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理论教育 马克思传:北军必胜,困境接连而至

马克思传:北军必胜,困境接连而至

时间:2023-08-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荷兰、德国之行,给马克思一家带来了小小的喜悦,但在还清各方面的债务后,囊中立刻又空空如也了。他从对北方经济实力和所代表的历史趋势出发,坚信北军必胜,不论他们暂时遇到怎样的挫折。燕妮和劳拉正像俗语所说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时一家人又接二连三生病。这让马克思这位父亲心疼极了,他毫不怀疑,对家庭困境的忧虑是小燕妮生病的主要原因。马克思不得不考虑出去谋职的事了。

马克思传:北军必胜,困境接连而至

荷兰、德国之行,给马克思一家带来了小小的喜悦,但在还清各方面的债务后,囊中立刻又空空如也了。才到6月,带回的钱就全用完了。更加不利的是,由于美国内战的爆发,马克思在1862年同他为之撰稿10年之久的《纽约每日论坛报》断绝了关系,其原因在于,该报立场倾向于与奴隶制的南方妥协,而马克思却毫不动摇地支持北方,以致报纸不愿发表马克思的文章了。这样一来,马克思的主要收入来源切断了,家庭顿时陷入极大的恐慌之中。

好在在这之前,他和维也纳的一家自由派报纸《新闻报》达成了一项协议,做该报的撰稿人,每篇文章付稿酬一英镑,每篇报道付稿酬10先令。这在当地已是属于高稿酬了,但对解决马克思一家的生计来说,也只能是聊胜于无。马克思给这家报纸写了不少文章,其中有评论法国和英国的政局和社会问题的,更多的是评论美国内战的——美国内战,是这一时期国际问题中马克思关注的中心。他在和恩格斯的通信中反复讨论南北方的战局进度和变化。一般说来,恩格斯以军事内行的眼光对双方的军队部署、实力对比、作战方法、战略和战役指挥分析得头头是道,在这些方面马克思自叹不如,但由于过分专注于军事方面,恩格斯在看到北军的混乱、涣散和指挥笨拙时,有时会得出北方已输掉这场战争的结论。这时候,马克思便更高明一些了。他从对北方经济实力和所代表的历史趋势出发,坚信北军必胜,不论他们暂时遇到怎样的挫折。美国内战还吸引了马克思全家的注意,那段时间大家谈的全是这件事。小女儿爱琳娜(当时大约是6岁)坚信,要是没有她的建议,北方就打不赢南方,因此她给美国总统林肯写了好几封长信。这些信必须经“摩尔”看过才能寄走,当然,他把信都“截留”下来了。许多年后,他把这些充满孩子气的信拿出来念,大家都哈哈大笑。

《新闻报》上刊登的马克思关于美国内战的文章

在这些艰难的岁月里,女孩子们已经长大成人了。她们给自己的双亲带来了喜悦和欣慰。两个大点的女孩中学已经毕业,开始选修专科学校为非中学生开设的个别课程,还学习了绘画、唱歌,小女儿也到了上学的年龄。马克思夫人在1861年3月11日写给魏德迈夫人的信中,对她们的描述充满了做母亲的自豪:

燕妮5月1日就要满17岁了。她是一个非常讨人喜欢的姑娘,黑油油的浓发,明亮的温柔的黑眼睛,皮肤黑得像个克里奥洛,而又具有英国女性特有的爽朗的丰采。

……

劳拉去年9月满15岁了,比她的姐姐更漂亮,脸孔更端正,和她姐姐完全不同。她也像燕妮一样,身材苗条,举止文雅,但是更开朗,更潇洒,更坦率。她的脸的上半部可以说很漂亮,棕色的蓬松的卷发非常美丽,闪耀着欢乐光芒的可爱的淡绿色的眼睛又很迷人,额部高雅而漂亮。

……

姊妹俩都长得美如鲜花,但并不轻浮。我往往暗自惊奇,因为当年穿着轻盈纱裙的她们的母亲,也不如她们这样漂亮。

母亲讲述她们的学习:

她们在学校里时常获得一等奖。她们的英文能够运用自如,法文学得非常好,意大利文可以看懂但丁的作品,西班牙文也懂一些。只有德文怎么也学不好。虽然我时刻尽力和她们讲德语,她们总是不高兴学,在这方面,甚至我的威严和她们对我的尊敬也无济于事。燕妮具有特殊的绘画天才,她的铅笔素描就是我们房间最好的装饰品。劳拉对绘画很不用心,所以我们罚她,不让她再学了。然而她对钢琴却很专心,和姐姐合唱德文和英文歌曲非常动听。

她对小女儿爱琳娜的宠爱简直是无法掩饰了:

小孩子正是在我们可怜的亲爱的埃德加尔死去的时候生下来的。对于小弟弟的爱,对他的温存现在都转移给小妹妹了,大女孩们差不多是用母亲般的关怀来照顾她。天下简直没有比她更可爱、更像画一般美丽、更天真烂漫的小孩了。这个女孩子说话特别动听,也特别会讲故事。这些故事都是她从日夜不离的格林兄弟童话集里学来的。我们全家朗读童话读得头昏脑涨,但是只要在读《妖怪》或《青髯王》或《白雪公主》时读漏一个音节,我们就惹祸了。由于喜欢这些童话故事,小女孩除了听惯了的英语外,还学会了德语,而且说得非常清楚准确。小女孩简直是卡尔的宠儿,她的笑声和唠叨,为卡尔驱散了许多忧愁。[9]

由燕妮绘画的盘子

马克思夫妇和所有做父母的一样,想方设法让女儿们受的教育好一些,生活得体面一些,将来有美好的前程,至少不再像双亲一样整日为穷困犯愁。但是孩子大了麻烦多。正当她们到了花一样的年龄时,家庭的贫困就更显得可怕了。1862年是伦敦历史上辉煌荣耀的一年,它以规模空前的世界博览会迎接各国来的客人,但是在马克思那里,印象却是“博览会真是该死!”因为成群前来观光的客人涌来“麻烦”他,他的夫人不得不打起精神强装门面,而那些客人哪里知道,这好客的一家几乎已到了家无隔夜粮的地步!

燕妮和劳拉

正像俗语所说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时一家人又接二连三生病。大女儿燕妮患了一种非常讨厌而顽固的咳嗽症,身体眼看着垮了下去,小女儿爱琳娜也一天天消瘦下去,在1861年秋正要上小学时,出现了黄疸病的症状。马克思夫人由于整天忧心忡忡,也经常感到身体不舒服。孩子们因为没有衣服和鞋子(都进了当铺)而没法上学,她们也都意识到了自己双亲的痛苦艰难。懂事的大女儿开始想法分担双亲的负担,她背着他们去剧院找工作,想要靠登台演戏给家里挣些钱。这让马克思这位父亲心疼极了,他毫不怀疑,对家庭困境的忧虑是小燕妮生病的主要原因。恩格斯立即给这“可怜的孩子”寄来了有益于身体的波尔多酒、陈莱茵酒和雪莉酒。他还尽其可能不断寄钱来。但由于美国内战的影响,公司的业务很不好,恩格斯手头也时常拮据,他给马克思一家提供的帮助仍然是有限的。

马克思不得不考虑出去谋职的事了。他经过一些周折,联系到英国的一个铁路营业所。1862年9月10日,他在信中告诉恩格斯,明年初他可能到那里去工作。但这件事后来却失败了——该营业所因马克思字写得不好而没录用他。马克思在给新近结识的一位朋友、他的著作的崇拜者、汉诺威的医生路德维希·库格曼的信中慨叹:“我不知道这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当然,可以肯定地说,对后人而言这是幸运:如果该铁路营业所多了一名写不好字的职员,英国铁路运营并不会变得更好些,但后人却毫无疑问要少读到马克思的许多著作。《资本论》是肯定不能按后来那样在1867年问世了,至于它能不能以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完美样式问世,也是很难说的事。

在债务、疾病和家庭的其他不愉快琐事的缠绕中,迎来了1863年。1月7日,马克思收到了恩格斯的一封简短来信,诉说他刚刚经受的巨大不幸。与他同居10年的玛丽·白恩士,一位善良淳朴的爱尔兰女子,突然去世了。恩格斯向老友写道:“我无法向你说出我现在的心情。这个可怜的姑娘是以她的整个心灵爱着我的。”[10]

马克思的复信对迫切需要安慰的恩格斯却显得十分冷淡。他只讲了几句对玛丽的死“极为意外、震惊”的话,就开始讲述自己家庭的困难了:学费、房租和“世上的一切”,把他逼得喘不过气来,如果弄不到较大的一笔钱,那么全部家业就连两个星期也维持不了……“在这种情况下,工作是完全不可能了”[11]

沉默了五天后,恩格斯的信才来了,字里行间压抑着对马克思的不满:

你自然明白,这次我自己的不幸和你对此的冷冰冰的态度,使我完全不可能早些给你回信。

我的一切朋友,包括相识的庸人在内,在这种使我极其悲痛的时刻对我表示的同情和友谊,都超出了我的预料。而你却认为这个时刻正是表现你那冷静的思维方式的卓越性的时机。那就听便吧![12](www.xing528.com)

尽管如此,恩格斯仍然在信中为马克思想办法,提建议,并允诺在最近拼凑几十英镑寄去。看得出,他在尽力不让自己的情绪压倒理智。

马克思立刻意识到自己错了。他在随后的两封回信中老实承认,上次“给你写那封信是个大错,信一发出我就后悔了”[13]。他以十分抱歉的口气为自己作了解释:这绝不是出于冷酷无情,而是由于被困境弄昏了头。他讲述了这种困境:小燕妮卧病在床,没有煤和食品;收到了肉商的拒付期票;房东打发来的评价员[14]待在家里;再加上夫妇之间因这种困境引起的不快。马克思小心地为自己的妻子辩解说:“女人是一种奇妙的创造物,甚至那些才智卓绝的也是这样。那天早上,我的妻子为玛丽和你的损失哭得这样厉害,以致完全忘记了她自己的痛苦,而这种痛苦正是在那一天达到了顶点;到了晚上她又深信,除了我们以外,世上没有一个人会感到这样痛苦,如果他家里既没有评价员又没有孩子的话。”[15]马克思的道歉使恩格斯平静了下来,他回信说:“对你的坦率,我表示感谢。你自己也明白,前次的来信给我造成了怎样的印象。同一个女人在一起生活了这样久,她的死不能不使我深为悲恸。我感到,我仅余的一点青春已经同她一起埋葬掉了。我接到你的信时,她还没有下葬。应该告诉你,这封信在整整一个星期里始终在我的脑际盘旋,没法把它忘掉。不过不要紧,你最近的这封信已经把前一封信所留下的印象消除了,而且我感到高兴的是,我没有在失去玛丽的同时再失去自己最老的和最好的朋友。”[16]

两位朋友之间的唯一一次不和,就这样烟消云散了。

在这个几乎走投无路的时期,马克思下决心走一步对家庭生活来说是相当残酷的险棋:向债主们宣告破产,把家具给房东抵偿拖欠已久的房租,给两个大女儿找到当家庭教师的工作,把琳蘅打发到别的家庭去,他自己同妻子和小女儿搬到西蒂区的专为贫民修建的模范公寓。这个办法“尽管有使人极不愉快的一面”,但却是摆脱目前局面、重新恢复自尊心的“唯一出路”。这是个办法,但话说回来,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要是真的采取了这样的行动,一个虽然艰辛但还完满的家就七零八落了。又是恩格斯这位挚友伸出了手,他做出“一个非常冒险的举动”,弄了一张100英镑的期票寄给马克思。正当家庭充满阴郁气氛的时候,收到这笔“如此巨大而意想不到的援助”,孩子们的脸上绽开了欢乐的笑容。马克思的心中百感交集,对老友的深深感激简直无法用语言来表达。

靠着这笔钱,以及稍后由另一位正在经商的旧友德朗克在恩格斯名下开的250英镑期票,马克思总算度过了1863年的困难。他加快速度写作他的经济学研究著作。从1859年出版《政治经济学批判》第一分册后,几年过去了。《福格特先生》的写作使他中断自己的研究达一年之久,当他重又回到经济学领域时,发现自己面对的问题更多了,一系列课题都需要做更深入更细致的探索。从1861年8月到1863年7月,马克思的经济学研究成果写满了23个笔记本,达到200个印张。在写作过程中,他产生了一个新的计划:不再把自己的经济学著作作为《政治经济学批判》的续篇,而是使用《资本论》这个新的标题,把《政治经济学批判》作为副标题。《资本论》这部伟大著作的轮廓,眼看着愈来愈明朗了。

1863年12月2日,马克思接到他母亲去世的电报,他立即准备动身去特里尔。这时候,除了陈年老病如眼疾肝病之类外,他在前不久又添上了一样让他此后多年痛苦不堪的新病——痈。现在,他背上的伤口还在化脓,只好带上两大瓶药和恩格斯寄来的10英镑路费,匆匆上路了。

在特里尔,马克思得到母亲留给他的不大的一笔遗产,然后就到荷兰他姨父那里去了。在那里,他背上的痈和疖子发作起来,只好住下治疗。这“真正基督教式的阴险的疾病”简直像毒蘑菇一样,从胸部、腿上和其他各个部位接连冒出来,使他疼痛难忍,站不能站,坐不能坐,连躺着也难受。好在有医生的精心护理,有姨父“这个非常出色的老头”和“那位长着一对厉害的黑眼睛的、可爱而伶俐的表妹”南尼达的殷勤照顾,马克思在这里过得倒也愉快。他直到1864年2月下旬才动身回伦敦。

这笔不大的遗产起了不小的作用。马克思一家摆脱了债务和当铺之类讨厌的纠缠,并且还能找到一所宽敞、舒适、光线充足的新房子,就是梅特兰公园路莫丹那别墅1号。马克思夫人和孩子们都为迁入新居而兴奋。

此后又有两件事,使马克思一家的生活发生了较大改善。穷困虽不免还偶尔来袭击一下,但总的说来,比起先前让人欲哭无泪的处境,已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1864年的马克思夫人

梅特兰公园路莫丹那别墅1号

一件事是威廉·沃尔弗留给马克思的遗产。

对马克思来说,沃尔弗是恩格斯之外最好的朋友,他从1853年起在曼彻斯特以教书为业。1864年5月1日,恩格斯写信通知马克思:沃尔弗病重。马克思立即奔往曼彻斯特,老朋友这时已气息奄奄,昏迷不醒。病人病情迅速恶化,直至全身衰竭,并于5月9日去世,终年55岁。马克思在给自己妻子的信中沉痛地说:

我们为数不多的朋友和战友中的一个,就这样离开我们去了。他是一个最完美的人。[17]

这位为人淳朴、工作勤勉的老友,在长期单身生活中,靠着俭省居然积攒起一笔1300英镑的财产。按照遗嘱,除了各种必付的费用,主要部分赠给了马克思,总数达824英镑。这笔钱在往后几年里对马克思减轻后顾之忧,写完《资本论》第一卷,起了很大的作用。

另一件事是恩格斯的经济状况大有好转。1864年9月,恩格斯成为他所在的恩格斯——欧门公司的合伙人之一。这样,他就能够给马克思一家提供更多更稳定的援助了。从这时起到1869年退出商业活动,他共寄给马克思一家1862英镑,这在当时是个相当可观的数字。

有趣的是,在那个痈病侵身、医生不允许从事紧张脑力劳动的时期,马克思这位批判资本主义的大思想家,竟走进交易所“玩”起了股票!所用股本,是恩格斯刚刚寄来的威廉·沃尔弗所赠遗产中的200多英镑。不久后,他兴致勃勃地告诉荷兰的姨父,自己做起投机生意来了:

一部分是做美国国家有息证券的投机,但主要是做英国股票投机……我用这个办法赚了四百多英镑……搞这种事情占去时间不多,而且只要稍微冒一点风险就可以从自己的对手那里把钱夺过来。[18]

显然是为胜利所鼓舞,马克思想要再接再厉。1864年7月4日,他写信给恩格斯,请他把应得沃尔弗遗产中的剩余部分“了结”并寄过来,因为:

假如我在最近十天内有钱的话,我就可以在这里的交易所赚许多钱,现在在伦敦又到了可以靠机智和少量的资金赚钱的时候了。[19]

这样看来,交易所的小试锋芒还是成功的。但马克思并没有让这种“投机生意”影响他的“思辨”(有趣的是,在几种欧洲文字中,这两种意思是用同一个词表示的),写作《资本论》始终是他的“正业”。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我要反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