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是一片森林。旱季,只有常绿阔叶树上一片碧绿,但树种多是我不认识的,何况还有一段距离。
从地形特征看,这里倒是有些像曼哈拉说的长颈鹿出没的地方。何况我们也渴了,喝点水,休息休息也有必要。
还未喝两口水,下面的树冠上晃动起来。
一对黑黑的短角的头,棕黄网状斑纹的朋友出来了!
“长颈鹿!”
“还能是谁?”
它伸出了长舌,只那么轻轻地一卷,一束树叶已经到了嘴中。挫动着下颚,咀嚼。
虽然是从上俯瞰下方森林,但目测树高大致有四五米。它的脖子还有一截露在树冠上,那它的身高也应不少于四五米。
是的,它是陆地上最高的动物。
“树枝上有刺。看清了没有?长着刺哩!”
从树叶的形状看,似是刺槐一类。这种刺粗大,有毒,它根本不怕。
“它的舌头真长!总有三四十厘米长。奇了,是雪青色,多鲜艳。看出来了?”
怎么可能没看到哩!她是为了印证自己的发现。
只见长舌一卷,雪青色的光芒一闪,它已卷去了树叶,刺还在树上。
它使我想起了食蚊兽和蟾蜍的舌头。它们都有长长的黏性的舌头。据说食蚊兽可以将长舌伸进蚁穴,粘出满舌的蚂蚁,但我没见过。
蟾蜍吃苍蝇却是不止一次看到。和鳄鱼一样,它是位极具耐心的狩猎者,长时间伏趴着一动不动。但只要猎物一出现,它一张口,舌头一伸一缩,面前的苍蝇没有了。那速度闪电一般,击中目标是不容置疑的,但实在无法看清它那舌头是怎样动作的——是粘住猎物还是用舌尖击中猎物呢?
不理你
它常在苍蝇云集的地方设伏,一口气能吃掉了几十只苍蝇,连在它面前翩翩起舞的蝴蝶也没有放过。
总之,它的舌头很长,如线;舌尖大,犹如百发百中的飞镖。对!确实是飞镖。
“那样长的刺!它舌头是钢铁级的,还是戴了舌套?”
从那舌头的颜色看,不可能像黑熊的锉刀般的舌头。
我无法回答,确实没有看清,但它确有我们所不知的特异功能。谁叫今天运气好,刚巧在它的上方。若是在平地,仰头看四五米高的它怎样进食,岂不是太难为人了?
我决心要将它看清,不断调换方向。
它那样大口大口地吃着刺槐的叶子,使我突然明白了曼哈拉昨晚画示意图时的动作。长颈鹿最喜欢吃刺槐叶子,这里有一片刺槐林。
会说话的脖子在诉说着什么
林中有了异样,是它的朋友还是敌人?长颈鹿只顾迈步。
林隙间出现了黑的、白的斑纹——
斑马?是斑马!三四只哩!正游荡到这里吃草。
棕色的光斑亮起来了。
林间焕发出奇异的色彩,黑的、白的、黄的、红的交映,厚实的色彩犹如油画。
彩色的森林。我从未见过这样浓彩盛妆的林间……
只见树冠一动。嗨,又一只长颈鹿——棕色网斑伸出来了,个头比原先的高了一截。
李老师乐了:“是来找它玩?”
大个子紧紧往原先的同伴身边靠。小个子的脸上却毫无表情。
长颈鹿都是这样深沉?两个脸上怎么都这样毫无表情?板着面孔,冷若冰霜,麻木不仁——连肌肉也不动一下。
小个子让开了,大个子的长颈鹿又靠过去。在对方的脖子上碰碰,似是搭讪,打招呼。嗨,它用脖子来说话?
怎么还不理我
小个子的长颈鹿又让开了。
这玩的是哪种戏剧,双簧?
“它们身上深棕色的斑块,色彩明丽,好像都差不多嘛!”(www.xing528.com)
我明白她的意思,多年野外考察的经验教给我们,首先是认识这些山野朋友,只有找出它们的各自特点,才能进行有效的观察,不至于混淆不清。
“看到斑纹的特点了吗?是不是有些圆?还有些像椭圆?”
“好像是,也不完全是。你看,有的还像梯形哩,不是那样规则。”
非洲的长颈鹿有好几个亚种:譬如西非长颈鹿斑块的颜色偏淡;安哥拉长颈鹿的斑块大,边上有缺口;努比亚长颈鹿的斑块像四方形;马赛长颈鹿的斑块像葡萄叶子;还有的长颈鹿的斑块颜色是栗壳色的……动物学家正是将斑块的颜色、形状作为分类的特征之一。
“看清了,大个子长颈鹿下部有个斑块特别大,有些圆。就叫它‘大斑’吧!小个子的那里斑块小多了,就叫它‘小斑’吧!”
说话间,“大斑”趁“小斑”又用长舌采叶时,迅速将脖子靠了过去。“小斑”一愣,做了个瞬间短暂停顿。
哈哈!看得有些清楚了:
它的嘴唇灵巧地一动,避开了槐刺,长舌闪电般一卷,卷走了树叶。
妙在它的嘴唇薄薄的,非常敏感,就像装有灵敏度极高的电子感应器!
没想到薄嘴唇有如此的妙用啊!
金丝猴以厚嘴唇著称,特别是滇金丝猴,猩红的厚厚的嘴唇,显得无比憨厚、可爱,按西方的说法,充满了性感。
上苍赐给长颈鹿薄薄的、灵巧的嘴唇,仅仅是它的生存之道?
在人类的目光中,灵巧的舌头、薄薄的嘴唇是能说会道的象征,最起码是造就了律师和政治家,也是一种生存之道。当然,“长舌妇”是另一种意思。
可是,长颈鹿很少发声,有人说它是动物界著名的哑巴。
上苍究竟是公平还是不公平?
正是千变万化的生命形态,造就了万千气象的世界啊!
长颈鹿原来也就是生活在林间、草地的鹿科动物,和牛、羊等一切草食动物争夺着食物,为了能吃到更多的食物,为了种群的兴旺发展,有种鹿就尽量伸长脖子去采集树冠上的叶子。森林中的植物群落有着分明的层次:草本植物——小灌木——小乔木——大乔木。千万年进化,才使它的脖子愈来愈长,终于成了今天的模样。
大约是“小斑”不胜“大斑”的干扰,将头缩回树冠,走了。
“大斑”跟着走了。
树冠上又重归鸟类世界,它们在树冠上鸣唱、捉虫,寻找果实……
“小斑”走过斑马的身边,沿着林间的兽道向深处走去。当它们只留下臀部时——浅棕色的图案,我相信它们就是我昨天看到的,触动心灵的那两只长颈鹿。
刚才的情景,它们确实有着故事:一个是男生,一个是女生。
故事有魅力。
在进化长长的颈子时,同时也进化了眼睛,如用“铜铃”来形容,一点儿也不过分,赋予了长颈鹿无须登高就能望远的优势。在草原,它可一目了然,避开强敌,寻找食物。
我们庆幸它进化成了长颈子,要不然行动受到栅栏限制的我们,怎么能够跟踪?
“大斑”依然穷追不舍,步伐优雅,紧紧跟随,有机会就将脖子突出去触“小斑”的脖子。可对方的脖子很灵巧,总是能及时闪开。
“小斑”时时改变方向,停下,吃几口树叶。待到“大斑”来时,似乎很礼貌,待一会儿才离开,不急不躁。
一片树冠摇晃了起来,就像绿海中翻起浪花。范围不小哩!
“是风?”
只有那一片,周围风平浪静。
又摇晃了,有节奏。
森林中能窜起旋风?
不可能!旋风应该卷起断枝残叶。
猴群玩耍?没有看到那些调皮捣蛋的家伙。更不可能群猴共同抱起大树摇动,树的摆动具有一致性。
“砍树?”
在保护区内更没有这种可能。
又是哪位朋友,做出如此大的声势?
长颈鹿毫无反应,只是自顾用灵巧长舌卷起树叶进餐,吃得津津有味。
我们快步转移,往更接近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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