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千与千寻》之后,宫崎骏再次宣布要金盆洗手。界内界外一片哗然,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然而正如铃木敏夫十年前所说的那样,宫崎骏永远都不可能真正舍得放弃动画,他永远充满着创作的活力。
在吉卜力决定将宫崎骏的新作《哈尔的移动城堡》制作成动画之初,准备选用吉卜力工作室以外的导演来进行影片的监督工作。如果真的照着这样的决定进行到最后,《哈尔的移动城堡》将成为吉卜力工作史上第一部由工作室之外的人员导演监督的动画影片。
上天似乎并不看好这一场合作。在细田卫费了老大一番功夫,提出了一系列想法之后,却没能够得到吉卜力工作室成员们的认可。细田卫的观点自有他的独到之处,却太过于追求奇幻独特,如此反而有些不妥。这种情况之下,宫崎骏终于决定亲自操刀。
按照宫崎骏自己的说法,原著小说《魔法师哈尔与火恶魔》是他非常喜欢的一部作品,因此他才想尽办法将它改编成动画作品。然而属于他理念之内的东西,交到旁人手中,又总是会产生其他的新想法,这样的话在不知不觉中,作品原有的精髓就捕捉不到了。既然由别人监督导演会变味儿,还不如自己亲自上阵。
功夫不负有心人,《哈尔的移动城堡》在上映两天之后,便打破了前一力作《千与千寻》的票房,成为宫崎骏作品史上票房纪录最高的一部电影。宫崎骏新作的火热程度,非常人能够想象。据说,即使是首映之后,又在东京重新上映,也仍然有热情的观众们,在剧院门口守着夜排长队,只为等待一场观影。
铃木敏夫更是自信满满地在媒体面前向众人宣称道,《哈尔的移动城堡》必然会和《千与千寻》一样在全球上映,刮起一道动画旋风。说起海外上映,也有着另外一段小故事。据说,在某动画公司被委托以《幽灵公主》的全球发行重任之时,宫崎骏曾寄过去一把武士刀,刀上刻着一小行字:“不得删减!”
宫崎骏这样的行为来自于曾经《风之谷》海外首发的失败经历。对方的发行公司完全没有领略到宫崎骏原作的深刻内涵,将许多自己认为不合适的内容,在未经宫崎骏的允许之下蛮横删减掉,导致原作的时间缩短了十五分钟,并且失去了本意。这让宫崎骏感到愤怒,因此才有了后来的刻字一说。
在以后的采访中,尽管宫崎骏也有解释说明,当初在武士刀上刻字的行为,其实是由监制人所做。但是对此,他是表示支持的。原本,作品在翻译的过程中就已经会流失大量的精髓,如果原作的画面还被随意删减了,这样就更加破坏了作品的完整性。
然而,对此宫崎骏也一直表示理解。他甚至这样说道:“谁说原声字幕版更可靠?当你看原声版时也可能错失很多东西。有一种层次,有一种细微差别是无法被感受到的。在影片发行的过程中,片子穿越了如此多的国界线,所以自然会受到一些歪曲。”
《哈尔的移动城堡》,宫崎骏将它描绘成一部“期盼生存,感动爱情”的影片。在宫崎骏的带领下,又号召回制片人铃木敏夫,音乐制作人久石让,以及吉卜力工作室的一批原动力工作人员,大家一起齐心完成了这部辉煌之作。
不同于以往的作品,宫崎骏对《哈尔的移动城堡》的音乐要求格外高。老搭档久石让,也积极配合宫崎骏,最终谱出了一曲《印象交响组曲》。久石让曾经说过,要创作出和动画配合完美无间的音乐,就一定要了解动画作品原本的面貌。为此,他耗费了大量时间细细研究了宫崎骏在绘画原稿的每一个步骤,并根据不同的人物设定,场景制作《印象交响组曲》。这样华丽壮大的演奏,仍然交由老搭档爱乐管弦乐团来演奏。
在动画正式开工之前,吉卜力工作室有一场远赴欧洲的考察之旅。宫崎骏对于欧洲的城镇一直有着格外的偏爱,据他说,在童年之时,眼看日本遭受美国炮弹的袭击,人们都逃离到国外避难,他就总是会幻想欧洲小镇的宁静。那个世界,或许就永远只有鸟语花香,清风细流,没有纷争和战火。这是他幻想中的欧洲,并最终将之搬上了荧屏。
在法国阿尔萨斯,宫崎骏与众人收集着所需要的素材,一边绘画草稿一边同久石让探讨音乐的形成。在他的设想里,希望久石让能够让音乐的元素更加复杂一点,因为影片中的苏菲,由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变成一个九十岁的老奶奶,这样的变化,无论是在外形上还是在心灵上,都是很需要仔细体会的。
久石让的态度是无比专注的。在法国期间,他就已经开始对照着宫崎骏的音乐笔记开始了初期的创作,就算是回到国内,也是专心致志。久石让没有选择将音乐作品录好之后寄给宫崎骏检验,而是亲自拜访吉卜力工作室,专门在宫崎骏面前用钢琴演奏。许多时候,或许仅仅是一支简单的乐曲,然而,加上演奏者的表演,再加上现场气氛的渲染,感情就变得更加深邃了。就如同音乐配上画面,带来的不同震撼一样。
三个版本的音乐之中,宫崎骏最为痴迷,最为满意的,便是那充满了华尔兹情调的交响曲。听着曲子,宫崎骏似乎已经想象到了画面中的光影交错,想到了轰鸣的火车驶过苏菲的窗前,更想到了那一幕——哈尔带着苏菲一起漫步美妙云端。广场上的人们都在旋转着舞蹈,半空之上,少年和少女踏着步伐,也好似一场舞蹈。
音乐录音工作是让人无法想象的浩大工程,两千多人,容纳在一间录音室之中,一边看着动画片一边奏乐,导演就在现场监督,稍有不合便立马修整。宫崎骏将这首曲子,命名为《人生的旋转木马》。就像他自己说过的感触:“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人,而人世间又有太多太多谬误的兜兜转转。”
交响乐在开场便奏起,惊艳众人,打动了每一个观众的心。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响在空谷之中,每一个音符,都让人回忆起少女和魔法师的初遇。
少女苏菲原本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女孩,她守着父亲留下来的帽子店,过着平静的生活。这个店铺是父亲留下的唯一遗产,继母和妹妹都没有管理的打算,只有她舍不得将之丢弃。(www.xing528.com)
日复一日,她重复着做帽子的工作,朴素、实在,没有花俏的手工。苏菲没有远大的追求,对于自己的人生也抱着一种顺其自然的态度。她常常在做着手上的工作的同时,被窗边铁轨上呼啸而过的列车吸引,然后呆呆地看着远去的列车,不知它开向什么样的远方。
那一天,似乎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苏菲准备去找同父异母的妹妹。妹妹是一个时髦明艳的姑娘,在面包店里工作,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宠爱。她开朗大方,活泼热情,喜欢装扮自己,和朴素老实的苏菲极其不同,然而这两姊妹的感情却也格外的好。
此刻的城市居民正沉浸在巨大的欢乐之中,史柏丽王国取得了战争的胜利,人们都在码头旁欢迎着战舰顺利归来。主街上,人山人海。这是万人空巷的盛况,苏菲却没有时间没有心情去理会,她选择人少的巷子行走,去往城市的另一端。
本来就没什么人的路上,却突然杀出了两个军官,他们不是坏人,却带着一种军痞气息故意逗弄着苏菲,开着一些不着边际的玩笑。对于苏菲来说,感觉到的只有莫大的尴尬。就在她手足无措之时,哈尔出现了。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出现的。当他的手臂轻轻揽住她的肩,他的声音轻轻传来,苏菲抬起头来,看见金发蓝眸的少年魔法师,感觉自己就像在做梦一样。那一刻,在苏菲的心中,哈尔就像神一样,像神一样从天而降,像神一样美,像神一样拥有法力。她看着哈尔手指一动,军官们的身体就被控制住了,接下来便整齐划一地正步走开了。
哈尔的出场,是绝美的。而给哈尔这一角色担任配音工作的人,也是绝美的。
宫崎骏对配音演员的要求一向都是严格的,从来都只选用专业的配音工作人员。他认为一部影片的内涵和生命力,在动态之中的表现——配音和音乐都至关重要。然而,担任哈尔配音工作的木村拓哉,尽管在日本已经家喻户晓,却并非专业的配音演员出身。
据宫崎骏本人说,选用木村拓哉这一建议,当初是制片人铃木敏夫提出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铃木敏夫认为,木村拓哉足够俊美。铃木敏夫说,既然哈尔是宫崎骏所有动画作品中,最英俊的角色,那么,就应该请一位能够代表日本美男子的人来为之配音。因此才有了木村拓哉与宫崎骏的动画合作。
宫崎骏对木村拓哉的出场音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求他说的第一句话,要有“摘到星星的少年”的感觉。这是奇幻动画的需要,也是哈尔本人形象塑造的需要。木村拓哉虽然不是专业配音演员出身,却也并没有让宫崎骏失望。毕竟作为一个演员,念台本也是基本功。
而让宫崎骏至今都感到得意的,却是另外一件事。铃木敏夫初次向宫崎骏提出选用木村拓哉来配音的时候,是带有明显的宣传目的的,因为木村拓哉在日本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这样有名气的新生代演员,铃木敏夫心下却以为宫崎骏不会知道,在试探之后,他发现事实恰巧相反。宫崎骏谈到这件事,笑说道:“铃木以为我这个从来不看电视,把自己关在深山里面的怪老头不会知道像木村这样的年轻人,不过当我告诉铃木我当然知道木村拓哉时,他吃了一惊。”
当哈尔用魔法将讨人厌的军官驱逐开之后,他在苏菲耳边低语道歉,然后带着她在巷子里飞奔起来。巷子前后,突然出现了许多奇形怪状的黑色橡皮人,他们在墙壁的缝隙之间来回穿梭,目的是抓捕哈尔。
少女平凡的世界里,突然出现了这样惊险刺激的一幕,苏菲感觉到各种不可思议。为了避开橡皮人的追捕,哈尔带着她,直直地飞到半空中,双脚悬空之时,苏菲尚不太明白身处何处。哈尔耐心地引导她,叫她不要害怕,就像在平地上走路一样,试着迈动双脚。
美妙的华尔兹乐章,一直在空中回旋不散。空中,少年带着少女,正演绎着一场无人可知的美妙舞蹈。底下的广场里,众人狂欢着,为了庆祝胜利,所有人都在尽情地舞蹈。优雅、浪漫、高贵、奇幻,画面汇集的奇妙氛围吸引着人的眼球。
这是久石让音乐的力量,为画面增添情感,为故事增添玄幻,为人物量身定制,然后感染观众。
在影片制作的最后,宫崎骏将影片的主题曲确定了下来,选用了久石让的《世界之约》,并让苏菲的配音演员来进行演唱。倍赏千惠子的声线干净,声音又带着颤抖的凉意,让人听出了一种宁静的忧伤,一种阳光下的微凉。
“融化在纯净泪光中/微微摇曳笑容的/芸芸诞生之日/与你许下的世界之约/即使现在形单影只/相伴往日仍悄悄耳语/哼唱出今日细碎的星光/仿若初次相遇的美好/尽管记忆之中,遍寻不到你的踪迹/那缓缓眠栖的白云缝隙中/那轻抚面颊的缕缕和风中/是你的影子淡淡浮现。在充满树隙阳光的午后/就算我们分别了/也绝不会结束的世界之约/即使现在形单影只/无尽明日依旧会到来/是你让我明白要去体会/这躲藏在夜色中的温柔/尽管记忆之中遍寻不到你的踪迹/在潺潺流淌的静谧小溪中/在白云千载的悠悠碧空中/在温适绵软的满园花香中你将永远地浅浅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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