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会主义制度的建立与扩展：世界百年大变局

马克思和恩格斯根据资本主义已形成世界体系的事实，认为无产阶级革命是国际性的事业，它可以在一国开始，但不能在一国完成。在1848年革命时马克思曾说，“先于其他任何国家解决问题和消灭矛盾是英国的使命”。1870年，恩格斯曾估计，革命“将由法国人开始，而由德国人完成”。马克思和恩格斯坚持认为，无论是英国，还是法国、德国，都不能单独完成革命任务，巴黎公社的失败证明了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看法是正确的。1893年，恩格斯在给拉法格的信中说，无论是法国人、德国人或英国人，都不能单独赢得消灭资本主义的光荣。如果法国——可能如此——发出信号，那么，斗争的结局将决定于受社会主义影响最深、理论最深入群众的德国；虽然如此，不管是法国还是德国，都还不能保证最终的胜利，只要英国还留在资产阶级手中。无产阶级的解放只能是国际的事业。从中我们看到，俄国并不在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视野中，他们寄希望于发达国家发生革命，建立新的社会制度。

第一次世界大战给俄国革命者提供了机会。1917年3月8日，也是俄历2月23日，彼得格勒买不到面包的人们愤怒地举行罢工和游行，而沙皇派去镇压的首都卫戍部队拒绝执行开枪的命令，临阵倒戈。短短一个星期之后，沙皇尼古拉二世签署退位诏书，统治俄国长达304年之久的罗曼诺夫王朝寿终正寝。面对二月革命后出现了两个政权的局面，列宁提出不给临时政府以任何支持，认为资产阶级革命已经完成，无产阶级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夺取政权，向社会主义革命过渡。1917年十月革命的胜利，使马克思主义从理论变成了现实，开辟了资本主义与社会主义两种社会制度并存的新时代。

1924年列宁逝世以后，世界社会主义的发展经历了曲折的历程，既有过辉煌，也有过严重曲折。斯大林把苏联建成了社会主义强国，成为打败德国法西斯的主力。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社会主义又从一国扩展到多国。从1944年到1949年，东欧的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南斯拉夫、阿尔巴尼亚、保加利亚、罗马尼亚、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等8个国家相继建立了人民民主政权，走上了社会主义道路。在亚洲，1945年9月2日，越南民主共和国成立；1948年9月9日，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成立；1949年10月1日，毛泽东领导的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取得胜利，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社会主义国家由一国到多国，并在地理上连成一片，形成了拥有世界1/3人口和1/4土地的社会主义阵营。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社会主义遭受了重大挫折，社会主义阵营解体。危机之后的波兰、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等都进行了程度不同的改革，进行了具有各自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的探索，但总体并不成功。

20世纪60年代，拉丁美洲的古巴走上社会主义道路。20世纪70年代，老挝等国也走上社会主义道路。社会主义从欧洲到亚洲，再扩展到拉丁美洲。与此同时，在亚非拉国家风起云涌的民族解放运动中，也有许多国家宣布走非资本主义发展道路，建设具有民族色彩的社会主义。

20世纪70年代以后，苏联社会主义发展到鼎盛时期，成为与美国抗衡的超级大国，对外推行霸权主义政策，对内因循守旧、不思进取，严重制约了苏联社会主义的发展，苏联社会面临严重危机。

1989年到1990年，东欧国家出现了剧烈变化。首先是波兰统一工人党提出实行政治多元化，主动放弃党的领导地位，决定举行大选，结果在大选中下台。接着，匈牙利社会主义工人党也通过了实行政治多元化的决议，在随后举行的大选中失败。在波兰、匈牙利政局变化的影响下，民主德国、捷克斯洛伐克、保加利亚、罗马尼亚、阿尔巴尼亚、南斯拉夫也先后发生了剧变。这股风潮反过来又加快了苏联演变和瓦解的进程。1991年8月24日，苏联共产党宣告解散。1991年12月8日，俄罗斯联邦、乌克兰和白俄罗斯宣布成立独立国家联合体，终止苏联的国际法地位。21日，叶利钦等人签署《阿拉木图宣言》，正式宣告成立独立国家联合体，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停止存在。1991年12月25日晚上7时多，戈尔巴乔夫发表电视讲话，宣布辞去苏联总统职务。

面对苏联东欧的变化，邓小平冷静地指出：“东欧、苏联乱，我看也不可避免，还要很冷静地观察。在这些国家动乱的时候，中国要真正按计划实现第二个翻番，这也就是社会主义的一个成功。现在的问题不是苏联的旗帜倒不倒，苏联肯定要乱，而是中国的旗帜倒不倒。因此，首先中国自己不要乱，认真地真正地把改革开放搞下去。中国只要这样搞下去，旗帜不倒，就会有很大影响。”^[8]苏联解体后，邓小平又进一步指出：“一些国家出现严重曲折，社会主义好像被削弱了，但人民经受锻炼，从中吸收教训，将促进社会主义向着更加健康的方向发展。”^[9]中国从苏东剧变中吸取了教训，坚持走社会主义道路，保障国家发展有稳定的内外环境，从实际出发建设社会主义，抓住一切机会发展经济。

中国1978年开始改革和建设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走出了一条社会主义新路，实现了社会主义从传统到现代的飞跃。中国的社会主义实践证明，苏东社会主义遭受挫折，并非社会主义本身带来的，而是对社会主义的曲解造成的。苏东的传统社会主义把人当成了计划经济的工具，背离了社会主义以人为本的宗旨。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榜样的作用下，越南的社会主义改革成效显著，老挝也实现了稳定发展。

从人类发展的这百年历史看，社会主义对推进人类的进步起了巨大作用，没有社会主义就没有今天的世界。尽管在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社会主义思想和社会主义运动并没有导致建立社会主义制度，但社会主义思想推动的工人运动的发展，促使资产阶级向工人做出让步，原始资本主义时期那些对工人的过度剥削退出了历史舞台，工人的劳动权、休息权、受教育权得到保障。社会民主党执政时期，推行的是劳资调和的政策，许多法律法规是与工会协商后通过的。苏联社会主义虽然没能维持长久，计划经济也只是在短期内发挥了积极作用，但苏联的存在本身也促使资本主义国家调和矛盾，以防发生社会革命。在1929年至1933年经济大萧条时期，苏联经济发展的显著成效，促使资本主义国家为了克服危机也开始借鉴“计划”。“最保守的估计，从1929年开始，一直到1940年，苏联工业产量便增加了3倍。1938年时，苏联工业生产总值在全球所占的比例，已从1929年的5%跃升为18%。同一时期，美、英、法三国的比例，却由全球总额的59%跌落为52%。更令人惊奇的是，苏联境内毫无失业现象。于是不分意识形态，众人开始以苏联为师。1930—1935年间，一小群人数虽少却具有巨大影响力的社会经济界人士，纷纷前往苏联取经。”“于是模仿苏联五年计划之举纷纷出笼。一时之间，‘计划’一词成为政界最时髦的名词。”^[10]1932年，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雷克斯福德·特格韦尔针对美国的经济危机说，要想避免革命，必须实行计划经济。这位早在1927年就访问过苏联的学者，成为美国总统罗斯福的智囊之后，将计划经济的思想带进了内阁。美国制定了全国产业复兴法，成立全国工业复兴局，由国家监督生产，这些带有一定计划色彩的新政措施在很大程度上拯救了美国。

在当今世界，社会主义仍是许多人追求的美好目标，社会主义国家虽然在数量上减少了很多，但在质量上有了很大提高，也在为解决人类面临的问题提供解决方案。

［左凤荣，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国际战略研究院副院长、教授］

【注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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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1卷，人民出版社1998年版，第412—413页。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776页。

[3]《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78页。

[4]《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84页。

[5]《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95年版，第294页。

[6]《回忆列宁》第5卷，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21页。

[7]［保］季米特洛夫著，马细谱等译：《季米特洛夫日记选编》，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年版，第36页。

[8]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邓小平年谱（1975—1997）》（下），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1287页。

[9]中共中央文献研究室编：《邓小平年谱（1975—1997）》（下），中央文献出版社2004年版，第1345页。

[10]［英］艾瑞克·霍布斯鲍姆著，郑明萱译：《极端的年代：1914—1991》，中信出版集团2017年版，第1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