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三日[76],出使大臣陈兰彬函称:
本月初十日[77],泐布华字第四十号一函,谅获仰邀钧览。
二十日[78],接奉十月廿二[79]发来美字十八号赐函,并公文抄件,恪诵再四,具仰荩筹周帀[80],诲示殷拳。
美国政令不齐,无论何项人等,但使党徒众盛,朝廷即与为转移。华人来美,佣作居多,价省工勤,已足取工人之忌,其欲图公举之绅士,又见工党人众,可收为羽翼,益张其焰,而便其私,以故交涉事端,沓来纷至。
此次修订,彼国似皆畅然意满,妨碍平安之说,自当无所藉口。惟据翻译各员称,此间报馆所刻洋文新约,于附约之第四款讼事观审条内,多在中国内一句,与寄来汉文不符。兰彬想此款甚有关系,果若所刻洋文声明在中国内则领事观审,在美不能援引获益,实属得半之数,因带全翻译,亲往外部,欲取画押之汉洋原纸校勘。据称已送议院,须俟批准发回,始得交看。究竟系报馆增添,抑系汉文脱落,此刻尚难揣定,敬恳贵衙门饬为详校。倘原无此句,私刻自不足凭。即有此句,亦当恪遵。兰彬既知此情,不敢不缕渎钧听,亦冀汉洋文字校订相符,以免日后奉行,或有争执也。
美国防疫会一节,会期促迫,业经照复,兹准大咨,当即备文知照,旋据外部订期赴会。兰彬遂于廿五日亲赴会所,与各国公使相见。查此会之设,名曰防疫,实非会讲医道,不过欲订立章程,稽察船只进出,但各国口岸情形不同,断难一律。现已聚会数次,只议定主席、分司各员名,至于条款,则有美国所拟,有各使所陈,并有各国特派之员,带有君主训条,并出相商,所见各异,其未有训条,又无条陈各使,皆系静俟议有成稿,分送列名时,始各按自己口岸能否照办,分别准驳。中国医道与西国殊,通商各口亦未便尽用洋法,亦只好俟其送稿时,酌核可否,详请钧裁耳。
哥罗拉度案,昨已照会折辩,因证人口供各件前次校译未全,兹并录呈。
古巴各处,均据报平顺如恒。
中俄之故,照曾侯电复,和局当可望成。
惟闻秘鲁利马都城,已被智利攻破,其总统业经出亡,总统之弟,及兵将被掳,几及万人,各要隘城寨,均有智兵踞守,此耗若确,则秘鲁或被兼并,或准乞和,益未知何日定局矣。
承示赫税司[81]所送洋件,兰彬忆前年初抵美国时,即有一纽约日报馆,名哥厘士本连士,送新闻纸一张,系英法两国文字,后数日,又送一张,并连一函,内称该馆新闻纸系专报各国官事,与别家不同,定章每礼拜送报一次,每月报资一百圆,兹已月尽,请即交来等语。兰彬查各馆报资,皆系年计,少则十余圆,多或数十圆,渠乃每月百圆,浪费不值,因支银百圆,令陈丞善言作函复之,嘱自后不用再送。本年由日返美,暂寓纽约,渠又到寓与何丞慎之等面谈,谓陈公使极惜小费,尔应劝其看破些,我馆报纸无远弗属,各国皇帝君主,均藉为耳目,中国北京无难传到,好话多讲自属有益等语。兰彬见其意似讹吓,嘱何丞拒之。渠遂怫然而去。此件是否出自该馆尚未可知,但就中所言,确系虚捏,间有稍涉风影者,亦传会而回,失其真。(www.xing528.com)
即如所称:“新闻纸馆访事人与中国随员同行,因而喧闹受伤,几至毙命”云云。出洋以来,两载有余,随行各员无日不与兰彬同馆住宿,同桌食饭,动息皆知。兰彬实未闻有谁与人争闹,更未见有谁被人殴伤。
在纽约时,曾见译呈新闻一段,内有:“杜露扶,系日报馆人,与中国副使容闳同往舞场观看,至三更后,尽兴而返,行数武,被人手炮弹伤,送医院调治之语。次日新闻纸又说同行者系由檀香山来之华人陈玲。再,又有杜露扶出赏五百圆购拿仇人”等语。彼时适值和众轮船事须与副使商办,电邀副使未来,陈玲到寓数日,亦早旋檀岛,想受伤几毙,及引至舞场,并纽约最最坏之区,各说当系由此纸化出也。
又,“公署英人非利格思玛尔给信新闻纸馆,曲意弥缝”云云。美国规矩宽松,黑人及小孩等见中国人服色殊异,往往相随嬉叫,然亦皆远立群喧,实未敢手足干犯砖石相加,彼中国体面之人,亦每见而喝止。此等陋俗到处皆然,大镇人多类杂,尤所不免,但究系小节,未便时以没关要紧之事鸣之官府。只好严饬各员少出步行,有事出街,必须乘坐有帷马车。各员亦皆遵依吩咐,不肯自讨没趣。
在纽约时,适丁韪良[82]假旋到彼,自与报馆人言我在中国相待极优,中国钦差到美,乃至随员人等,不敢行街,此事关系非轻,恐为失和之渐。尔馆应刻入新闻使官府见而知愧。报馆人来述,兰彬嘱随员以此非府府意答之,旋见报纸已将丁韪良之言,作为来函照刊。兰彬见邻寓皆体面绅商,恐其言不择音,致伤雅谊,特嘱洋员马治致函推开该馆,亦即照刻,此给信之实在原委也。
又,“轻蔑美国官员不与交接,不驻美京,而居纽约,因与阿德浮书塾相近,隐匿其中,以致美国人等寻觅维艰”等语。兰彬于四月廿九[83]回至纽约,五月初间即入华盛顿,其时适值避暑之期,各官及各国公使皆不在署,总统及外部旋亦外出。又因使署不敷,随行各员居住均须添货房屋,且秘鲁之行止未定,若须前赴,终必经由纽约。彼与各员暂寓纽约等候,并非隐匿避客。在纽约时,除日秘公使领事外,凡稍有名望及旧有因依,如嘉兰总统[84]、蒲安臣[85]之子,及麦嘉缔士梯云等,无不时相遇,从回至美京,添中洋文名片千张,今仅数月,存剩不及二百,窃尝自笑出使外国,无亲无故,而酬应乃比在京倍繁,实不识骄傲不见人之说,从何而起。其所谓阿德浮书塾,大约系指哈富肄业局而言。该局距纽约五六百里,并非相近,局务自有总办教习料理,又无须兰彬越俎。止六月时,因有要件,须与副使会商,曾往局住歇六日。兰彬此次随带各员,虽流品不一,尚皆遵受约束,颇知自爱,故谓其非出类超群之才,兰彬自不敢阿好谓人不优待。由于各员背谬自招,恐各员实无从任咎也。
至旧金山埃党凌辱一节,兰彬前年初抵金山,华人来迎者万数,由码头至客寓,沿路皆华人充塞,几于不见有洋人。春初,在日国函复会馆董事称往赴秘鲁时,或者取道金山重图良晤,其实秘事未定,并未前往。
兰彬奉使无状,致有作祟之人传播谣言,上烦荩廑,悚惶无似。然此不能防不胜防者,兰彬惟有倍矢冰兢,并督饬各员时加警惕,慎之又慎,以冀陨越贻羞而已。
专泐附布抄件,敬请钧安,伏惟垂鉴。
兰彬谨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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