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结婚需求
关于“您想结婚的最主要的一项原因”的选项选择上,不论何性别、居住地、教育背景抑或是年龄段的受访者,选择“感情需要”的比例都是最高的。
1.城乡差异
根据相关分析,该项与居住地之间卡方值为26.6135,不存在相关性(P>0.05),我们依然把交互表列出来,如表3-17显示在城市被调查者中,表示是出于感情上的需要结婚的比例最高,表示是出于生活的需要结婚的比例最低,而表示出于经济需要结婚的比例也是城市被调查者最高,这可能与城市生活的经济压力大于农村有关。另外,流动人口因年龄压力的结婚需求低于城市和农村,这与前述流动人口初婚年龄较高的结论形成一定的印证。在“奉子成婚”这一栏的选项中,农村被调查者在访谈中表示,农村的婚姻经常存在女方怀上孕了才结婚的状况。
表3-17 居住地与结婚需求交互表
2.性别差异
不同的性别与结婚动力之间的相关性也不太大,但是从表3-18中可以看出不同性别在面对该选项的细小差别——女性对婚姻中的感情需求强于男性,而男性对婚姻中的生活需求、性的需求均强于女性。从不同性别对结婚的需求来看,除了感情需求,女性在婚姻中其他需求都弱于男性,换句话说,男性能在婚姻中得到更多元的需求满足,总体而言,可能婚姻制度更有利于男性。
一个有趣的现象是,从我们前面择偶标准的分析来看,女性在择偶时对经济条件看得比男性重,但实际上结婚动力中,男性因为经济需求的比例却略高于女性。
表3-18 性别与结婚需求交互表
(二)婚嫁习俗
传统婚礼讲究“六礼”,前文中已有提及。在浙东宁绍大地的旧俗中,人们把婚姻看成是一种壮大亲族、扩大权势的强强联合,家与家的婚姻联合历来被社会和人们所重视。旧戏文中有“但等摘得状元花,十里红妆到你家”,“宁绍嫁女,十里红妆”的赞誉,一方面表明了宁绍女子的人生追求,另一方面也体现了浙东宁绍大地嫁女场面的壮观。随着时代变迁,拜堂成亲的方式在1949年后就逐渐减少,在新时代的婚礼现场也有人模仿拜堂的形式,但是最主要的婚嫁方式基本已经演化为婚礼形式。新人结婚绝大多数都是要办婚礼的,有的是单独的婚礼,有的是集体婚礼,后者以单位或政府发起为主,比如2011年开始的中国宁波三江情大红鹰玫瑰婚典,这种由共青团宁波市委主办的集体婚礼已办了三年有余[19];旅行结婚现在也日益兴起,但往往是配合婚礼后进行蜜月旅行的较多,不举行婚礼仅仅只旅行结婚的尚未成为主流。
1.关于结婚必需品的
对于“哪些是婚姻中不可少的”调查,男性被调查者表示的“三大件”分别为“房子”(32.88%)、“婚宴”(21.66%)和“婚纱照”(14.51%);女性被调查者表示的“三大件”同样是“房子”(34.83%)、“婚宴”(21.23%)和“婚纱照”(16.75%)。城市被调查者表示的“三大件”同样是“房子”(34.11%)、“婚宴”(20.50%)和“婚纱照”(16.25%),农村也是同样的表示“房子”(34.35%)、“婚宴”(26.34%)和“婚纱照”(12.21%)。
除了这三大件以外的第四件,男性选择“交通工具”的比例(11.22%)高于女性(7.30%),女性选择“蜜月旅行”(11.11%)的比例高于男性(10.64%)。农村选择“嫁妆和彩礼”的比例(11.45%)高于城市(6.30%),而城市被调查者选择“蜜月旅行”的比例(11.71%)高于农村(7.63%)。
第二章我们曾经提到20世纪宁波人结婚的“四大件”(手表、自行车、缝纫机、收音机),到了20世纪的“四大件”,反映了时代的巨大变迁:从单位福利分房的时代到商品房时代,以及“婚纱照”、“旅行结婚”这些西式婚俗文化在中国的逐步流行。
2.婚礼费用
表3-19 已婚样本的实际婚礼费用调查表
表3-20 未婚样本的期望婚礼费用调查表(www.xing528.com)
这两张表(表3-19和表3-20)的对比可以看出来随着时代的变迁、经济生活水平的提高,如今婚礼的花费节节上涨,1955年以前出生的人当年的花费多数是几百元,1956—1975年出生的人当年婚礼的花费多数是1万~3万元,1976—1985年出生的人,婚礼花费一半以上都是5万元以上的花费。表3-20是当代未婚青年期望的婚礼花费,也是大部分集中在5万~10万元这个档次。虽然“裸婚”是当下时髦的用语,但真正愿意选择裸婚的比例其实非常小。[20]
宁波婚礼的花费和内陆地区相比是相当高的了,甚至婚礼的成本没法像内陆很多地区那样从礼金中收回并“赚”上一点,尤其是宁波农村与内陆农村的对比。下面选取一段陈柏峰教授于2009年在宁波奉化农村的婚礼花费的田野调查予以说明:“(宁波婚礼的)人情金额如此之高,操办仪式性人情的主家却基本上‘挣不到钱’。也就是说,操办一次仪式性人情,所收取的人情礼金还不足以抵消操办所支付的成本。因为,宁波农村的仪式性人情中,操办酒席的成本很高,所收的人情都被人们在酒席中吃掉了。……在最重要的结婚场合,酒席至少要摆四到五顿。”[21]
陈柏峰在文中的主要观察是,宁波的农村,仪式性人情异化越来越成为村庄经济分层的社会确认方式,成为阶层排斥的一种手段,这固然因为宁波村庄内部出现了经济分层,也因为村庄内部不存在强大的内生结构性力量进行制约。
3.嫁妆和聘礼
表3-21 已婚样本中实际的嫁妆彩礼费用调查表
表3-22 未婚样本中期望的嫁妆彩礼费用调查表
嫁妆彩礼的婚礼习俗本是旧式的婚嫁礼仪,宁波宁海一带盛行的“十里红妆”就是形容旧式大户人家小姐出嫁时随行的嫁妆有“十里”之长。从1949年后宣传婚俗从简以来,人们对结婚中准备嫁妆聘礼的风俗均已不太重视,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从各个年龄段来看,嫁妆聘礼大部分都是“没有”或“实物或货币1万元以内象征一下”。1976—1985年出生的人结婚嫁妆聘礼之风又开始回升,在访谈中得知,新时代的嫁妆和聘礼已经演变为“女方出轿车男方出房子”这种新形式。(具体调查结果见表3-21和表3-22)
下面引用一段郭俊霞于2009年宁波奉化农村田野考察中关于嫁妆和彩礼的调查:“问到彩礼的情况,奉化农民的回答是‘说不清楚’,之前则是说得清楚的。一般来讲,结婚前,男方父母要送3万~5万元彩礼给女方父母,不过,收到彩礼的女方父母不会将彩礼留下来,而是会以嫁妆的形式还回去。且一般来说,女方父母置办嫁妆的花费要高于彩礼,不然就可能被人说拿了女儿的‘卖身钱’。彩礼也好,由彩礼而来的嫁妆也好,相当于父母送给待成家的子女的‘转移支付’,这些钱用来置办新的小家庭所需要的基本用品。当然,现在这些基本用品(嫁妆)的档次是比较高的。而之所以说现在的彩礼说不清,是因为过去送彩礼是男婚女嫁的必备节目。21世纪以来,送彩礼似乎越来越不时兴,越来越少了。目前年轻人结婚,已有三分之一以上不再送彩礼了。当前奉化农村,年轻人结婚,时兴在城市买房,我们调查的奉化金峨村和邻近两村,最近10年,有一半左右的年轻人是在城里买房结婚安家的。在城里买房,房价很高,年轻人买不起。10年前,奉化的房价还不高,一套单元房10万元左右,经济条件好一点的男方父母有能力为子女在奉化县城购买一套住房。现在房价已经相当高了,在奉化县城的一套单元房也至少要50万元,在宁波市区则一定要100万元以上。结婚买房,父母一般只能支付首付款。因为男方父母只能支付城市住房的首付,年轻的新婚夫妇就有巨大的支付还贷压力,且他们买了房子,还得装修,还得购买家具,等等。”
这样,在城市,因为要支付巨额的房款,男方父母已经付了住房首付,不再有能力出彩礼钱。而女方父母在女儿面对巨大的经济压力时,也似乎越来越愿意为女儿女婿帮衬一点。更进一步,当前奉化农村,农民生育观念早已改变,很多家庭都只生一个,即使第一胎生了女儿,政策允许生第二胎,农民也不愿再生。最近20年金峨村只有一例超生。在只有一个女儿的情况下,女方父母就不大会认为自己是在嫁女,不会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想法。
随着农村城市化的进展,越来越多年轻人进城安家,加上独生子女政策的普及,会极大地改变传统婚姻的形式,男婚女嫁的原有含义恐怕得有所改变,之前农村婚嫁中的彩礼和嫁妆的含义也正在发生悄悄的变化,甚至已开始消失。
(三)结婚礼金
表3-23 出生时间与礼金数交互表
关于礼金的调查比较困难,因为礼金包多少与本人的经济条件相关,同时也与本人与结婚当事人的关系相关,关系越好的一般包的也越多,不过从表3-23中还是能看出一个大概,随着宁波市经济这几年的发展,占最大比例的礼金数也从200元以内,过渡到500~999元。
下面引用一段陈柏峰在2009年宁波奉化农村田野考察中关于嫁妆和彩礼的调查,来说明不同亲疏之间礼金的迥异:“宁波农村……礼金数额和酒席标准经历了一个发展的过程。在我们收集到的一份1986年的结婚礼单中,一般亲戚、朋友和庄邻送礼金额在20~40元之间,叔、伯、姑、姨等人的送礼金额在60~100元之间,舅舅的送礼金额则是120元;在1994年的结婚礼单中,一般亲戚、朋友和庄邻送礼金额在60~120元之间,叔、伯、姑、姨等人送礼金额在100~200元之间,舅舅的送礼金额则是260元;在2001年的结婚礼单中,一般亲戚、朋友和庄邻送礼金额在500~800元之间,也有个别低于500元的,叔、伯、姑、姨等人送礼金额在800~1200元之间,舅舅的送礼金额则是1580元,账单上出现了5000多元的一笔来自已婚姐姐的礼金;在2007年的结婚礼单中,一般亲戚、朋友和庄邻送礼金额在1000~2000元之间,也有个别低于1000元的,叔、伯、姑、姨等人送礼金额在2000元左右,舅舅的送礼金额则高达2500元。
据村民们讲,送礼金额的上涨主要是1990年代以后加速的,在其后的十多年间,礼金数额增加了十多倍。礼金数额的增长,当然与村庄经济的发展相关……村庄经济的发展为仪式性人情场合礼金数额的增长提供了可能,但礼金数额的增长速度却超过了村庄经济的发展速度。从访谈中得知,蒋村村民人均年收入1994年是1000元左右,2007年这一数字上涨到7000元左右,仅增长了七倍。而同一时期,人情礼金却增长了十倍左右。”[22]
宁波婚礼上,十分重视舅舅的地位和舅舅的礼金,“舅舅总是排在酒席的第一个位置,舅舅不来,不能开席”,“舅舅的礼金一般包得是最多的”,这与上海和浙江特有的“老娘舅”文化也有关系。“老娘舅”在吴语里通常指那些有威望、讲公道的年长者。老娘舅文化得到广泛传播的主要介质是上海东方电视台1995年9月开始首播的沪语电视连续剧《老娘舅》,到2007年12月最后一集播放,总共经历了12年的时间,着眼于上海普通百姓的日常生活,受到了广泛的好评。除此外宁波和浙江的很多电台都有关于老娘舅的电台节目,例如《新老娘舅》《娘舅大石头》等,甚至宁波北仑的凤凰社区在2011年还专门成立了“凤凰老娘舅调解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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