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品格：卖花声·怀古

（元·张可久）

文本诵读

阿房①舞殿翻罗袖，金谷名园②起玉楼，隋堤古柳缆龙舟③。不堪回首，东风还又，野花开暮春时候。

美人自刎乌江岸④，战火曾烧赤壁山⑤，将军空老玉门关⑥。伤心秦汉⑦，生民涂炭⑧，读书人一声长叹。

【注释】①阿房（ē páng）：公元前212年，秦始皇命七十余万劳工修建阿房宫。《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前殿阿房宫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巅以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②金谷名园：在河南省洛阳市西边，是晋代大官僚大富豪石崇的别墅，其中的建筑和陈设异常奢侈豪华。 ③隋堤古柳：隋炀帝开通济渠，沿河筑堤种柳，称为隋堤。缆龙舟，指隋炀帝沿运河南巡江都（今江苏省扬州市）之事。 ④美人自刎乌江岸：言楚汉相争时项羽战败自刎乌江。公元前202年，项羽在垓下（今安徽省灵璧县东南）被汉军围困。夜里，他在帐中悲歌痛饮，与美人虞姬诀别，然后乘夜突出重围，终在乌江（今安徽省和县东北）边自刎。这里说的“美人自刎乌江”就是这个典故。 ⑤战火曾烧赤壁山：言三国时曹操惨败于赤壁。公元208年，周瑜指挥吴蜀联军在赤壁之战中击败曹操大军。 ⑥将军空老玉门关：言东汉班超垂老思归。班超因久在边塞镇守，年老思归，给皇帝写了一封奏章，上面的两句是：“臣不敢望到酒泉郡（在今甘肃省），但愿生入玉门关。” ⑦秦汉：泛指历朝历代。⑧涂炭：比喻受灾受难。涂：泥涂。炭：炭火。

◎译文

阿房宫内罗袖翻飞，歌舞升平；金谷园里玉楼拔地，再添新景；隋堤上古柳葱郁，江中龙舟显威名。往事难回首，东风又起，暮春时候，野花开放处，一片凄清。

美人虞姬自尽在乌江岸边，战火也曾焚烧赤壁万条战船，将军班超徒然老死在玉门关。伤心啊！秦汉的烽火使生灵涂炭，却只换得读书人一声长叹！(www.xing528.com)

文化记忆

张可久是元代著名的散曲家、剧作家，也是元代散曲存世作品最多的作家，占现存元朝散曲的五分之一。其个人作品占朝代作品总量的比例之高，是中国文学史上绝无仅有的。在元曲选集《阳春白雪》和《乐府群英》中，张可久入选的作品也是最多的。这说明他的作品在当时获得了广泛的认可。

张可久长期为吏的身世，对他的创作大有影响。他一生奔波于宦海，到70岁尚任小吏，80岁时还因不得已的苦衷而任监税松源。生活的坎坷使他悲伤抑郁，向往归隐。因此，描写归隐生活的景和情在他的作品中比较常见。“依松涧，结草庐，读书声翠微深处”，其作品表现了闲适散逸的情趣，同时吸收了诗词的声律、句法及辞藻到散曲中，形成一种清丽而不失自然的风格，明清以来颇为文人推崇。由此可见，张可久的一生虽然是在时隐时仕、辗转辛劳中度过的，正如他自己所概括的“半纸虚名，万里修程”（出自《上小楼·春思》），但他一生的创作经历却为元代散曲的发展做出了杰出贡献。

品格传承

这首元曲含两首小令，第一首写国家兴盛时，歌舞升平、大兴土木的繁华景象，第二首笔锋一转，写国祸当头时，美人和将军的凄惨结局以及普通百姓生灵涂炭的惨状。古今对比，伤感之情力透纸背。

作品中最触动我们心灵的是作者坚定的平民立场。纵观古今兴亡，在历史的画卷中最值得同情的是苦难的百姓，作者一念及此，不禁发出了“伤心秦汉，生民涂炭”的哀叹，这是作者心中情感的表露。最后直呼的“读书人一声长叹”更是振聋发聩：一叹国家多难，二叹百姓罹祸，三叹读书人无可奈何。

天下苍生的悲欢苦乐与国家的强弱息息相关，国盛则民安，国破则家亡，古往今来的无数事实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条颠扑不破的历史规律。这也间接告诉我们，要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反对战争，维护和平，为中华民族的繁荣富强而努力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