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曼与日耳曼诸民族史》(1824)[1]是兰克的处女作,这部让他声名鹊起的著作虽然不够完美,但却开启了德国现代史学的兰克时代。作为一部划时代的著作,《罗曼与日耳曼诸民族史》在当时引发了强烈的反响,但随看后世相关研究的深入,兰克在书中呈现的15、16世纪之交欧洲的政治和外交图景逐渐被改写。尽管如此,他重视一手材料的理念长期以来被史学界奉为圭臬,第一版序言、“wie es eigentlich gewesen”这句格言[2]以及附录《近代史家批判》至今仍被后世学者引述和评论。
关于《罗曼与日耳曼诸民族史》的研究为数不少。二战后初期至20世纪70年代,劳厄(Theodore H.von Laue)和舒林(Ernst Schulin)的研究很有代表性。劳厄分析了《罗曼与日耳曼诸民族史》第一版序言,并概述了路德新教、古典语文学、德国观念论、浪漫主义、民族主义、法国大革命、拿破仑以及波旁壬朝复辟对兰克的影响。[3]舒林认为,材料不足使兰克无法继续写作《罗曼与日耳曼诸民族史》第二卷,后来发现的大批档案文献又使他偏离了《罗曼与日耳曼诸民族史》的主题。[4]近30年来,相关研究呈现出两种视角:一种是审美主义视角,一种是否定兰克史学是范式革命的视角,两种视角偶尔也存在交叉。由于受海登·怀特及其《元史学》的影响,在德国和美国,研究者越来越倾向于从审美主义的视角来解读《罗曼与日耳曼诸民族史》。[5]福尔达(Daniel Fulda)在探讨德国现代史学的起源时得出了“科学出于艺术”的结论。布劳(J.D.Braw)提出,《罗曼与日耳曼诸民族史》的真正贡献是以“可视化”策略来呈现历史。[6]赖尔(Peter Hanns Reill)和格拉夫敦代表另一种视角。赖尔认为,《罗曼与日耳曼诸民族史》算不上划时代的著作,它与启蒙史学有看千丝万缕的联系。[7]格拉夫敦提醒我们,欧洲学者自近代早期以来已发展出了系统的考证方法,19世纪初的历史学家不需要兰克来教导他们考证如何重要。[8]当然,并非所有研究者都赞同上述两种解读视角。鲍尔(Siegfried Baur)论证说,“wie es eigentlich gewesen”对应于“研究”的层次,它并不是强调历史书写的艺术性,而是强调历史研究的科学性。[9]阿西斯(Arthur Alfaix Assis)将这句格言解释为兰克“为知识而知识”,其结论与鲍尔大同小异。[10](www.xing528.com)
鲍尔和阿西斯看到了第一版序言中关于“研究”(Forschung)与“表现”(Darstellung)的区分,本章大致赞同他们的观点并将以此为出发点,重点阐明三点:第一,参照兰克回应海因里希·利奥(Heinrich Leo,1799—1878)的文章可以发现,第一版序言存在一个由“意图”“研究”与“表现”三部分构成的“隐微”结构,在“研究”与“表现”孰轻孰重的问题上,兰克主张“研究”与“表现”并重;兰克坚持这一主张,究其缘由,一方面与那个时代的“研究”体制有关,另一方面与他复兴古典历史书写的宏愿有关;既有研究各执一端,没有注意到兰克上述主张客观上有利于强调“研究”之于历史学的重要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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