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闲报》之后,各新闻媒介纷纷开设副刊,形式不同,叫法也不一。从形式看,主要有两大类:一类是随报发行的附张式副刊,一类是占报纸正张版面的栏目式副刊。从称呼上看,有的叫余载、余录,有的叫丛载、丛录,有的叫谐部、说部,也有的叫附章、附页,等等。总之,报纸开设副刊在这一时期已成为一种较为普遍的现象。然而,这一时期的副刊还处于极不成熟的状态,主要表现在以下两个方面:
首先,像《消闲报》这样坚持时间长、内容集中丰富、有专门的刊头、稳固的地位的副刊太少。大多数副刊或者不稳定、或者偏安于报纸一角,很难产生影响。比如1900年1月创刊于香港的《中国日报》,它是资产阶级革命派创办的第一张日报,它的副刊刊于其旬刊《中国旬报》上,初为专载谐文小品的《杂俎》,从11期起更名为《鼓吹录》。《鼓吹录》办得颇有特色,先后分设《小说》、《谐文》、《史谈》、《班本》、《词苑》、《粤讴》、《南音》等栏目,形式多样,文字通俗,亦庄亦谐,讥讽时政,很有战斗力,为读者所喜闻乐见。可是,1901年2月出至37期,《旬报》停刊,《鼓吹录》也随之取消,其中一些内容移至日报的末页,影响不及从前。再比如《申报》,它是上海最有影响的大报,也是它最早将文艺作为报纸必备的内容,受到读者的欢迎。可是,从1872年创刊至1912年,副刊性的文字一直处于“报屁股”的位置不受重视,连专门的栏目都未设置,更谈不上精心编辑改进了。
其次,与副刊的内容相关。从发生之日起,通俗性文艺作品一直是副刊的主角。但通俗不等于低俗,通俗性文艺作品中也不乏有现实意义、有审美价值的文本,可这一时期的副刊上,占主要篇幅的大都是一些趣味文章游戏笔墨,有意义有价值的作品太少。以《消闲报》为例,《消闲报》在第2号上刊载了一篇《释消闲报名之义》,其文曰:
一篇入目,笑口既开,虽非调摄精力之方,要亦可为遣闷排愁之助也,此可为当道诸公消闲者也。或者高人韵事,酒阑灯熠,苦茗既熟,有约不来,走马王孙,倦游既返,深闺才友,刺绣余闲,既无抵掌之良友,复乏知心之青衣,得此一纸,借破岑寂,或可暂作良友青衣观乎?此可为高雅诸君消闲者也。甚或读书童子,读史传不得其门者,谈《聊斋志异》乃足启其聪明,读毛诗不知其义者,诵元人曲本乃适以开其智窍,此无他,诙谐易入耳。此则后来之秀,于正课之暇,亦可借此以消闲者也……[12](www.xing528.com)
这一番与读者十分贴心的话实际上申明了《消闲报》的办报宗旨,即为当道诸君、高人雅士、深闺才友、读书童子等各类不同读者“遣闷排愁”。从这一宗旨出发,《消闲报》上占主要篇幅的是逗人一笑艳冶娱情的笔记谐文及诗词小品,有的作品甚至标题制作都带有艳冶娱情的色彩,诸如“将娇比艳,芙蓉可比香腮,以硬攻坚,萝卜能开石窍”之类。
再看《申报》,《申报》上的副刊性文字有诗词、笔记、谐文、寓言等,由于诗词占的版面少,一直是《申报》副刊最主要的文体。我们看两首《申报》上的诗词:一首为1872年5月7日《申报》上刊登的《后竹枝词》:“苏州大姐眼如波,山上娘姨情更多。觅得掽头无处所,暂时相会野猫窠。”[13]另一首为1885年5月31日《申报》刊登的《答阮少楼见赠之作再叠前韵》:“海天万道接苍茫,早仰才名播远方。客路两心堪共证,词场一面快相当……”[14]前一首趣味低下,后一首则为文人间唱和应酬之作,它们基本上代表了《申报》副刊诗词的风格。这样的风格就连报人们自己也不满意,《申报》主笔雷瑨在提及早期《申报》上刊登的诗词时这样评价说:“彼唱此和、喋喋不休,或描写艳情、或流连景物,互矜风雅,高据词坛,无量数斗方名士,咸以姓名得缀报尾为荣,累牍连篇,阅者生厌,盖诗社之变相也。”[15]当然,这一时期的副刊也发表过一些好的通俗文艺作品。比如,《字林沪报》上连载的《野叟曝言》是清中叶出现的“才学小说”之一,在文学史上占有一定的地位,这恐怕也是《字林沪报》连载此小说获得成功的主要原因。此外,像《中国日报》的《鼓吹录》,也包括《消闲报》上刊载的一些揭露腐败、针砭时弊的笔记谐文,但这样的作品毕竟数量有限,不代表主流。
因此,发生期的副刊在媒介系统中的位置十分边缘化,人皆不甚重视。然而,发生期的副刊毕竟为自己在报纸上争得了合法的地位,成为报纸不可或缺的四大构件之一,为之后副刊走向成熟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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