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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清日本战国史第33章:狮子座陨落

时间:2023-08-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庆安三年,江户城内传出了德川家光病重的消息。所谓后事,重中之重的首要便是继承人。在宽永十六年前后,阿玉作为春日局的贴身丫头被招进了大奥,不久之后就来到了家光的身边,给他生下了儿子。当天晚上,医生就开出了病危通知,并让老婆孩子以及侧近家臣开始准备后事。4月20日,江户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病逝,享年48岁。

高清日本战国史第33章:狮子座陨落

庆安三年(1650),江户城内传出了德川家光病重的消息。

这其实也是意料之中了,哥们儿从小身体就不好,大家都知道,自步入中年之后,更是一天不如一天,而且不光是身体,就是精神上也不太稳定,得了焦虑症,具体表现就是有事儿没事儿在那里闲着忧伤,常常还会跟身边人莫名其妙地起冲突,比如医生来检查身体,明明查出来没事,他却硬说自己病了,逼着人家给开药;有时候明明是贵体欠安,需要吃药,郎中也给了单子了,结果家光却愣是自称没病,还大呼小叫说别人图谋不轨,想弄耗子药毒死自己。

万幸的是,这种折腾仅限于生活方面,在国家大事上,家光还是保持着万分的清醒,在他深陷重病之后,便立刻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这回兴许是命不久矣了,于是很快便着手安排起了后事。

所谓后事,重中之重的首要便是继承人。

当时已经完全从基佬的行列中脱出身来的德川家光经过不断耕耘,终于有了健康存活下来的儿子三名(注意健康存活这四个字),长子竹千代,之前已经提过;次子长松,正保元年(1644)降世;三男德松,生于正保三年(1646)。

既然提到了儿子,那就顺便再说一说娘亲。

长松的生母叫阿夏,是京都人,她的父亲叫弥市郎,乃京都一介普通市民。

阿夏原本是伺候家光正室鹰司孝子的丫鬟,地位比较低,按说是没有跟将军直接会面的资格,然而某天家光洗澡,因为一直伺候自己擦身搓背的那个丫鬟这天刚巧不在,于是便从鹰司夫人那里把阿夏调过去伺候,这一来一去,两人就认识了,接着又好上了,再接着,便有了长松。

顺便一说,母以子贵,父以女荣,由于阿夏入了大奥,生了龙子,所以她爹弥市郎一家也因此而飞黄腾达了起来,先是被赐了个姓,姓藤枝,然后又提拔当了家臣,还分了田地,当了土豪,领俸禄四千五百石,正可谓是乌鸦一跃上枝头,成了金凤凰

而德松的母亲阿玉跟阿夏一样,也是小老百姓出身。她家到底是干啥的,至今未有定论,一般认为是卖丝绸的,这个倒还好,勉强能算个小资中产,不过也有说法是他们家乃是摆地摊卖萝卜或是白菜蔬菜贩子,而最狠的是最近有专家通过文献,得出结论说这姑娘是韩国人,她的母亲是当年丰臣秀吉侵略朝鲜那会儿被虏回日本高丽姑娘,在京都某公家家里当了丫头云云。

在宽永十六年(1639)前后,阿玉作为春日局的贴身丫头被招进了大奥,不久之后就来到了家光的身边,给他生下了儿子。

虽说儿子有三个,也不算少,但德川幕府的第四代将军,那自然只能是竹千代一人。其实这孩子早在弟弟长松诞生的那一年就已经元了服,改名德川家纲,用了德川宗家姓名必带字——“家”。

只不过那年他才八九岁的光景,虽然很多礼节方面的仪式都已经由他以将军继承人的身份来主持操办了,可终究只有这点年纪,做了将军也没法独当一面,势必得有重臣辅佐,所以在之后的日子,家光频频召见各种家臣单独谈话,其实内容不说也明白,无非就是让他们在自己撒手人寰之后,好好辅佐幼君。

安庆四年(1651)正月新年刚过,家光的病情便开始加重,具体的症状是经常性头痛,一个月后,连正常的行走都变得极为困难了。

用今天的话来讲,其实就是脑梗。

至于病因,也不单单只是从小身体就不好这么一句话如此简单了,而是饮酒。

德川家光生活比较单调,早年除了搞基就是喝酒,后来前者戒了,但后者仍在继续,而且每次一喝就是几大缸,从理论上而言,他患上脑梗一点也不意外。

顺便一说,当年战国那会儿的一代军神上杉谦信,正是饮酒过量导致脑梗突发而亡。

所以嗜酒如命的同学请注意了,你要么就少喝点酒,要么就尽量别用脑子。

当年4月19日,这天家光闲来无事,在城内召开了茶会,正喝着,突然就一头扑倒在了小案子上,杯子里的茶水也撒了一地。

当天晚上,医生就开出了病危通知,并让老婆孩子以及侧近家臣开始准备后事。

而众臣们也连夜在江户城里排起了长队,趁着将军至少还能说几句话以及能弄明白1+1等于2的当儿,见上他最后一面。

这天晚上,意识几度模糊的家光突然又回过神来,并且指名要弟弟保科正之来见。

早就在城里候着的正之不敢怠慢,连忙在侍从的指引下走进了病房,跪在了哥哥的身旁。

“肥——肥后——”家光轻轻地唤道。

肥后就是肥后守,保科正之的官名。

“我在这里。”

“弟弟啊,诸事就全拜托你了。”

这一声弟弟,其实分量很重。

因为对于万人之上的将军而言,从来都不应该有兄弟,即便同父或是同母所出,那也不过是流着一脉血液的家臣罢了。

但家光依然叫了声“弟弟”。

保科正之没有回答,只是伏地跪拜,泪如雨下,久久不起。

4月20日,江户幕府第三代将军德川家光病逝,享年48岁。

这个人如果要评价的话,那也就一句话,他是个少爷。

在日本,有一个流传很广的故事,是关于家光的。

话说当年,将军大人在目黑(东京都内)打猎,打了半天肚子饿了,路过一家农户,里面有一老农正在烤着秋刀鱼。

腹中饥饿的将军走了进去,说是能不能一块儿吃个饭,不白吃你,完事儿了重重有赏。

农民一看这前拥后戴的,知道是个惹不起的主儿,于是也无所谓重赏不重赏了,连忙抬起屁股挪开,弱弱地说俺就这一条烤鱼了,您要不介意就这么蹲着吃吧。

已经快饿傻了的将军也顾不得那么多,蹲在了地上就啃起了秋刀鱼,因为饿得急,也管不了鱼刺肠子,一股脑地全都吃了下去。

风卷残云之后,将军大人抹了抹油光光的嘴巴道: “真好吃,真乃天下第一美味是也。”

说完,赏了老农些许金银,便走了。

大概过了几个月后,某天将军大人突然想起了烤秋刀鱼,于是便叫来了厨子,下了命令,说: “今天的晚饭,我要吃秋刀鱼。”

厨子不敢怠慢,连忙下厨房张罗了起来。(www.xing528.com)

当将军的厨师跟当普通老农有一个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将军跑老农家吃饭,一般是碰啥吃啥,万一吃坏了拉了肚子,那也是生死由天命,没办法的事,可厨师却不能这么放荡,且说那位厨子仔细琢磨了一番之后,觉得烤秋刀鱼虽然美味,可里面鱼刺什么的都不剔的,万一将军梗骨在喉一命呜呼就麻烦大了,所以思前想后,最终还是把鱼刺都给拍了出来,做了一道秋刀鱼肉丸端了过去。

将军吃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又摇了摇头,问道: “你这秋刀鱼是哪来的?”

厨子很如实地作了回答: “这是日本桥(东京都内)的鱼市上买来的。”

“不行不行,这秋刀鱼,果然还得要目黑的。”

无论是目黑还是日本桥,本身都不产秋刀鱼,这个故事的笑点如果打个比方的话,就是某天一个很渴的人路过了全家便利店,买了一瓶××牌矿泉水,狂饮之后顿觉甘甜,数日后,他路过罗森便利店,虽说一点也不渴但还是买了同样的××牌矿泉水,小酌了几口之后幽怨地卖了一萌: “××牌矿泉水,果然还是全家的好喝啊。”

这就叫做饿时吃糠甜似蜜,饱时吃蜜也不甜,典型的贱人行为。

而上述故事中的将军大人其实说的就是家光本人,而这个“目黑的秋刀鱼”段子,虽说真伪已然不可考,但却被代代流传了下来,在今天,已经变成了日本落语(单口相声)中著名的一梗。

在很多日本人心目中,德川家光的总体形象就是这么一个不谙世事,没什么社会经验,有点傻乎乎的大少爷,这是因为和历经大风大浪的德川家康以及小风小浪的德川秀忠相比,家光的一生几乎是风平浪静,即便有事那也不过是小打小闹——岛原之乱,仅限于九州边陲;宽永饥荒,也不过是各藩饥荒,终究不曾波及到江户附近的那一圈天领,跟家康会信玄于三方原、秀忠斗昌幸于上田城相比,那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因为含着金钥匙出生,穿金戴银地长大,所以家光在做人做事方面,都有着不少欠缺,比方说他铺张浪费,为了改造扩建日光东照宫,将家康遗留下来的庞大财产几乎用了个精光;又比如说他贪图享乐,生平喜欢穿花衣戴花帽,还喜欢跳风流舞。

风流舞是什么我们之前在说德川信康切腹的时候就已经提过了,这里便不再重复。

不过,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掩盖另一个事实——德川家光,乃是一代明君。

他的政绩有很多,政治方面,家光完善了家康时代所制定的三部根本大法,并在治世前期以强势的手段把朝廷打压得跟孙子一般;经济方面,虽然是奢侈得过头了些,却也定下了不少好规矩,像土地禁止买卖令,至少是有效地遏制了江户时代初期的土地兼并与流失;至于外交方面,一部锁国令,就足以让人专门写一本书来称道了,前面就已经说过,取各方之精华而成的日本文化之所以能在今天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化存在于世而非单单的山寨文化,当年的锁国令功不可没。

而在家光所有的政绩里头,最具有代表性或者说最精彩最完美的,当属他成功建立了德川时代的幕藩制度。

所谓幕藩体制,简单而言就是在保证幕府为绝对权威的基础上,由下面各藩充分自治的一种政治制度,尽管在官方的概念里,这被认定为是分封制的一种,不过最近也有很多人认为,其实幕藩体制,就是联邦制,对此,我只表示智者见智仁者见仁。

但有一点却是不容置疑,那就是这套幕藩体制在日本之后的历史变革中,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家光死后,年仅10岁的家纲继位,当上了将军。

很久之前,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这样一句话:“让年幼的家纲继承大位,无异于昭告天下,幕府的统治已经稳如磐石,即便黄口小儿做将军,也绝无大碍。”

看完之后的感觉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

要命的是这样的观点似乎并不少见。

让家纲当将军那纯粹就是因为家光死了,就他一个长子,但凡要还有一个能来人事儿的儿子,也绝对轮不到他德川家纲的。

事实上,在家纲刚刚继位的那会儿,德川幕府并非如磐石般稳固,非但不是,反而还危机四伏,状况百出。

首先出现的事端是家臣殉节。

家光去世的当天,就有数位重臣跟着一块儿切腹自尽,追随主公而去,其中包括了岩槻藩五万石藩主,老中阿部重次以及同为老中的佐仓藩十二万石藩主堀田正盛。

重臣的殉节所导致的一个直接后果就是没人干活了,也别说处理政务,就连给家光开追悼会都嫌人手不够。

然而,就在整个江户城里的大伙都手忙脚乱地一人干两人活的当儿,奇怪的事情又发生了。

当年7月,三河国刈谷藩两万石藩主松平定政,突然给家纲打了报告,说自己不干了,所有领地如数奉还。

接着,他手里捧了个饭碗,一路化斋讨饭到了比叡山,然后宣布出家,法号不伯。

此事一出,全国震惊。

这位松平大人,时年40出头,虽说年龄不大,石高也不高,可辈分却不小。

他爹叫松平定胜,是德川家康同母异父的兄弟,所以算下来这哥们儿其实是三代将军德川家光的叔叔,是德川家纲爷爷辈的人物。

当时能让四代将军叫一声爷爷的家伙真心不多了,还在喘气儿的也就那么几个,而且大家都很有爷爷的样,都在尽心尽力地辅佐幼君,唯独这大爷,愣是在这种让人心急火燎的时刻做了件够孙子的事儿,撒手不管看破红尘了。

而众家臣们都觉得很奇怪,你没病没灾的,当什么和尚呢?而且还是这节骨眼上,不存心扯后腿么?

对此,松平定政振振有词: “在下不认为年幼的家纲有能力治理这个国家,而辅佐周围的所谓重臣们,也没有这个能耐。”

所谓“辅佐周围的重臣们”,其实特指以下几个人:保科正之、松平信纲以及酒井忠胜等。

这话不说还不打紧,一说大家都怒了:你小子不干活逃出去逍遥快活也就罢了,还在那里站着不腰疼地说风凉话,太那啥了。

而且这种大逆不道之言一旦传出去变了样,对于日本的安定团结没有丝毫好处。

所以那几个“辅佐周围的重臣们”决定,要好好严惩这厮。

数日后,松平信纲以幕府的名义对外宣布了对松平定政的处分决定:剥夺全部领地。

当然,出家也别想了,定政被送往了他哥哥伊予松山藩(爱媛县内)藩主松平定行处,说是要他闭门反省。

这倒真是把老鼠送进了米缸,因为是哥哥家,所以也没人管他,松平定政之后的日子那只能用享清福三个字来形容,每天不是画画就是吟诗作对,偶尔还能弄几杯酒喝喝。

这事儿处理到这一步貌似就该落下帷幕了,可包括松平定政本人在内都不承想到,他的这一疯狂的举动,居然产生了很多连锁反应。

很快,更大的危机又袭向了幕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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