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书法,首称欧虞,“欧”即欧阳询。欧阳询所书碑志,宋人《宝刻类编》著录有三十三石,但流传至今的仅区区几方。西安碑林所藏《皇甫诞碑》即为其中之一。
《皇甫诞碑》通高314 厘米,宽90 厘米。额题“隋柱国弘义明公皇甫府君碑”,篆书。碑文标题“隋柱国左光禄大夫弘义明公皇甫府君之碑”。碑文28行,满行59 字,楷书。于志宁撰文,欧阳询书。唐贞观年间(627—649)刻成,原立于西安市南郊鸣犊镇附近的皇甫川。
这方由初唐楷书名家欧阳询所书的碑石,是为隋代一位故去的官员刻立的。此人名叫皇甫诞,隋时官至尚书左丞,仁寿四年(604)死于汉王杨谅之难,终年五十一岁。当年隋炀帝杨广即位,并州总管杨谅率太原之甲,拥河朔之兵谋反,身为并州总管府司马的皇甫诞因劝阻而被杨谅所杀。三年之后,迁葬于国都大兴城鸣犊镇,即今西安市长安区。皇甫诞死后并未立即刻碑,直到唐贞观年间,其子皇甫无逸地位日渐显达,才邀请到于志宁、欧阳询撰书刻碑,以颂功德。《皇甫诞碑》未刊刻立碑年月,据于志宁和欧阳询所署官职推算,当刻立于贞观年间。此时欧阳询已年近八旬,已届耄耋高龄,书法造诣日趋炉火纯青。隋代臣子皇甫诞一定没有料到,他的名字借由一位书法大家的手笔得以名垂千古。
皇甫诞碑拓片(www.xing528.com)
欧阳询(557—641),字信本,潭州临湘(今湖南长沙)人。十三岁时,因父亲获罪而导致全家抄没,独欧阳询幸免于难,由父亲的挚友江总收养。这位文学及书法造诣都为世人称道的养父,给了自幼孤苦的欧阳询无微不至的关怀,让他能够从小博览经史、研习书法,最终成长为学贯古今、笔法绝伦的大书法家。隋代时,欧阳询一直踬于仕途,却因善书而名重长安,当时很多王公大臣的碑志都邀请欧阳询书写。入唐后,欧阳询终于在六十多岁时获得了一生中最显达的职守——五品给事中,并且奉诏参修《陈书》、领修《艺文类聚》。《艺文类聚》,这套多达一百卷的巨著,收集了汉至隋的大量辞章名篇,至今仍是查阅隋以前佚散文献的重要著作。欧阳询对唐代书法的贡献尤堪卓越。在整个“尚法”的唐代,欧书作为初唐法度堪称经典。其楷书尤为精妙,表现出风神凝重、法度森严、结体沉稳、形势峻爽的特点,世称“欧体”。
《皇甫诞碑》是欧阳询的代表作之一,其书法结构完美、法度严整、骨气劲峭,历代论书者皆以此碑为欧书险峭之笔。如清杨守敬《学书迩言》评曰:“欧书《皇甫诞碑》最为险劲,张怀瓘《书断》称其森森焉如武库矛戟,此等是也。”细观此碑,其字内敛紧缩、字形取瘦长之态、点画有欹斜之势,在用笔上保持了险劲锐利的北碑风度,在结构上又呈现出严密无懈的空间美感。再观此碑,想象欧阳询挥舞手中之笔,以笔画线条巧妙地构筑出如“孤峰崛起,四面削成”或“若山形中裂,水势悬流”的险劲之势,恰能体味到书法的绝妙意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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