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土耳其党领导者：土耳其革命的重要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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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默自信的骑兵队长阿里—严肃沉默的步兵上校塞利姆—天真无邪的马哈茂德—沉默寡言穆斯塔法—思维敏捷、学识渊博的查维德—工程学专家哈菲兹—机警的苏莱曼—谦恭的陶菲克—和蔼可亲、举止友善的内吉布—伊斯梅尔·恩维尔帕夏—艾哈迈德·里扎—穆罕默德·塔拉特帕夏—现任大维齐尔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

青年土耳其党领导者们最明显的特征是年轻。这是一个不容忽视的特征。1908年的革命是一场由年轻人领导的革命，与其他革命相比，更具有年轻化特征。我认识的二十或二十五名青年土耳其党朋友中，有很多人是1908年革命的领导者，只有三个人年龄超过四十岁。他们的平均年龄约为三十二岁，其中一人只有二十岁。因为他们的性格特征是影响青年土耳其党未来的重要因素，我也恰好有机会与他们交往，所以我可以描述一下他们留给我的深刻印象。按照统一与进步委员会的规定，我会在文中隐去其中一些人的名字。

阿里是一名三十五岁左右的骑兵队长，身材矮小，皮肤黝黑，富有幽默感，对自己的才能充满自信。他对战术和军事科学很感兴趣，并说：“我对政治、哲学和社会主义等一窍不通。这些对士兵们也没什么用处。”马其顿驻防部队步兵上校塞利姆严肃沉默，正忙着处理警察队伍改制一事。阿里和塞利姆都属于“参谋学院”派，衣领上有一个绘着剑、来复枪和大炮的金色徽章，象征他们对这三种武器的掌握。

奇怪的是，土耳其陆军和海军接受的是土耳其最好的通识教育，即一个完整的学习过程。与此相反，土耳其官方和专业学校的教育非常混乱，并且疏于管理。由于专制政府十分多疑，在获取书本或交流思想方面，一些私下自学的人遇到了不少问题。因此，土耳其海军成了“英语通”。马哈茂德是一个圆脸、皮肤白皙的年轻人，深蓝色的眼睛显得天真无邪。他经常成为其他人的笑料，谈话的两大主题是自己对英国社会生活的羡慕和对耶尔德兹宫及其所做的一切的憎恨。穆斯塔法的年龄稍大一些，是土耳其驻伦敦的海军军官，沉默寡言，但工作效率很高。由于担心海军叛乱，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政府选择让舰船停泊在海港附近任其生锈。穆斯塔法对此感到义愤填膺。

查维德

查维德现在是萨洛尼卡的议员，也是一名政治经济学教授，曾经因对学生说了不该说的话被开除公职，革命结束后重返校园。他是一个体格瘦小、思维敏捷的人，学识渊博且为人稳重。哈菲兹是一名工程学专家，曾在欧洲国家学习无线电报技术。此外还有舍姆希医生、穆罕默德律师等。记者朋友中，很有想法的奥斯曼长着一张十九岁少年的脸，时而笑容可掬，时而愁容满面，好像全世界的苦难都压在他一人身上。机警的苏莱曼曾在阿里的骑兵队服役，属于激进派中的激进派。他非常好学，虽然从来没有出过国，但精通土耳其语和法语，经常在空闲时学习英语，即将成为一家新报社的员工。新报社的任务是将统一与进步委员会的政策通过法语解释给全世界。留着八字须的陶菲克为人谦恭，喜欢考古，曾在巴黎学习法律和政治学。一家报社的国际新闻编辑哈菲兹非常健谈，一口气能说出一堆国际政治事务。

陶菲克

还有一些拥有独立的经济能力和立场的人。譬如，来自小亚细亚的内吉布胡须斑白，和蔼可亲，举止友善。他知道土耳其人面临的所有困难，认为革命最艰难的时期还没有到来，但对土耳其人的民族性格充满自信，对过去三十年中发生的思想变化很有信心。多年来，地主沙巴特一直平静地生活在乡下，对农业机械很感兴趣。现在，他以思维敏捷、顾全大局、意志坚定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的朋友们说，沙巴特经手的事情一定会被执行下去。和查维德一样，哈菲兹也是萨洛尼卡的议员，我们会在后文提到他。

我差点忘了一个人，他的谦虚让我无法用化名去介绍他。伊斯梅尔·恩维尔帕夏说自己出名是一个巧合。无论如何，他和患难与共的战友艾哈迈德·尼亚齐贝伊已经悄然进入名誉殿堂的壁龛，将作为青年土耳其党的英雄名垂青史。伊斯梅尔·恩维尔帕夏是一名骑兵上校，皮肤白皙，衣着整洁，黑色的八字须两端向上翘起，显得十分帅气。他既不抽烟也不喝酒，举止典雅甚至保守，浑身散发着一种政治家气质。革命爆发前，他非常关注保加利亚人的诉求，对保加利亚人青睐有加。革命结束后，他受命前去和保加利亚的领导人谈判。现在，关于他在1908年7月逃到山里，乔装打扮组织起义，随后胜利返回萨洛尼卡的事迹迅速传播开来，成为一段佳话。与勇气和当机立断相比，他竭尽全力避免所有自我宣传及坚决拒绝高级职位的行为更令人们钦佩。他即将作为土耳其代表前往柏林，意味着他既是统一与进步委员会的成员，也会继续致力于自己选择的军人生涯。

因为我想到的这些人都拒绝谈论自己的功绩，所以即使是现在，想要弄清楚1908年革命的产生原因依然十分困难。青年土耳其党人将革命视为一件自然发生的事。我们虽然将此次革命称为“和平革命”，但几乎没有意识到成百上千的青年土耳其党人为了共同的目标不懈奋斗，或许手段不够高明，但都付出了巨大努力，甚至是自己的生命。多年来，青年土耳其党人冒着生命危险策划了革命，并在革命爆发后做好了与旧政权进行持久战的准备。(www.xing528.com)

统一与进步委员会中年龄稍长的成员也不容忽视。艾哈迈德·里扎曾在巴黎流亡了二十五年，依靠教书为生。现在他是议院议长，同时负责青年土耳其党的宣传报纸《协商报》。《协商报》通过秘密渠道在土耳其流通。对艾哈迈德·里扎及其代理人来说，秘密印发报纸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事。他曾对下议院的议员们说，在流亡海外期间，他曾不止一次陷入绝望，以为自己看不到理想实现的那一天了。从召开议会第一天起，甚至在还没有当选议长前，他就因其高大的身躯、敏锐的洞察力、整齐的胡须和高效直接的行事风格主导了整个议会。作为议长，他的工作并没有妨碍他发表演讲。在议会中，他也许是最有能力的人。在理论上，虽然统一与进步委员会不承认其成员卓尔不群，但艾哈迈德·里扎依然被视为青年土耳其党最优秀的领导人。

穆罕默德·塔拉特帕夏

来自阿德里安堡的穆罕默德·塔拉特帕夏面色红润，留着黑色的八字须，脸上常常挂着温和的微笑，会说不太流利的法语。人们虽然经常拿穆罕默德·塔拉特帕夏壮硕的身躯开玩笑，但都很爱戴他。穆罕默德·塔拉特帕夏一直在为革命事业不懈奋斗，并被推举为下议院首位副议长。艾哈迈德大概五十五岁，一开始是一名律师，后来进入商业和金融领域，现在是一名小有名气的作家，写一些商业主题的文章。他是一个富有幽默感的人，但内心深处是一位哲学家。有时，当他在谈论一些能够将世界团结起来的观念的时候，会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大胆的行为举止表明他不是土耳其人，而是一名叛教者，信仰犹太教的一个分支教会。几个世纪前，这一教会认为真正的救世主弥赛亚已经到来，人们应该积极聚集到弥赛亚周围。当时的土耳其苏丹深受其扰，派人将所谓的弥赛亚叫来，问他能不能创造奇迹。苏丹得到的回答是“可以”。紧接着，苏丹将一名刽子手叫进来，说：“那么，我命令这个人将你的头砍下来。你能阻止他吗？”对方回答：“可以。”所谓的弥赛亚高高举起双手，大声说道：“世界上没有神，只有上帝。穆罕默德就是上帝的先知。”最后，弥赛亚幸免于难，但前提是必须说服他的追随者们改变信仰。然而，这一教派，甚至是这个群体中的现代社会成员是否确实完全放弃了犹太教，民众对此普遍持怀疑态度。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个教派的教徒都信奉正统伊斯兰教。

除了统一与进步委员会的成员，一些年龄较大的人也参加了革命。在革命过程中，这些人虽然没有扮演很重要的角色，但依然无愧“青年土耳其党人”的称号。他们中的大部分人是1876年宪政运动的热情拥护者，其中最著名的是现任大维齐尔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已经八十四岁，从未隐藏过自己的自由观点。对旧政权来说，他非常重要。因此，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政府无法将他踢开。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被派到士麦那担任省长。就他的才能和性格来说，这一职位并不适合他。为了躲避耶尔德兹宫派来的密探，他曾两次寻求英国领事馆的庇护。当统一与进步委员会要求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施行宪政的时候，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希望任命穆罕默德·赛义德帕夏为大维齐尔，让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辅助穆罕默德·赛义德帕夏，从而满足革命者们的要求。但统一与进步委员会拒绝这样做，继续向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施压。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参加了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召开的大臣级政务会议。在会上，他和谢赫-乌拉-伊斯兰支持答应革命者的要求。然而，土耳其人不会忘记穆罕默德·赛义德帕夏曾在废除第一次宪政中发挥的作用。担任大维齐尔几天后，穆罕默德·赛义德帕夏被没有任何污点的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代替。此后，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一直担任土耳其的大维齐尔，尽管有人希望他在议会成立后卸任。在演讲中，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提到的政府措施使他赢得了议会的信任。但考虑他的年龄，一些人提出了反对意见。因此，议会郑重提出：作为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即使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倾尽所有精力，也没有足够的体力和脑力进行重大改革，或承受土耳其正在经历的过渡期和危机期带来的巨大压力。据说，长期工作已经使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的身体不堪重负。

在枢密院议长办公室，我们有幸受到了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的接见，并在他家中吃了午餐。穆罕默德·卡米勒帕夏是个身材矮小的老人，佝偻着腰，目光低垂，蓄着白色胡须的脸上带着一丝悲伤和焦虑。他穿着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手下的大臣们常穿的长礼服，像英国国教牧师那样，将长礼服的扣子一直扣到下巴底下。

从民政管理的角度来看，土耳其内务部大臣侯赛因·希勒米帕夏是最重要的政府要员之一。他掌管着土耳其的司法和教育部门，同时负责大部分文职官员的任命。他的仕途从也门省长开始。1903年年初，他被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任命为萨洛尼卡、莫纳斯提尔和斯科普里三个大行政区的巡视总长。巡视总长是奥地利和俄国提出的一个新职位，经过欧洲强国认可后设立，主要职责是履行欧洲强国在维也纳刚刚提出的土耳其改革方案。1908年前，侯赛因·希勒米帕夏一直担任巡视总长一职。其间，他深得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的信任，接到的第一个任务是镇压马其顿地区的起义。对马其顿地区的保加利亚人来说，此次起义是一次孤注一掷的重大行动。因此，土耳其政府将保加利亚佃农视为最危险的敌人，试图动用一切手段屠杀保加利亚佃农。1907年秋天，我有机会和侯赛因·希勒米帕夏进行深入交流。虽然侯赛因·希勒米帕夏的心思很难猜透，但基于他的个人经历，我对他的性格有了一定了解。侯赛因·希勒米帕夏瘦长的脸上写满智慧，蓄着有些花白的胡须，举止优雅得体。当时，他的身份非常特殊，主要职责是让马其顿归于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直接管辖。但与此同时，他需要面对奥地利和俄国的民事代理人、国际财政委员会以及来自英国、法兰西共和国、意大利、俄国和奥地利的宪兵队军官。侯赛因·希勒米帕夏通过拖延策略，提交了大量报告，巧妙利用各方矛盾竭力阻止一些人达成某种共识。侯赛因·希勒米帕夏利用高超的政治手腕完成了任务。他虽然冷酷无情，但没有肆意侵害他人的利益。如果他是欧洲强国的奴仆，那么在地位稳固的情况下，我认为他可以很好地为欧洲强国服务。1908年年初，爱德华·格雷爵士联合亚历山大·伊兹沃尔斯基，提出了新的土耳其改革方案。该方案提议任命侯赛因·希勒米帕夏为马其顿的总督，直接对欧洲强国负责。但现在，新的改革方案夭折，侯赛因·希勒米帕夏不得不面对第二次革命。第二次革命比第一次革命更棘手。侯赛因·希勒米帕夏夹在阿卜杜勒·哈米德二世和青年土耳其党中间，处境比任何时候都艰难。他犹豫不决，但最终还是选择顺应时势。他行事谨慎谦虚，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加上出众的能力和廉洁的名声，赢得了众人的尊重，并给土耳其下议院留下了良好印象。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侯赛因·希勒米帕夏不能像从前那样继续为土耳其政府服务。

侯赛因·希勒米帕夏

亚历山大·伊兹沃尔斯基

目前，在担任土耳其政府各部大臣的官员中，司法部大臣马尼亚斯·扎迪·雷菲克贝伊是唯一一位统一与进步委员会的正式成员。青年土耳其党人都以他为荣。议会开幕当天，马尼亚斯·扎迪·雷菲克贝伊受到热烈欢迎。

此外，很多没有公职的人间接参与了1908年的革命。他们大多是自愿退休或被迫辞职的官员，但坚持改革的决心始终没有改变。他们曾经在显赫或平凡的职位上工作，现在已经退休多年，早已厌倦了官场的腐败。但即使赋闲在家，他们也受到严密的监视。为了避免被密探怀疑利用空闲时间从事违法活动，一些本来可以靠个人财产生活的人不得不象征性地从事经商一类的工作。不过，很多人的真正兴趣是文学、艺术和哲学思考。现在，这些充满智慧的人成了新政权最坚定可靠的支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