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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兰彬集:枢臣担任总署行走,纪念光绪十年三月二十四日

时间:2023-08-11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奏为总理各国事务不归枢臣兼领,窒碍难行,恭折沥陈,仰祈圣鉴事。设立总理衙门以来,恭亲王军机大臣兼管已二十余年。各国通好已久,枢臣见之不为失体,枢臣不见之即足失欢,恐因此肇衅,枝节横生矣。至军机处章京,向有数员兼总理衙门行走。故臣等以为,枢臣不兼理洋务,不成其为军机大臣;而总署不责成枢臣,亦不成其为总理衙门,断断然也。

陈兰彬集:枢臣担任总署行走,纪念光绪十年三月二十四日

奏为总理各国事务不归枢臣兼领,窒碍难行,恭折沥陈,仰祈圣鉴事。

臣等伏查,道光年间,外夷始与中国立约。至庚申定约,始设总理衙门。是有洋务而后有总理衙门,并非有总理衙门而后有洋务也。设立总理衙门以来,恭亲王军机大臣兼管已二十余年。

本月十三日[1],奉硃谕: “恭亲王奕等均着开去一切差使。”经臣衙门援照成案,请派管领。

十七日[2],复奉上谕:“郡王衔贝勒奕劻,着管理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事务等因。钦此。”

次日[3],臣佩纶即以《枢臣当兼总署情形》具疏沥陈。臣兰彬等复与醇亲王及臣奕劻、臣德润等详细述知,综其大要,窒碍约有六端,敢为皇太后、皇上陈之。

一曰上下之情易隔也。洋务琐屑诡谲,瞬息万变,有[4]枢臣兼管,有应具奏者,有应面奏者,可随时禀承宸断,既恃训诲以遵循,亦免情形之扞格。今改为枢译分领,遇有机密动须奏牍,上闻机括既不能灵,无形之中自生枘凿。臣奕劻虽忝列侍中,势难不时请对以各国交涉,而与部院照例之事一律视之,必有丛脞贻误者。至于电旨枢臣转传,电奏由臣署转达,在两处稽延不过一二日,而此一二日即稽延数万里,外国梯航绝徼,而消息灵通;臣署咫尺九重,而堂阶深夐,欲图振作,转致因循,斯防弊适以滋弊矣。

二曰中外之隙易生也。查庚申定约,恭亲王及大学士文祥亲与其事,美、英、法三国照会、公函,均专给恭亲王,二十余年以来,仍而未改。恭亲王分属懿亲,久任枢臣,为外夷所最信服。现在法越之事未定,各国环而窥伺,倘非外夷信服之,亲藩镇摄其间,易起各国轻视之心,而办理各事恐多棘手。恭亲王及文祥倍尝艰苦,深悉洋情,岂不知军机不兼总署,则身名俱泰,一兼总署则谤诟交丛。然文祥至垂老乞骸,犹毅然以译署自任者,知其势之万无可诿,其事之万不能分也。外国使臣久处腹地,于王公支派之远近,臣僚职分之崇卑,均已瞭然。遇有交涉事件,臣等辨驳不决,则必求见军机大臣、大学士、枢臣等,辨驳不决则必求见恭亲王,臣等亦不愿亲藩重臣屡与会晤,冀以辨等威而示操纵,而大疑大策,必亲信王大臣一二语,乃足维持。无他,望重而地近也。本年春间,各国使臣请见亲王者渐渎,经臣等反复辨论,而外国犹疑端未释。今在我自更内政,彼族生猜,且谓我改易成规,有隔绝各使、藐视洋人之心,不令得见亲藩重臣,即于睦谊有碍,就令据理答复,彼见臣署事事须候枢臣裁决。俄国约章本有行文军机处一条,则必求见枢臣而后已,各国条约均列恭亲王之衔,则又必请见恭亲王而后已,与其待外国之环请而始复,旧章孰如鉴立法之初心,而仍从原制乎。各国通好已久,枢臣见之不为失体,枢臣不见之即足失欢,恐因此肇衅,枝节横生矣。

三曰枢臣办理洋务必至隔膜也。查臣衙门商务、防务,以及办理教案,办理边界,与夫各国出使章程往来礼节,头绪极纷,档册极细。薄物细故,皆他日构衅之端;空气隙光,皆古人格物之学。非深通而博究之,无事诧为诡异,有事必至周章。枢臣不兼译署,若将臣衙门档册条分件系,录送枢垣备核,汗牛充栋,无地可容;若仍如成例,日行事件照常由章京送阅,而枢臣未正兼理总署之名,章京即当避行走枢垣之迹,势必重大之事由臣等一奏,而一奏之外,枢臣不知也,紧要之事召臣等一商,而一商之后枢臣又不知也,繁赜必至遗忘,事理必至挂漏。而凡防务、商务,在枢臣承拟谕旨,措词必不能详确;在臣署钦遵谕旨,办事必不能贯通。至军机处章京,向有数员兼总理衙门行走。枢臣不兼差,而章京兼差,亦未免事等缀旒,迹涉矛盾矣。

四曰臣署办理洋务必至旷官也。查臣衙门商防各务,全恃疆吏得人,始得收内外同心之效。海防不密,而欲以樽俎谈笑,默折敌冲;关榷不精,而欲以米盐淩杂隐纾。岁计本属,无济于事。然洋务归枢臣兼领,凡疆臣应办事宜,臣衙门见及筹及,或先具函商榷,或即随时奏闻。在枢臣预参密勿,呼应较灵;在疆臣重视平章,登复较速。今枢译分为两地,臣署一牍挂壁而已,臣署一函束阁而已。其海疆要政,或先奏而辗转咨问,或已行而无从参预,在臣等尸位素餐,藉以藏拙亦固其所。而外国或来诘辩,臣等茫然,则为四夷[5]所笑;疆吏偶一咨询,臣等茫然,则为外吏所轻。至此以后,臣署舍应对宾客、奉行文书之外,别无一事,殆大失创设衙门重视洋务之初意也。

五曰衙门之体制顿改也。查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均系兼差,并非额缺,遇有陈奏事件,以领衔为王大臣,均沿内廷之制。惟[6]其办理之事,所以不能尽如六部之循照例章者,大抵因强弱之势以为刚柔,大事必力为挽回,小事亦不无迁就,是以臣衙门常为诟厉之阶。岂臣等一入译署即无天良哉?旁观之责备过苛,而疆吏之军防不振故也。然二十年来,以重臣兼筦视为要差,虽讥啁不免人言,而巨细尚无废事。今专立译署派员管理,论其体例,似理藩院会同四译馆比,而臣等均系兼差,又无专缺其事,系天下之重而其秩视六部为轻,一变旧章,均生藐忽,臣等虽欲忍辱负重,何益于事乎?

六曰章京之鼓励倍难也。初设总署,一切视枢垣之例,章京保举,视部院为优。故言路指摘纠弹,亦视部曹为酷。其人一入总署,则不问志行如何,相率而诋毁之。士之拘慎者不来,然犹恃枢臣兼筦此差,则材艺之徒冀以一长自效。近年保举屡经限制,取径亦稍迂矣,若复将译署改同部院,该章京等与其来译署而忍尤含垢,徒玷声名,不如趋部院而循份办公,尚有出路,各部堂官整顿部务,其在总署行走者,本不必得京察按资截取繁简考语,臣衙门且不能预闻,徒恃有记名海关一保耳,枢臣既不预译务,各章京才具之短长,品诣之污洁,无由而知,一经众口訾謷,或且终身屏弃。彼司员分部有才者均就枢直,而循资者自效曹司,谁复肯郎潜译署,求荣反辱哉!事业不足以羁上智,而禄利又不足以驭中材,强之使来冗员备位,黠吏生奸,流弊不可思议矣。

总之,时艰之亟,实以洋务为大端;枢密之繁,当以洋务为要政。朝廷重洋务,则必重视总理各国事务之衙门。臣等可以罢斥,而衙门之权必不可轻。衙门亦可裁并,而军机兼理之法必不可改。夫将帅不明洋务,必溃其师;疆吏不明洋务,必偾其事;部院大臣不明洋务,不足以预大政;言路诸臣不明洋务,不足以赞秘谋。况以枢臣秉国之钧,佐天而理,顾不明洋务可乎?故臣等以为,枢臣不兼理洋务,不成其为军机大臣;而总署不责成枢臣,亦不成其为总理衙门,断断然也。枢臣若仍须覆检臣署文牍,何必居其实而避其名?若徒覆检文字而谢绝外交,亦未免辞其难而就其易。反复思维,枢译两处断不可分。臣等忝预筹谋,难安缄默,理合缮折沥陈,伏乞天恩仍饬枢臣兼筦总署,以重洋务而赴机宜,天下幸甚。

是否有当,伏祈皇太后、皇上圣鉴。谨奏。

光绪十年三月二十四日[7]

臣奕劻

臣宗室麟书(假)(www.xing528.com)

臣周德润

臣陈兰彬

臣周家楣

臣吴廷芬

臣张佩纶[8]

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编: 《光绪朝硃批奏折》第一辑,中华书局,1995年

【注释】

[1]本月十三日,1884年4月8日。

[2]十七日,1884年4月12日。

[3]次日,1884年4月13日。

[4]有,张佩纶 《涧于集》作 “由”。

[5]四夷,张佩纶 《涧于集》作 “外吏所轻”。

[6]惟,张佩纶 《涧于集》作 “至”。

[7]据 《德宗实录》卷一八九记载:“光绪十年。甲申。秋七月。谕内阁:前据给事中孔宪珏奏,太常寺少卿张荫桓,有私行函致上海道情事,当谕令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明白回奏,兹据奏称,所覆上海道电信,皆系公同商办等语。查阅所寄电信内,间有措词未当,除彼时阎敬铭、徐用仪因病请假,锡珍、廖寿恒出差外,奕劻、福锟、昆冈、许庚身、周德润、陈兰彬、周家楣、吴廷芬、张荫桓均着交该衙门议处。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从前办事,每有不能详慎之处,嗣后该大臣等务当加意慎重,不得仍蹈前辙,致干重咎。现月。”见 《德宗实录》(三),《清实录》第五四册,中华书局,1987年,第660页。
《德宗实录》卷一六九又载:“谕内阁:御史吴峋奏枢臣声名日败恳予矜全一折,据称筹兵筹饷,责在军机,阎敬铭专俟谕旨,并不豫为区画等语。前因恭亲王等办事因循,不能振作有为,钦奉慈禧端佑康颐昭豫庄诚皇太后懿旨,分别开去差使,休致降调,特遣礼亲王世铎等入直枢廷,当积习之余,又值多事之际,内外大臣,间有游移顾忌,所见未能远大,不能专责阎敬铭一人。嗣后务各殚竭忠诚,于一切事宜,实心实力,妥筹办理,和衷商榷,共济艰难,不得稍有疏懈。此次法人肆意要挟,先开兵衅。中国屡予优容,已属仁至义尽。现在战局已成,倘再有以赔偿等词进者,即交刑部治罪。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办理中外交涉事件,必须体用兼备,能持大体之员,方足胜任。周家楣、吴廷芬在该衙门行走年久,办理未能合宜。昆冈于洋务未能讲求。周德润于应行公商事件,辄单衔陈奏,其为不能和衷,已可概见。张荫桓屡经参奏,众望不孚。陈兰彬年力渐衰,难胜繁剧。均着毋庸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至阎敬铭办事练达,清操久著;吴峋辄以执拗刚愎,怙过任性等语,形诸奏牍,实属措词过当。吴峋着传旨申饬。现月。”见 《德宗实录》(一),《清实录》第五二册,中华书局,1987年,第663—664页。

[8]张佩纶 (1848—1903),字幼樵,一字绳庵,号蒉斋,直隶丰润 (今河北丰润)人。同治十年 (1871)辛未科二甲进士。同治十三年 (1874)授翰林院编修。光绪元年 (1875)擢升侍讲,充日讲起居注官。光绪八年 (1882)署都察院左副都御史。次年,晋升侍讲学士,在总理各国事务衙门行走。光绪十年 (1884)自左副都御史被外放至福建,兼署船政大臣,因兵败后逃跑而被革职,充军东北。光绪十四年 (1888)获释。著有 《管子注》《庄子古义》《涧于集》和 《涧于日记》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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