难了。
挖陷阱是个办法,可怎样才能将它运出陷阱呢?那时没有能吊起五六吨重的起重机。
用捕兽夹?算是个主意。可大象是大力士,别说推倒一棵大树,只要它愿意,伸脚蹬一下,桶口粗的树也立马咔嚓一声倒下。有哪种坚固的捕兽夹能夹住它呢?
驯象师们苦思冥想……
陷阱加捕兽夹。好主意!
大象有自己的巡游路线。找吧,找到这样的路线不算太困难,只是太辛苦了。热带原始森林中,多的是老虎、豹子等凶猛的野兽,还有毒蛇和可怕的昆虫……
一个个小的陷阱挖好了,比大象的脚稍大一点,但浅,不能把大象的脚别坏了。
捕兽夹就放在陷阱上。
苦苦等了几天,象群终于来了。女王带着它的臣民们走在熟悉的象路上。
待到象群进入陷阱区,潜伏在大树上的猎人行动了,他们大声喊叫,敲锣打鼓、放鞭炮,千军万马响声震耳……
大象不是有灵敏的嗅觉吗?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潜伏的敌人?
猎人自有高招,早已用象油将全身涂满,散发出的是大象同类的气息。兵不厌诈嘛!
象群惊慌失措,各自躲逃。
好啊!终于有一头慌不择路的大象踏进了陷阱,被捕兽夹套住!
只听砰然一声,捕兽夹的铁链断了!
高傲的大象怎能容忍铁链的绊扯?大王有大王的脾气!
失败的原因在哪里?
行,你不是高傲无比吗?你不是聪明绝顶吗?满足你的自尊自信。
捕象人重整旗鼓,再次设伏。
又是轰轰烈烈的一次围猎。(www.xing528.com)
太好了,一头青春焕发的大象被捕兽夹锁住了。
它哪里在乎这样的小玩意:“这样细细的绳子还想拴住我?”
它迈开了脚步,真的,它自如地走了。昂头挺胸,自豪感油然而生。
没走多远,感到锁住脚脖的绳子有点烦——它被什么绊住了,不就是绳端有根不长的横木吗?
小意思,年轻气盛的大象只稍稍用点力,它又自由了!
对!谁敢惹我,不想好了?
它的头昂得更高,胸也更加挺起,一副轩宇昂扬的王者气度。
可它又被绊住了。那根拖在后面不长的横木总是被林间的灌丛、小树卡住!
不行!长痛不如短痛,一定要弄断它!
它使力了,可那绳只是长了长,没断,倒是将横木拽走了。
它又大步向前走去——没关系,那家伙拴不住我。
它的骄傲的心,一直没有受到损伤。
结果几乎没有悬念:那青春年盛的大象疲惫不堪,似乎连站也站不稳了。
捕象人出来了,用锁链将它锁起。
驯象师立即上前,给它抚慰,给它吃,给它喝……别小看了这一环节,和大象相处,先是要感情投入啊!这点最最重要。
奥妙在哪里?
首先是绳端的那根横木,长短、轻重、重量需适度。长短应以能卡在丛莽中,但又能拽出;轻重应以不易断裂,且分量又是在大象稍稍用力就能拉走的程度。
巧妙在拴绳的洞眼绝不能在横木的中间,而是要偏向这头或那头——大象能在它被丛莽中树枝卡住时,还能够解脱开,否则就成了死结。
满足大象高傲的最神奇的是那根连接捕兽夹和横木的绳子——
说到这里,我有意将话头刹住。
李老师说:“别卖关子,快说下去。”
“其实,成败的关键是那根连接捕兽夹和横木的绳子。这根绳子需要充分满足大象的骄傲,让它在骄傲中一步步落入猎人的圈套。猎人挖空心思制造的这根绳子,不是纤维编的,更不是钢铁打的。考考你,你说说是什么做的?”
“嗨,卖关子?考我?”
“对呀!做做智力游戏不也很有趣?故事不是白听的。”
她停了会儿,说:“我知道了。”
“说来听听。”
“就是不告诉你,让你干着急!”
真有她的——满脸的狡黠,像个小姑娘。
“好吧,我考过很多朋友,可都答错了。你能答出来,智商就比他们都高。”
“这也是动物文化?和人类文化的相映?”
“你说呢?动物行为学家,为何要在野外终生以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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