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绥靖区中将副司令李弥的就职新闻发布会，在咖啡饭店大厅里隆重举行。
到会的主要人员有——绥靖区的一干将校们，青岛市各部门的行政官员，以及特别邀请到场的美国“西太平洋特混舰队”司令伯吉尔将军，海军青岛基地的杜司令及东方科长、钟子威副舰长，空军的吴大队长，美国“美孚”火油公司青岛分公司大班露丽小姐等。国民党中央、地方报纸、电台的记者们到场采访。
“尊敬的伯吉尔将军，海军青岛基地东方科长，青岛各界的主管以及新闻界的朋友们：今天，我绥靖区，受上峰的委托，在这里举行新闻发布会，主要是宣布，原国军第八军军长李弥将军，荣任我第十一绥靖区副司令兼国军第八军军长。在此，我代表绥靖区全体官兵，向李副司令表示热烈的祝贺！下面，请绥靖区副司令兼第八军军长李弥将军，给大家讲几句话，大家欢迎！”
大厅里一片掌声。记者的镁光灯不断地闪烁。
李弥——风度翩翩，一身儒雅之气，典型的国军少壮派将领——笑容可掬地向与会者点头示意，带有磁性的浑厚男中音透着滇南韵味：“尊敬的伯吉尔将军，尊敬的刘司令、杜司令和东方科长、吴大队长，尊敬的青岛市各界主管，尊敬的露丽小姐，尊敬的中央和地方新闻界的朋友们，非常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前来参加这个新闻发布会，本人感到荣幸之至，在此，我向各位致敬！”说完，把身体转向伯吉尔将军，庄重地把右手举向帽檐儿，行着标准的军礼，待伯吉尔将军还礼后，他又转向刘淇安，继而，再面向众人，礼毕。
大厅里又是一片掌声，又是镁光灯耀眼地闪烁。
茅木躲在记者身后，举着微型照相机，对着露丽、黎靖、女记者们的脸部、胸部、臀部偷拍个不停。
茅森坐在角落里，一双鹰一样的眼睛紧盯着钟子威的一举一动。
茅林坐在另一个角落里，在跟美国“西太平洋特混舰队”盖茨情报官密谈。
绥靖区工兵营营长马六儿中校在人群中，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东瞧西看，搜寻着可意的舞伴儿。
李弥将军：“各位，我刚从青岛前线李村指挥部回到市区，感到这里的环境很温馨，这里的朋友很亲切，就像回到久别的家中一样。各位，在这里，我要告诉大家的是，我国军青岛外围的防线很牢固，我前线的将士很忠勇，我们的青岛，依然可以傲然挺立在中国北方大地上！”说到这里，李弥握紧右拳，有力地晃了晃。
刘淇安一听非常振奋，高兴地带头鼓掌。
伯吉尔将军耸了耸肩膀，嘴里嘟噜了一句什么。
李弥：“各位，盟军的‘西太平洋特混舰队’在伯吉尔将军的指挥下，一直守护在我们身边，是我青岛强大的保护伞。以美国为首的西方自由世界，为我党国永久的后盾。第三次世界大战即将爆发，国军的战略退却，不久将转为势不可挡的战略进攻，中国大地，还将为青天白日大旗所覆盖，我们的国军，永远不可战胜！”
青岛各界的主管们听了这话，拼命地鼓掌。
茅家三兄弟的掌声尤为热烈。
李弥：“在身经百战的伯吉尔将军指教下，在刘淇安司令的有力指挥下，我李弥‘誓死效忠党国，一切听司令指挥’。新闻发布会后，我将立即返回前线，和守城的官兵们一起，为保卫青岛而战，为党国的复兴而战，血洒疆场，在所不辞，‘不成功，便成仁’！”李弥以一个带有悲壮色彩的军礼，结束了自己的就职演说。
大厅里，再一次爆发出包括伯吉尔将军在内的热烈掌声。
掌声刚落，一位女记者站起身来：“李将军，您好！我是中央通讯社记者欧阳秀竹。请问将军，您对我军不久前在淮海战场上的失利，有何感想？”
李弥想了一想，说：“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淮海战场的失利，原因是多方面的，一两句话，很难说清楚。就我个人而言，在这场失利中得到了生死历练，就像涅槃的凤凰，一旦重生，将飞得更高！”
欧阳秀竹莞尔一笑：“李将军，我听说，有一位长官在淮海战场失利时号啕大哭，对其他人说，‘我不能死呀！我死不得呀！我若能回去，对你们的家属，我一定会照顾的，你们都可以放心！’请问，您知道这位长官是谁吗？”说完，揶揄地笑了。
李弥听了，脸微微一红：“这……你说的这个情况我是第一次听说，所以无可奉告。”
又一位男记者站起身来，笑着问：“李将军，我是《民言报》记者石赧。请问将军，在淮海战场上，您的第十三兵团全军覆没以后，将军是如何只身脱险的？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将军就从淮海战场上的失踪，到青岛的现身荣升，居然没有步王耀武将军之后尘。这中间，有什么曲折的故事和玄妙的奥秘吗？”
李弥呵呵笑了：“感谢这位记者朋友对我的关心，你提的问题，很复杂，却又很简单。本人在从淮海到青岛的途中，历经三省二十七县，跋涉近三千里。可谓关山隘隘，险恶重重，风餐露宿，九死一生！百感交集中，曾写下《自勉》小诗一首，就用它来回答你的问题吧。”他清了清嗓音，抑扬顿挫地吟咏起来——
百里沙场飘鹅毛，血红雪白战马啸。
满腔悲恨如切腹，拔刀断指割征袍。
一行血誓两行泪，万千忠魂旌旗摇。
昂首笑傲荆棘路，留得青山有柴烧。
李弥的《自勉》小诗，将大厅里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刘淇安不失时机地起身宣布：“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下面是舞会，各位请便！”
乐队奏起悠扬舒缓的乐曲。
一个个服务生，托着盛满红葡萄酒高脚玻璃杯的托盘，在与会者中间穿行服务。大厅一边的舞池里，一对对舞伴儿在翩翩起舞。
刘淇安满脸微笑，跟李弥碰杯：“李副司令，好！你今天的致辞，精彩极了！你的上任，给我绥靖区带来了活力、吸引力和战斗力，祝贺你！”
李弥感动地说：“谢谢司令！绥靖区这条风雨中的航船，有司令掌舵，一定会乘风破浪，勇往直前，顺利驶向光明的彼岸！”说完，二人一饮而尽。
伯吉尔和露丽、钟子威正交谈着什么。
刘淇安带着李弥，走到他们跟前：“尊敬的伯吉尔将军、露丽小姐，我和李副司令共同敬你们一杯酒，感谢你们能来参加这个发布会，更感谢盟军‘西太平洋特混舰队’对我绥靖区的全力屏护！感谢‘美孚火油公司青岛分公司’对我绥靖区的大力支持！”
钟子威把刘淇安的话，很快翻译给伯吉尔。
伯吉尔笑笑，操着生硬的中国话朗声道：“OK，李司令，祝贺你！密司特刘，现在，你更牛了！”
几个人一起笑起来。
伯吉尔又拍着露丽的肩膀，对刘淇安和李弥说（英语）：“刘司令，李副司令，我侄女露丽，因为业务关系，还要在青岛多滞留一段时间。到那时，我这个叔叔很可能鞭长莫及啊！她的安全，就劳驾刘将军你了。如有半点闪失，你们对我不好交代，对‘美孚’公司也不好交代，我对我的哥哥、露丽的父亲更不好交代啊！”
钟子威表情略显严肃地把这段话做了翻译。
刘淇安听完，想了想道：“伯吉尔将军，请放心，我们会尽全力保护露丽小姐的，如果需要，我可以派卫兵，为她二十四小时警卫……”
李弥：“绝对保证露丽小姐的安全！”
钟子威又把两位将军的承诺，翻译给伯吉尔。
伯吉尔竖起大拇指，连说：“OK，OK！”
刘淇安和李弥向伯吉尔点头示意后，又端着酒杯走向别处。
刘淇安边走边说：“李副司令，有人反映，青岛的‘工人护厂队’已经装备上了带刺刀的三八大盖儿，如真有此事，我怀疑，这些武器，很可能是从我绥靖区军火仓库流走的，我准备近期彻查一下军火仓库。日军投降时，你是我国军的受降首席代表，我想把清查军火仓库的事儿，交给你来办。”
李弥：“司令，您放心，这点小事儿，我抽时间就办了。我的老军械处长手中，肯定还保留着日军投降时的武器弹药清收单，照单清查，一件都跑不了！”
刘淇安听了，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就这么办！”说完，二人走向青岛市各部门的主管们……
刘淇安、李弥高兴地与青岛市各部门的主管们碰杯，交谈。
有的主管正在跳舞，见刘淇安、李弥过来，也停下舞步，围拢过来。
刘淇安：“一直以来，淇安就想登门拜访各位，无奈公务繁忙，难以成行。今天，借李弥副司令之光，得以面见各位，甚兴，甚兴！”说着，与各位一一碰杯，颔首。
李弥副司令也笑着与各位碰杯：“荣幸，荣幸！”
各位主管显得特别兴奋，七嘴八舌地奉承着——
主管甲：“刘长官，多日不见，您可是比原来消瘦多了，要保重贵体呀！”
主管乙：“刘长官瘦是瘦了点儿，可是，显得更加精神矍铄了！”
主管丙：“李副司令，少壮，帅气，是我国军的栋梁之材呀！”
主管丁：“李副司令的《自勉》诗写得好啊，悲壮、惨烈，但更多的是振奋、鼓舞，让人如临其境，如见其人呀！”
刘淇安：“目前是战乱时期，党国处于危难之中，青岛面临大兵围困。各位主管能够运筹帷幄，支撑着各自的局面，个中难免有许多困难和艰辛，但大家都在以党国利益为重，恪尽职守，克己奉公，才使我青岛得以有今日之局面，淇安作为青岛的父母官，在此向各位深表谢意！”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
各位主管们向刘淇安报以热烈的掌声。有的主管趁机向刘淇安诉苦——
主管甲：“刘长官，目前，青岛的大学、中学和小学的教师们，已经半年没发薪水了，迫于生计，有的教师去拉黄包车，有的去当小商小贩，大部分学校处于停课状态。为此，山东大学的学生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反饥饿、反内战’罢课游行，与军警们发生了流血冲突，在岛城的民众中，造成了强烈的民愤和难以估量的政治影响……”
主管乙：“刘长官，敝人是分管青岛工商业的，不得了了。青岛国军海军造船厂的工人罢工了，原因是，他们此前提出的四点要求，让我束手无策……”(www.xing528.com)
刘淇安：“哪四点要求，我怎么不知道？”
主管乙叹了一口气：“他们的要求太过分了——一是要求从一月份起，追加工资百分之一百二十五；二是要求主食费代替面粉四十八斤，按市价折算；三是星期天和节假日，要照发工资；四是每人还得发棉军服一套！哎呀我的妈呀，我没法答复他们呀！这不，他们就罢工了……”
刘淇安斩钉截铁地说：“好嘛！这四点要求我听起来有点儿‘共产’的味道！他们背后一定有共党指使，你一样也不能答复他们！把这个难剃的头，推给海军，让他们自己解决！”
主管丙：“刘长官，咱政府的税收，是不是该降一降了？你看，现在有好多的企业难以为继，纷纷倒闭。就拿咱青岛的磨坊业来说，原来有一千二百多家，现在能开工的，才三百多家，还不到百分之三十；再说火柴业，原来有三十余家，今年春天只剩下九家了；还有印刷业，原来有一百多家，现在半数都歇业了；轮船业则大半停航了……”
主管丁：“刘长官，咱青岛的‘黑市交易’太猖獗了。今春，这物价飞涨，银行又趁机滥印‘法币’，搞得金圆券宛若废纸，没人敢要了，都抢着兑换‘美金’‘大头钱’（银圆）和‘小元宝’（金砖），市民都搞得人心惶惶，纷纷购银圆，囤口粮，夜晚早早紧闭大门，防备意外，唉……”
刘淇安打断了主管丁的话：“你说的这些情况我都知道，可是，现在是战争时期，全国都是这个局面，并非我青岛如此！战争，必然影响经济发展；战后，才能百废待兴，这是个客观规律，不是哪个人、哪届政府所能改变得了的。”
主管丙一听，不再吭声了。其他主管面面相觑，也不再说话。
李弥看看众人，面带微笑：“各位主管，刚才刘长官所言，揭示了战争与经济之间的规律——螺旋式上升、波浪式前进。目前，刘长官为保卫青岛，设置了三道防线，用以抵抗解放军的进攻。第一道防线在即墨的马山、莲花山、四舍山、铁骑山等制高点上，以山为障，易守难攻；第二道防线在胶济铁路的城阳、流亭一带，以城镇、工事为据点，严防死守；第三道防线自沧口、李村、至沙子口沿线，以碉堡、炮台为防御工程，确保青岛市区绝对安全。所以说，我们党国虽处于困难时期，青岛的局面虽极为严峻，但是，在刘长官的运筹帷幄下，有我们大家同舟共济，相信一定会共渡难关！”
露丽拉着钟子威的胳膊，步入了舞池，二人相拥，翩翩起舞。
钟子威看着露丽，会心地一笑，附在露丽耳边，用威海话道：“啊呀老乡儿，那么多日子不见，你弄么去了？”
露丽也用地道的威海话答道：“我弄么去了？这得问你呢，你弄么去了？”
钟子威听露丽说得一口家乡话，忍不住笑了：“哎呀妈呀，俺舰上来了个‘政治副舰长’，你出个门儿吧，他像狗一样盯着你。”
露丽吃惊地说：“啊呀我的乖乖，你子威可得小心点儿啊，别让‘狗’咬了。”
钟子威：“俺知道，谢了。”钟子威拥着露丽，和着音乐，缓缓踏着舞步，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又附在露丽耳边，轻声道：“老乡，咱老乡夸你说，你这个美国外甥女呀，不仅人长得俊俏，心眼儿也特实诚。为他备足了货不说，还帮他雇了船，精心设计了为盟军运油的出港理由和回威海的可行路线，这一路顺顺溜溜地回到了老家。他让俺捎句话儿，一定要好好谢谢你！”
露丽美滋滋地笑了：“哎呀妈呀，一家人说两家话了不是？老乡的事儿，哪能不上心儿？可咱这老乡儿，胃口太大了，俺这小公司，都快让他掏空了……”
钟子威：“掏空了好哇！你省事儿了，咱老乡儿也赚了。这不，老乡儿买卖做大发了，还想从你这儿进货呢。”
露丽佯装嗔怪：“啊呀妈呀，你这是‘让你进屋暖和暖和，你踏着锅台上炕了’。这事儿啊，‘剃头刀儿擦腚——血（险）乎拉的’！”
钟子威笑了笑：“我那老乡儿，和你这老乡儿，一个半斤，一个八两，都是为了一个念想儿，不要命的主儿。”
露丽：“常穿大袍，总能碰上亲家。子威呀，你算说到俺心坎儿上了，为了俺那个‘念想儿’，豁出命去了。”
钟子威：“那，咱老乡儿的买卖……”
露丽用食指调皮地点了一下钟子威的脑门儿：“做！”
钟子威憨憨地笑了。
露丽收起了威海腔，不无惆怅地说：“子威，公司三天两头来电报，催我尽快结束公司的业务，迁往上海。可是……”
钟子威也不再说威海话：“还挂记着‘百合仙妃’，是吧？”
露丽看着钟子威，倔强地点了点头。
钟子威看着露丽：“我说过，这是一个风险大于赚钱的买卖，你要三思而行，不可盲动。”
露丽坚决地说：“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要闯一把！”
钟子威摇摇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露丽：“什么也别说，为我保驾护航就行！”
钟子威：“刚才你也听到了，刘司令已经答应伯吉尔将军要对你的安全负责。我估计刘司令会派警卫到你的公司和住宅，你就放心好了。”
露丽：“那些警卫我信不过，我只信你。”
钟子威：“这话什么意思？”
露丽贴近钟子威的耳际轻声说：“我可能被盯梢了！”
钟子威一怔：“什么时候？”
露丽：“最近几天才发现。”
钟子威：“知道是什么人吗？”
露丽摇摇头：“不清楚。不过，‘梦妃真人’说可能是刘淇安的人。”
钟子威思忖片刻，说：“如果是刘淇安的人，那么只能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是冲着‘百合仙妃’去的。”
露丽冷笑道：“我露丽一不偷二不抢，‘百合仙妃’我花钱买，而且是美元！他刘司令凭什么要干涉我？”
钟子威压低声音：“你小点儿声。刘司令也是让蒋夫人给压的。他得向蒋夫人交差呀！”
露丽：“那是他的事情。我不管！生意场上讲究的是先来后到，公平竞争，价格优先！他刘淇安有本事跟我公平竞争，干吗搞偷鸡摸狗这一套？！”
钟子威摇摇头：“露丽小姐，你不愧是买卖人，不懂政治。”
露丽：“又是政治！这跟政治有什么关系？”
钟子威：“太有关系了！记得我跟你说过，‘百合仙妃’如果不是蒋夫人追寻，它就是一桩古董生意；但经蒋夫人追寻之后，它就披上了政治色彩，刘淇安就会千方百计、不择手段把它搞到手。所以说，你现在面临的对手不光是‘梦妃真人’，还有刘淇安。而后者比前者更强大、更难对付！”
露丽：“子威，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不过，我的主意不会改变，谁也别想阻止我！”
钟子威：“你这是在铤而走险！如果你一意孤行，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到时候我爱莫能助，你可别怪我……”
露丽：“在我眼里，子威，你就是上帝，无所不能！”说完捧住钟子威的脸颊，在他的腮上印上了一个响亮的吻。
钟子威轻轻推开露丽：“你没看这是什么场合？还用你的美国方式！”
露丽得意地笑道：“什么美国方式？露丽方式！”
他们超乎寻常的亲热，吸引了正在和伯吉尔将军跳舞的黎靖的目光。
一支舞曲结束，与会者纷纷落座、饮酒、交谈。
钟子威和露丽对坐在咖啡桌前，隔着或立或坐的人群，与东方科长的目光相遇。他会意地点了点头，和露丽说了句什么，端着酒杯，起身来到东方科长跟前。
茅木见钟子威离开了露丽小姐，忙贼溜溜地挤过去，装作若无其事地坐在露丽对面，两只色迷迷的眼睛，时不时地从眼角觑着露丽，咂巴着嘴儿，发出“啧啧”的声音。
罗锋的视线自发布会开始到现在，一直没有离开过茅木，茅木的一举一动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露丽无意中一回头，与茅木的眼神相遇，也听到了令人厌恶的咂嘴声。她审视的目光在茅木淫秽的脸上盯了一会儿，眼前的这张脸渐渐变成了一具白色的骷髅……
茅木被露丽盯得浑身酥软、心旌荡漾。他咽了一口唾液，用颤抖的嗓音，柔声柔气地说：“露丽小姐，我能请您跳个舞吗？”
露丽莞尔一笑：“茅主任，对不起，我的舞伴儿是固定的。”说完，就要起身。
茅木不动声色：“露丽小姐，别急着走啊，难道你不想知道‘百合仙妃’的消息吗？”
露丽一听“百合仙妃”，立马又坐下来。
茅木看看四周没人注意，便把一封折叠好的信放在酒杯底下，轻轻地推过酒杯，然后抽身而去。
露丽没有马上取信，而是轻轻地握住了酒杯的高脚，若无其事地环顾四周。
茅木和露丽的这些动作，没有逃过罗锋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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