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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思传:拉萨尔与马克思的观点不同

时间:2023-08-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1864年8月31日,拉萨尔在日内瓦因与情敌决斗受伤,不治身死。因此,马克思对拉萨尔的虚荣心是十分反感的。当年《新莱茵报》对拉萨尔经手的哈茨费尔特伯爵夫人离婚案颇示同情和支持,而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一书的出版则有赖于拉萨尔的热心奔走。对于拉萨尔自视颇高的《爱菲斯的晦涩哲人赫拉克利特的哲学》一书,马克思的打分几乎不及格。对于德国统一问题,拉萨尔与马克思的观点不同。

马克思传:拉萨尔与马克思的观点不同

1864年8月31日,拉萨尔在日内瓦因与情敌决斗受伤,不治身死。消息传到伦敦马克思大为震惊,心中久久无法平静。

马克思和拉萨尔是1848年以来的老相识、老朋友,但两人在政治上和理论上很少有过真正的一致,他们的交往真可说是一波三折、荆棘丛生。

从年龄上看,拉萨尔比马克思小7岁,所受教育与马克思大致相同,大学时期也曾仔细研究过并接受了严格的黑格尔哲学。马克思此后的研究大大地超越了黑格尔哲学,而拉萨尔终生没有走出这一步。尽管拉萨尔自认为并且别人也认为他是马克思的学生,但两人的世界观基础其实是大相径庭的。

拉萨尔是有才华的,尽管马克思和恩格斯对他时常持尖锐的嘲弄和否定态度,但对这一点却并不怀疑。马克思曾说他“充满活力和智力”,恩格斯在几十年后还把拉萨尔作为评价别人的标准,例如他曾说当时还很年轻的普列汉诺夫的才能“不亚于拉法格,甚至不亚于拉萨尔”,而人们知道,普列汉诺夫和拉法格这两个人都是国际社会主义队伍中才华横溢的人物。拉萨尔与马克思的一大区别在于,拉萨尔自负,好炫耀,对出人头地极为看重,马克思却厌恶别人的吹捧,把名声看得一钱不值,终生自觉自愿地把自己的才华用于为工人阶级服务上面,此外并无个人目的。因此,马克思对拉萨尔的虚荣心是十分反感的。

马克思所崇奉的准则是“目标始终如一”,在自己的行动中决不动摇,而拉萨尔在政治活动中则可以前后不一、左右逢源。1848年革命期间的老战士,竟然能在后来出入于宫廷华府,周旋于冠盖之下,甚至自以为为了工人事业的利益去同俾斯麦搞政治交易。这些不光是马克思耻而不为的“丑行”,而且是严重违反革命者原则的举动。

马克思和拉萨尔有过互相帮助。当年《新莱茵报》对拉萨尔经手的哈茨费尔特伯爵夫人离婚案颇示同情和支持,而马克思《政治经济学批判》一书的出版则有赖于拉萨尔的热心奔走。但他们之间的龃龉更多,有时矛盾甚至非常尖锐。

拉萨尔(1825-1864)

这两个在各方面都有极大差距的人,在19世纪50年代末60年代初有过密切的来往通信和互访。但在理论上、学术上、政治策略上,两人都意识到,对方事实上是自己潜在的敌手。

对于马克思的《政治经济学批判》,拉萨尔说了一些称赞的话,甚至说这本书在论述形式上胜过他自己的得意之作《爱菲斯的晦涩哲人赫拉克利特的哲学》。但这些恭维在马克思看来只是“空话”。确实如此。拉萨尔并不理解马克思全部经济学说的基础——劳动价值论的真正意义。拉萨尔不是把劳动价值论当作揭露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奥秘的出发点,而是从中径直引出他认为是合乎法律上的合理性的政治结论,这使得他的思想并没有超出19世纪20年代李嘉图学派社会主义者的水平。

对于拉萨尔自视颇高的《爱菲斯的晦涩哲人赫拉克利特的哲学》一书,马克思的打分几乎不及格。他认为这部书喋喋不休讲来讲去,完全没有超出黑格尔早已简明深刻地讲过的思想,是“一部非常无聊的作品”[20]

拉萨尔写的历史剧本《弗兰茨·冯·济金根》,也遭到了马克思的尖锐批评。他认为拉萨尔笔下的人物缺少个性和真实性,成了抽象思想的单纯的传声筒。正是在批评拉萨尔的这个剧本时,马克思提出了他对文学创作的重要意见,这些意见中重要的一条,就是主张文学要描写个人的突出性格,反对作脱离人物个性的抽象议论——我们知道,马克思在这里所反对的,正好就是后来历史上大量出现的号称“无产阶级文学”的劣质产品的普遍毛病,这些作品中的人物并不是活生生的人物,而只不过是一些政治符号。看来,马克思是深谙文学三昧的,拉萨尔倒是这类“无产阶级文学”的先驱了。

在政治方面,马克思和拉萨尔的分歧更多。

对于德国统一问题,拉萨尔与马克思的观点不同。拉萨尔是主张由普鲁士通过王朝战争的方式去实现统一的,因此他支持俾斯麦的外交政策,条件是俾斯麦允诺给工人以普选权。德国统一的道路问题,其实是一个相当复杂的问题。马克思、恩格斯主张用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方式实现统一,是着眼于这种方式更有利于未来的无产阶级斗争。但问题在于,德国的特殊历史条件使得资产阶级缺少革命的能力和勇气,因此统一的任务实际上是被以俾斯麦为代表的普鲁士容克担负起来了。从这点来说,不能不认为俾斯麦客观上是推动了历史进步的。由此去评价马克思与拉萨尔的各自主张,就很难简单说“是”或“否”了。马克思的革命主张固然痛快酣畅,但在当时是难以实现的,而拉萨尔可能对德国资产阶级的软弱无用估计得更充分一些,但他走向了支持普鲁士专制国家反对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道路,则又是不能允许的政治错误。似乎我们可以这样说:在当时错综复杂的历史条件下,要采取一种既不背离革命精神而又符合现实的政策,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1862年7月,正值马克思一家最困难的时候,拉萨尔到伦敦来参观世界博览会并拜访马克思。

一年前,马克思在柏林时,拉萨尔对他奉如上宾,所以现在,为了保持体面,马克思也不能不竭尽所能来招待他,为了这个,马克思夫人不得不把所有能拿出来的东西都送进了当铺。然而拉萨尔已挥霍成习,仅雪茄烟和马车费,每天就要花去一英镑两先令。在马克思家中,他大嚼大啖之后,便是高谈阔论,像马克思夫人所形容的那样,“旋风一样在我们的房间里打转,大喊大叫,指手画脚,而且往往把音调提得很高……这是‘伟大’人物内心斗争处于尖锐矛盾的表现”[21]。马克思在给恩格斯的信中,用尖刻的语言嘲笑这位不受欢迎的客人。一谈到政治,两人更是针锋相对,各不相让。马克思取笑拉萨尔的国家社会主义计划,说他是“开明的波拿巴主义者”;拉萨尔大嚷大叫,暴跳如雷,说马克思的主张太抽象,不懂政治。

相处了几个星期后,拉萨尔终于注意到主人心绪不宁的样子,问明情况后,他答应帮助马克思。他表示愿在1863年1月1日以前寄来15英镑,此外还同意给马克思开他名下的期票,数目不拘,但必须由恩格斯或其他人担保。马克思能通过这种方式借点钱稍解燃眉之急,自然还是很重视的。他想向拉萨尔借400塔勒(60英镑),但拉萨尔却回信说要恩格斯本人写一个保证书,保证在到期前8天付给他清偿期票所需的款项,因为他“为了避免任何意外情况,以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这种小财主式的做法让马克思很不快,但恩格斯还是满足了拉萨尔的要求。后来为这笔钱的事,马克思和拉萨尔的私人关系弄僵了,在期票到期前,由恩格斯偿付了这笔钱。此后,他们之间基本上便不再通信。马克思一直关注拉萨尔在德国的活动,但他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批评过拉萨尔。

从19世纪60年代初起,拉萨尔开始了在工人中间的鼓动。他写了一连串的小册子,发表了许多演讲来批评资产阶级;他主张建立工人政党,通过国家帮助来建立合作社,以实现社会主义。他的这些活动唤醒了长期消沉的工人阶级,有助于工人组织起来,进行自觉的政治斗争。因此,马克思和恩格斯是承认拉萨尔的这些功绩的。但马克思对拉萨尔在鼓动活动中剽窃《共产党宣言》并曲解它的思想,在国家支持下反对资产阶级自由派的做法,是异常厌恶的。对于拉萨尔把普选权和国家合作社当作工人运动全部目标的态度,马克思持一种强烈的否定态度。1863年5月,在拉萨尔领导下成立了全德工人联合会,这是德国工人独立运动道路上的重要一步。但另一方面,这个联合会所具有的宗派主义、改良主义倾向,又让马克思和恩格斯很不以为然。1862年威廉·李卜克内西回国参加工人运动后,成了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德国的重要通讯员和助手。

尽管有这些重大分歧和矛盾,但当马克思得到拉萨尔突然去世的消息时,仍然是痛惜的。他立即给恩格斯拍了电报。恩格斯在回信中说:“你可以想象,这消息使我多么震惊。且不论拉萨尔在品性上、在著作上、在学术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他在政治上无疑是德国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对我们来说,目前他是一个很不可靠的朋友,在将来是一个相当肯定的敌人,然而看到德国如何把极端政党的所有比较有才干的人都毁灭掉,毕竟还是会很痛心的。现在工厂主和进步党的狗东西们将会多么欢欣鼓舞,要知道,在德国国内,拉萨尔是他们唯一畏惧的人。”[22]

几天后,马克思才回信,字里行间仍充溢着对拉萨尔的痛悼:

拉萨尔的不幸遭遇使我在这些日子里一直感到痛苦。他毕竟还是老一辈近卫军中的一个,并且是我们敌人的敌人。而且事情来得太突然,使人难以相信,这样一个爱吵爱闹、非常好动、不愿安宁的人现在却永远无声无息、不再言语了……无论如何,使我感到痛心的是,近几年来我们的关系变暗淡了——当然,这是他的过错。另一方面,使我感到很欣慰的是,我没有受到来自各个方面的挑拨的影响,在他的“得意年代”一次也没有反对过他。[23]

即使在后来,马克思也承认拉萨尔的“不朽的功绩”,但当他知道拉萨尔与俾斯麦订有叛卖性的秘密协议时,他便决定不再回避他与拉萨尔的原则分歧。这些已是后话了。

【注释】

[1]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第391页。(www.xing528.com)

[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13卷,第314页。

[3] 参见1859年4月22日马克思致恩格斯的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第407页。

[4] 参见1860年1月31日恩格斯给马克思的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15页。

[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112页。

[6] 《摩尔和将军——回忆马克思恩格斯之一》,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83页。

[7] 同上,第84页。

[8] 1991年3月24日马克思致南尼达·菲利普斯的信,《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585页。

[9] 《摩尔和将军——回忆马克思恩格斯之一》,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80-83页。

[10]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308页。

[11] 同上,第309页。

[12] 同上,第310页。

[13] 同上,第311-312页。

[14] 英国的一种官员,有权估价或变卖因欠债而被查封的家产。

[1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317页。

[16] 同上,第304页。

[17]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652页。

[18]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662页。

[19] 同上,第409页。

[20]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29卷,第262页。

[21] 《摩尔和将军——回忆马克思恩格斯之一》,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63页。

[22]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419页。

[23]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0卷,第4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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