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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议会会场的道路—圣索菲亚大教堂—庆祝议会开幕的游行队伍—参加议会开幕仪式的军官代表—参加议会开幕仪式的库尔德人代表—参加议会开幕仪式的来自也门的阿拉伯代表—参加议会开幕仪式的伊斯兰教学者乌理玛—参加议会开幕仪式的希腊主教—参加议会开幕仪式的亚美尼亚主教、保加利亚主教和罗马教廷代表—参加议会开幕仪式的外交使团—参加议会开幕仪式的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一行—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的御前宣言—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在议会开幕式上的思考—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离开议会大厅—议会开幕当晚的君士坦丁堡
议会开幕当天阳光灿烂,空气寒冷干燥,与几个星期以来的阴郁天气形成了鲜明对比。人们走出家门,脸上满是喜悦之情。每户人家的窗户上都挂着一面红色旗帜,旗帜上印着白色的新月和星星。偶然会出现绿色旗帜,点缀在满眼的红色旗帜中。游行队伍即将经过的道路从佩拉开始,一路向下,经过金角湾上的古桥后,路面上扬,到达苏莱曼大清真寺后,路面再次向下延伸,逐渐抵达巴尔干半岛一角的正义殿,也就是拜占庭帝国曾经的古城。路上每二十码有两名巡逻的士兵。以前的狄奥多西一世广场现在变成了通往陆军部的路,道路两边由骑着白色匈牙利战马的重骑兵把守。骑兵们身穿暗灰色军装,笔直的长矛上系着红色三角旗。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东方皇帝们的盛大游行,以及统治阶层的奢侈生活,譬如金银餐盘、贵族们窗户和阳台上的无价丝绸墙幔等。与今天的游行相比,以前的盛大游行展现出的奢华程度更高,但其重要性无法企及今天的游行。我们穿过了君士坦丁广场。君士坦丁大帝击败李锡尼前,曾将一面旗帜葬在君士坦丁广场。我们的右手边是古罗马竞技场。查士丁尼一世曾在竞技场中参与了一场激烈争斗。当我们终于走进议会大楼前的长方形场地—1877年召开议会的地方时,我们脚下踩的正是曾经的奥古斯都堡。14世纪前,圣索菲亚大教堂复杂的外部结构就像现在这样,高高地矗立在这片土地上。
与门口的几位高官谈论了一会儿后,我们安静地穿过庭院,走上台阶来到一楼。在一楼,我们被引到会议室旁一个像剧院包厢一样的廊台里。廊台不高,但有一扇窗户,窗户下面是我们刚刚经过的空地。时间还早,我们可以看看周围的情况。
君士坦丁大帝击败李锡尼,将李锡尼踩在脚下
我们右手边的建筑由圣索菲亚大教堂较低的穹顶构成。身穿黑色或蓝紫色衣服的妇女们沿着建筑边缘走过。我们站在窗户旁,刚好能看见圣索菲亚大教堂巨大的中央穹顶。圆形穹顶上方是一轮镀金的新月。我们左手边的建筑被一面墙的拐角遮挡住了。在我们的正前方,游行队伍即将路过的山坡上,坐落着一片杂乱的房屋。山顶上是高耸的舍拉斯科塔,白色的塔身映衬着湛蓝的天空。
游行队伍规模庞大。站在高处看,下面似乎是一片红色毡帽的海洋,牧师们的白色头巾和法学院学生手中的白色旗帜点缀在其间。游行队伍中的人们兴奋地来回穿行,士兵们偶尔会用枪托维持秩序。没有人和士兵争吵,每个人都显得温和平静。因此,游行当天没有发生任何恶劣事件。步兵们身穿藏蓝色军装,排成四排站在路旁,为游行队伍留出了中间的道路。道路虽然并不笔直,但增加了游行队伍的美感。议会大楼门口的重要位置由身穿卡其色军装的轻步兵把守。轻步兵是来自马其顿的卫戍部队,曾在革命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军乐团一遍遍演奏着新的“宪法赞歌”,好像人们永远听不够一样。正午的阳光照在我们右手边的一组铜管乐器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们站在窗户边看着代表们陆续走进来。军官们穿着军装进场,入座后脱下军装。其他人戴着毡帽,穿着长礼服。有一个库尔德人披着黑白相间的皮质斗篷,围着头巾,戴着一顶黑色帽子,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远处,一位来自也门的阿拉伯代表围着讲究的阿拉伯头巾,绿色和淡紫色相间的头巾从暗黑色脸庞边垂下来,长长的黑色袍子拖在地上。大臣们独自前来,穿着绣有金色饰纹的黑色官服,配有宽宽的绿色肩带。伊斯兰教学者乌理玛头戴白色头巾,身穿长袍,衣领是鲜艳的绿色和金色。谢赫-乌拉-伊斯兰穿着一袭白衣,头戴深黄色头巾。希腊主教身穿黑色衣服,配有绿色衣领,看上去非常庄重。亚美尼亚主教、保加利亚主教和罗马教廷代表穿着飘逸的紫色袍子,戴着帽子。外交使团穿着笔挺的外衣,戴着羽饰卷边三角帽,按照资历高低依次入场。以上人物是土耳其议会开幕当天前来参会的主要宾客。值得一提的是,英国大使的到来赢得了一阵掌声。
很快,整个议会大厅里座无虚席。议会大厅是一间正方形房间,面积不是很大,墙壁是白色的,窗帘和座套与土耳其国旗的颜色一样。主席台和秘书组的桌子几乎占据了一面墙的空间。代表们坐在主席台对面,每人面前放着一张桌子。从上面看,底下的参会人员就像一排排红色毡帽,中间点缀着三四十顶白色头巾。房间其他三面都有楼座。参议员和教会权贵们坐在主席台的正下方。议会给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神职人员专门预留了座位。伊斯兰教神职人员邀请基督教牧师与他们坐在一起,展示了彼此间的友善。一位毛拉亲吻了青年土耳其党领袖艾哈迈德·里扎的额头。伊斯梅尔·恩维尔帕夏与几名统一与进步委员会成员已经在一楼就座。最后几名代表走进来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后,人群安静了下来,入场过程结束。(www.xing528.com)
高潮很快到来。突然,一阵军号声响起。紧接着,士兵们拿起带着刺刀的步枪行持枪礼,军乐队第一次奏起《哈米德进行曲》。我们向窗外的空地看去。在远处建筑的拐角处,一队骑兵骑着白马慢跑过来。白马踏着轻快的步伐进入了竞技场,骑兵们手中的红色三角旗在空中飘扬。骑兵队很快穿过竞技场,还没来得及在议会大楼门口列队散开,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的马车就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乘坐的是一辆轻巧的维多利亚马车,马车上方立着篷盖,由四匹红棕马拉着。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的对面坐着他的儿子布尔汗·赫丁和大维齐尔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从耶尔德兹宫到议会大楼有四英里路程,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一行人只用了半个小时。因此,他们的队形显得不太整齐。我们看到两三辆马车飞驰而过,一大群骑手围在马车周围。马车周围的骑手是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和亲王们的武官侍从。他们穿着华丽的制服快速前进,到达议会大楼后突然停了下来。
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及其随行人员走上台阶的时候,人群非常安静。等我们反应过来的时候,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已经出现在主席台左侧的一个方形包厢里。他站在包厢里。由于身后电灯的光线,他脸上的轮廓异常清晰。他戴着一顶简朴的毡帽,微微前倾的额头上带着一丝忧郁和倦怠,矮小的身体缩在厚厚的暗灰色军装里,军装上镶着红边,肩上戴着厚厚的肩章。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向人群致意,会场里的人都静静地站着。随后,他将御前宣言递给典礼官,典礼官将其交给耶尔德兹宫首席秘书宣读。其间,包括谢赫-乌拉-伊斯兰在内的大臣们依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首席秘书宣读道:“虽然有奸佞小人从中作梗,但我们依然决定进行新议会的选举。”人群中响起沉闷的掌声。与会代表们非常清楚,三十年来,只要提到他的名字就会令整个奥斯曼帝国震颤的人,现在站在那里,虽然场面依然壮观,但他实际已经成为囚徒和傀儡。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站在包厢里,有时会用戴着白色手套的手整理一下自己的毡帽。但大部分时间,他的身体前倾,双手紧紧握着剑柄,不时将身体重心从一只脚换到另一只脚。我们可以看出他的紧张。御前宣言宣读结束后,嘹亮的小号声响起来。随后,一百门大炮齐声轰鸣,向土耳其人宣告议会正式开幕。
紧接着,最年长的乌理玛站起来,面朝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祈求真主保佑奥斯曼帝国,保佑新宪法。乌理玛的声音高昂雄厚,充满感情。与此同时,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及所有参会人员站起来,手臂外伸,手掌向上,不时低声附和着乌理玛的祈祷,像是在举行某种宗教仪式。最后,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出人意料地简单说了几句话,但语气坚决。他左手握着剑柄,右手指向代表们,说自己“非常”高兴看到大家聚集在这里,为议会的成功开幕祈祷。随后,他再次缓缓向大家致敬,离开了议会大厅。议会开幕仪式结束。
当时的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在想什么呢?当他躁动不安的眼睛扫过人群的时候,他可能看到了一些曾经被他流放的人,以及另外一些人,这些人最亲近、最挚爱的家人在他的敕令下“神秘消失”。在远处的角落里,他可能会看到一群青年军官。正是这些青年军官号召人们揭竿而起,推翻了他的专制统治。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是否想到过自己跌宕起伏的命运,以及土耳其人会如此宽容地对待他?从耶尔德兹宫到议会大楼的途中,他一直忐忑不安,现在看来不用担心了。当时,如果土耳其人选择将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五马分尸,那么其做法也无可厚非。现在,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再次出现在土耳其人面前,土耳其人依然欢呼雀跃,欣喜若狂。一边是人民自己选出来的代表,另一边是依然贵为奥斯曼帝国皇帝的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老了。新政权似乎比旧政权更稳固。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即兴说的几句话是否是他内心真实情感的流露呢?
与此同时,议会大厅内的代表们无暇顾及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的话是否真心,他们正被其他问题困扰。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为什么没有重申自己对宪法的忠诚?有人对此表示不满。代表们拒绝单独宣誓效忠,议会主席只能代为宣读,并由整个下议院给出统一的表决意见。随后,议会进入正题。议员们的资质一一呈现在众人面前。羽毛、饰带、金箔和钢棍等物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议会大厅里穿着长礼服的代表们。他们是土耳其未来命运的掌控者或掘墓人。
目前,人们的目光主要聚集在离开会场的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和参会人员身上。一场华丽的政治秀即将落下帷幕,群众对自己喜欢的代表报以热烈的掌声。盛大的开幕式如果能让土耳其人意识到革命的伟大之处,看到自由时期的荣光,就起到了预期的作用。虽然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但整座城市已经被灯火点亮。当暮光沉入夜色中时,博斯普鲁斯海峡上波光粼粼,宫殿内彩灯的光芒倒映在海面上。四面八方的烟花在空中绽放。金角湾的船被灯火笼罩,船上的探照灯打在岸上的屋顶、穹顶和灯塔上。高耸的宣礼塔的顶端环绕着一圈光晕。一些粗鲁的游客拿着左轮手枪朝着天空开枪。
令人感到奇怪的是,狂欢并没有持续很久。在君士坦丁堡,只有心思邪恶的人才会在深夜游荡,普通人早早入睡的习惯很难打破。1908年12月17日晚上7时,灯光开始变得稀疏。两个小时后,整座城市进入梦乡。在黑暗中,我们只能摸索着回到住处。按照亘古不变的习俗,守夜人拿着长长的手杖,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缓慢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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