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林洪桐老师用毕生心血著就的《表演生命学》写下文字,是我此生获得的最大殊荣。
我不曾在北京电影学院就读,因为一个极其偶然的机缘,我成了林洪桐老师的“编外”学生。1979年,林洪桐老师筹拍他的处女作,电视剧《雪花静静地飘》,男主角待选。我从青少年时代起就一直仰慕敬佩的作曲家马丁,向林老师推荐了我。于是在初冬的一个夜晚,当时正在中文系就读的我,夹着我的小提琴,走进了林老师的家门。
在拉完一曲奇普里安·波隆贝斯库的《叙事曲》以后,林老师问我,你学过表演吗?我说没有,跟演出有关的我只会演奏。他又问我,你知道什么是做小品吗?我如实回答,不知道小品是什么东西。他还问了几个问题,凡是跟影视表演有关的,我回答的都是不。之后他说,你会的那些,都是我的角色需要的,而你不会的东西,我恰恰教的就是这个,你明天来试试镜头吧。
一个从来不知道表演为何物的门外汉,成了林老师处女作的男主角,上台演奏从不紧张的我,心中的忐忑可想而知。
在拍戏的过程中,林老师经常对我说的话,至今萦绕耳际:
“记住,要用心,心里要有,用心去体会。”
“不要试图去演,把你融入人物中去,让人物变成你自己。”
“你要活起来,你活起来了,人物自然就活起来了。”
“这时候你要自信,你是最好的。”
这些言简意赅的金句,在我后来的导演生涯中,经常出现在拍摄现场。而这些话,今天都能在《表演生命学》中找到出处。
我一直认为我非常幸运,因为林洪桐老师是主动收我做他的学生的。《雪花静静地飘》拍完以后,林老师忽然问我,愿意不愿意跟他学习写剧本,用他的话说,你有这么好的文学基础,不学写剧本可惜了。我喜出望外。
艺术是相通的,无论是表演,还是编剧,用林老师的话说,都是一门实践,都是人的艺术。既然是人的艺术,就一定要讲究做人,研究做人的艺术。研究做人,必然离不开“生命”的命题。(www.xing528.com)
南宋诗人陆游的诗说得好,“汝果欲学诗,功夫在诗外”。意思是说,你如果想学写诗,那你要下的功夫,应该在诗本身所需要的技巧之外。林老师教会我的,除了写作上一些必须的技巧,更多的是教会我从生命过程中汲取艺术作品所需要的营养。
“你要赋予你笔下的人物鲜活的生命。”这是林洪桐老师经常说的话。“生命”二字,贯穿于林老师艺术创作的始终。
林老师是个不知疲倦的人。我有时戏一部接一部地拍,与林老师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偶一得见,他手上便又多了几本专著,说出来却十分轻描淡写:“我这段时间又写了几本书,你拿去,有空看看吧。”
我看了那些书。那里面洋溢着生命的灵动,挥洒着生命的魅力,彰显着生命的力量,焕发着生命的光彩,跳动着鲜活的灵魂。
林老师的巨著《表演生命学》,我是怀着极其崇敬的心情拜读的。掩卷静思,豁然开朗——焕发生命的本能,将生命学的观念注入人的生命的全过程,而这一过程一旦变成人能够自主掌握的能力,那么可以说,不光是从事表演艺术的创作者,从事任何职业的人,都将获得完美的不同于以往的别样人生。这可以放之四海而皆准。
国学大师王国维在他著名的《人间词话》中说:“古今之成大事业、大学问者,必经过三种之境界。”他用三段古诗词,对这三种境界进行了高度概括。第一种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晏殊《蝶恋花》),说的是目标明确,登高望远,提纲挈领,洞彻宏观;第二种境界,“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柳永《蝶恋花》),说的是意志坚定,勤奋刻苦,甘愿付出,无怨无悔;第三种境界,“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辛弃疾《青玉案》),说的是锲而不舍,融会贯通,力求甚解,金石可镂。
纵观林洪桐老师建树《表演生命学》的全过程,正是对这三种境界的最佳诠释。
祝林洪桐老师艺术生命之树常青!
中国广播电影电视社会组织联合会 电视剧导演委员会副会长
国家一级导演
陈燕民
2018年5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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