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武王问太公曰:“天下安定,国家无事[123],战攻之具[124],可无修乎[125]?守御之备,可无设乎?”
【译文】
周武王问姜太公说:“天下安定,国家没有战事,那么作战时所用的各种进攻器械,可以不进行整治吗?用于防守抵御的各种武器装备,可以不用筹备了吗?”
【原文】
太公曰:“战攻守御之具,尽在于人事。耒耜者[126],其行马'藜也[127];马牛车舆者,其营垒蔽橹也[128];锄、耰之具[129],其矛戟也;蓑薜簦笠者[130],其甲胄干楯也; 锸斧锯杵臼[131],其攻城器也;牛马,所以转输粮用也;鸡犬,其伺候也;妇人织纴[132],其旌旗也;丈夫平壤,其攻城也;春草棘[133],其战车骑也;夏耨田畴[134],其战步兵也;秋刈禾薪,其粮食储备也;冬实仓廪[135],其坚守也;田里相伍[136],其约束符信也;里有吏[137],官有长,其将帅也;里有周垣[138],不得相过,其队分也[139];输粟收刍[140],其廪库也;春秋治城郭、修沟渠,其堑垒也。
【译文】
姜太公回答:“野战、攻城、防守的器械,可在平时结合农事准备。打起仗来,用来翻土的耒耜,可当作抵御敌军的行马和木'藜。牛车、马车,可当作营垒和遮掩防身的大盾牌。锄头和耰,可当作矛和戟。蓑衣、雨伞和斗笠,可当作护身服、头盔和盾。 头、铁锹、斧、锯和杵臼,都可当作攻城时使用的武器。牛马,可用来转运军粮。鸡犬,可用来报时和警戒。妇女从事纺织的手艺,可用于制造旌旗。男人对土地进行平理修整的技术,可用于战时攻城。春天时铲除杂草荆棘,等于同兵车骑兵作战。夏天时除去田地中的野草,可运用于步兵作战。秋天时收割庄稼与砍伐柴木,等于军队中的粮草储备。冬天时要充实粮仓,等于准备好进行长期的坚固防守。农户要编制户籍,进行管理,组织起来,就相当于军队的编制,并使用号令统一行动。每一里设有吏,上面还设有官长,他们就相当于军队中的将帅。每一里的周围建有低矮的墙,它们之间的界线不可随意越过,相当于军队中分配不同的编制,不得相互混淆。输送粮食,储藏草料,相当于充实粮仓府库。春秋之时修筑城墙,疏通沟渠,相当于战时的修壁垒壕沟。
战攻守御之具,尽在于人事
【原文】
“故用兵之具,尽在于人事也。善为国者,取于人事。故必使遂其六畜,辟其田野,安其处所,丈夫治田有亩数[141],妇人织纴有尺度[142]。其富国强兵之道也。”
武王曰:“善哉!”
【译文】
“所以说用兵的器械,都可在平时结合农事准备。善于管理国家的,就充分利用农户所从事的日常劳动。所以必须保证人民喂养的六畜能够顺利生长,必须保护人民适时地开垦田地,必须为人民规划好居住的场所。男子耕种田地有额定亩数,妇女纺织布帛有额定尺数。这些都是富国强兵的根本方法。”
周武王说:“您讲得真是太好了!”
[1] 股:大腿。肱(gōng):手臂从肘至肩的部分。股肱羽翼:比喻得力的辅佐和帮手。
[2] 命:命脉,关键,司命。
[3] 受:通“授”。
[4] 命理:使命和事理。
[5] 目:指详细情况。
[6] 揆(kuí):观测,揣度。天:天象,天意。变:上天所警示的灾异现象。
[7] 候:观察,占验。风气:指古代一种占候之法。
[8] 符验:指上天的预兆与人事是否相符。
[10] 拾遗:指出尊长者的疏漏和失误。
[11] 应偶:应对,应酬。宾客:指敌国或盟国的使者。
[12] 士:通“事”。
[13] 开阖:开启与关闭,此指人心向背。
[14] 金疮:金属兵器所造成的创伤。
[15] 计会(kuài):计算,核算。
[16] 五材、十过:指将帅的五种优秀才能和十种致命过错。
[17] 目:细节,细目。
[18] 犯:凌侮,侵犯。
[19] 仁而不忍人者:指将帅过于仁慈而对军队中各种不良现象流于姑息。
[20] 自用:自以为是,刚愎自用。
[21] 任人:没有主见,依赖别人。
[22] 暴:突然,急速,此处指突然袭击。
[23] 久:这里指持久作战,以消磨敌人的锐气。
[24] 遗:贿赂,收买。
[25] 窘:困窘,此处是胁迫、使之屈服的意思。
[26] 诳:欺骗,欺诈。
[27] 两胜:双方都得到胜利。
[28] 两败:双方均告失败。
[29] 简:选择。练:磨炼。
[30] 中情:内情,指内在品质。
[31] 精精:指精明强干的样子。
[32] 湛湛:水清澈貌。此处引申为敦厚老实的样子。
[33] 悾悾:形容诚恳真挚的样子。
[34] 恍恍惚惚:知觉迷乱精神恍惚之貌,可理解为犹豫动摇。
[35] 诡激:奇异激烈。
[36] 肃肃:严正之貌。
[37] 悫:严厉,冷酷貌。悫:诚恳。
[38] 其际:这里是“实情”的意思。
[39] 八征:八项考验人才的方法。
[40] 变:指随机应变的能力。
[41] 一:都,全。
[42] 钻灵龟:古人在龟甲上用烧红的铜棍钻孔,烧灼龟壳,然后观察其裂开的纹路,以判定吉凶。
[43] 斧钺(yuè):古代军中的两种兵器,是军队权力的象征。
[44] 首:钺的头部。
[45] 贱人:轻贱他人。
[46] 独见:一己之见,个人意见。违众:违背众人的意见。
[47] 疑志:指主将受到君主的干预,心存疑虑而不敢决断。
[48] 专斧钺之威:指主将一人全权指挥军队。专:专权。
[49] 垂:降,此指颁布诏命。
[50] 出:指发号施令。
[51] 无天于上:不受天时、气候等因素的制约。
[52] 无地于下:不受地形、地貌等因素的制约。
[53] 无敌于前:不受制于敌,掌握战场的主动权。
[54] 无君于后:即不受君主的干预。
[55] 厉:高昂。
[56] 驰骛:奔驰的群马。
[57] 诛大:诛杀地位尊贵的人。
[58] 赏小:赏赐地位低微的人。
[59] 审:详明,审慎,这里为慎重。
[60] 当路:即当途,指身居要职,执掌大权。
[61] 牛竖:牧牛的童仆。
[62] 马洗:马夫。
[63] 金:军中的指挥工具,击之以发出停止进攻的命令。
[64] 鼓:即战鼓,古代将领以擂鼓传达发起进攻的命令。(www.xing528.com)
[65] 身:亲身,亲自。服:服习,习惯。
[66] 犯:到达,进入。泥涂:泥泞的道路。
[67] 次:临时驻扎和住宿。
[68] 白刃:兵器的锋刃。合:交,接触。
[69] 通:贯通,这里指通知、联络。
[70] 阴符:古代传达命令或征调军队用的凭证。君主与将领各执一半,以验真假。
[71] 稽留:停留,耽误。
[72] 合兵:此指不同部队配合作战。
[73] 无穷之变:指灵活多变的战略战术。
[74] 不测之利:出乎敌人意料之外地取胜。
[75] 再离:两次裁开,即分为三部分。
[76] 三发:分三次发出。一知:合而为一,才能知道阴书的内容。
[77] 相参:指三部分阴书的文字相互掺杂错乱。
[78] 无穷之源:智慧无穷无尽。
[79] 其状不足见:用兵的手段不曾显露。
[80] 倏:极快,迅速。
[81] 理于未生:指防患于未然。
[82] 国工:一国的能工巧匠。
[83] 征:应验、验证的意思。
[84] 孰:即“熟”,熟悉,熟习,此处指反复探索。
[85] 天地盈缩:指自然界盛衰变化,如四季的更替、日升月落等。
[86] 形:指盈缩变化的征兆。
[87] 释:放开,放弃。
[88] 守:镇静自守,这里有老谋深算的意思。
[89] 衡(hèng):通“横”,强横。
[90] 神势:指神秘莫测的战争形势。
[91] 远张:指虚张声势。诳诱:诳骗引诱。
[92] 四分五裂:指分散兵力,毫无章法。
[93] 圆:圆形军阵。方:方形军阵。
[94] 奇伎:指各种奇妙的渡河手段。伎:通“技”。
[95] 长关:在远方要害处设置的关卡。远候:派出远程侦察人员。
[96] 暴疾:指军队行动迅速。谬遁:佯装撤退。
[97] 谬号令:使用虚假的号令。
[98] 罢(pí):通“疲”。
[99] 茂秽:草木丛生之地。
[100] 默:隐蔽。往来:指军队的行动。
[101] 积:原文脱,据《武经七书直解》补。
[102] 分移:分散机动,此泛指机动灵活地指挥军队。
[103] 治乱:军纪严整与混乱涣散,此泛指治军方法。
[104] 倾:倾倒,此指失败。
[105] 消息:消长,盛衰。
[106] 律管十二:古代正音的乐器,用竹、玉或铜制成,共十二管,按音阶由高到低依次为黄钟、大吕、太簇、夹钟、姑洗、仲吕、蕤宾、林钟、夷则、南吕、无射、应钟。
[107] 宫、商、角、徵、羽:我国古代的五个音阶。
[108] 虚无:清静无为,以无为致无不为。
[109] 六甲:指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六个以甲为首的地支。
[112] 朱雀: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南方丙丁火星神。
[113] 勾陈:中国古代神话中的中央戊己土星神。
[115] 妖祥:意为凶兆与吉兆。
[116] 耳目相属:指士兵相互探听消息。
[117] 无故:平静无事,这里指不待命令而行动。
[118] 鼙:小鼓。鼓:大鼓。
[119] 乱而相绕:指旌旗纷乱,相互缠绕。
[120] 不属:不相连接,引申为涣散。
[121] 湿如沐:指战鼓被淋湿后声音沙哑低沉。
[122] 城主:指守城的主将。
[123] 事:指战事,战争。
[124] 战攻之具:进攻作战的武器装备。
[125] 修:修造,整治。
[126] 耒耜(lěi si):中国最古老的农具之一,其状似犁,可以用来翻土,耒是其柄,耜是其铲,后世亦用耒耜代指所有农具。
[127] 行马:亦名拒马,用来阻止敌方车骑冲击的防御器具。'藜:用来阻塞道路、设置障碍的一种防御器具。
[128] 蔽橹:盾牌之类的遮蔽器具。
[129] (yōu):古代用来碎土平田的一种农具。
[130] 蓑(suō)薛:即蓑衣,草编的雨衣。簦(dēng)笠:古代的雨具,簦是有柄的笠,即后代的雨伞,笠就是斗笠。
[131] 锸(juē):大锄。锸(chā):锹。杵:捣物的棒槌。臼:舂米的器具,中间凹进。
[132] 纴(rén):织布。
[133] 棘(pō):一种割草的农具,此处用为动词,意为割草。
[134] 耨(nòu):锄草。畴:农田。
[135] 廪:粮仓。
[136] 田里:本篇指农家。相伍:五家为伍。这里指用军队编制来管理农户。
[137] 里:古代居民基层行政单位。
[138] 周垣(yuán):四周的围墙。
[139] 队分:各部队驻扎和分管的区域。
[140] 刍:饲养牲口的草料。
[141] 治田:耕田,种田。
[142] 尺度:规定的长度数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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