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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地与清初经学:尊经明理之治学路径

更新时间:2025-01-14 工作计划 版权反馈
【摘要】:“六经皆理”在治学路径上即表现为“尊经明理”。李光地所提出的“尊经明理”说,作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理学家是难能可贵的。最后,“穷经明理”是治学的最终目标。李光地虽然更强调明理,但要明理只有穷经,穷经是明理的必然途径。在李光地眼中,尊经与明理并不矛盾,义理与训诂可以共存,汉学、宋学并不是水火不容。

如果说在理论层面,李光地提出“六经皆理”侧重于强调义理的价值,那么在具体治学实践层面,他也没有忽略穷经的重要性。“六经皆理”在治学路径上即表现为“尊经明理”。他说:“汉宋所谓专经之艺,穷理之功也。……经尊而理明。”[97]无论汉儒还是宋儒,首先的工作都是穷理,要想理明就要“尊经明理”。李光地所提出的“尊经明理”说,作为一个传统意义上的理学家是难能可贵的。但应认识到,李光地所讲“尊经”并不是要把经书放置在义理之上,“尊经”只是一个方法论的手段,尊经的根本目的还是穷理,因此他说:“读书以穷经为本,以明理为至,穷经所以明理也。”[98]

首先,李光地强调治学要读经。他引朱熹的话说:“为学之道,莫先于穷理,穷理之要,必在于读书。”[99]李光地所说的读书是指读经书,他认为“该看经书,讲道理,诗文只是晓得写意罢了”[100]。他本人在读经上用力颇深,“年十四读五经完”,十五岁“四书五经全完,重读之”。[101]即便在遭遇三藩之乱时也没有忘记读经,他曾对康熙皇帝说:“臣逃乱空山之中,仅以十三经自随。”[102]李光地的读经观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周围人,如他的四弟李光坡“读十三经亦卅余年,无一日辍”[103],“将十三经一年一遍温,认真读,不敢忘”[104]。他更告诫儿子李钟伦读书“须以经书道理为根柢”[105]。李光地认为读经不要贪多,并不是要精通所有经典,而是选择一部精读。他说:“只要实在通一经,便有些为己之意。要通一经,须将那一经注疏细看。”[106]“六经则或且穷一经,务令透彻,随人资性,以渐兼通。若贪多泛渉,则又徒为徇名,而无益于得也。”[107]

其次,在读经的具体选择上,他还认为六经并不适合初学者,初学者要想登经学之堂奥应从理学入手,由理学转入经学,理学是经学门户。李光地把治学分为三个层次:首读濂洛关闽之书,再由濂洛关闽之书转入四书的学习,最后读六经。他说:

六经之规模宏阔而辞义简奥,故必以《学》《庸》《语》《孟》为之阶梯。……必以濂、洛、关、闽为之门户。[108]

又说:

由濂洛关闽之书,以进于四子,由《学》《庸》《语》《孟》之道,以达于六经。《学》《庸》《语》《孟》,濂、洛、关、闽,不可一日而不精思熟讲者。[109]

李光地提倡初学者应从四子、四书入手再转入六经的学习,把理学作为经学的门户,表现出他希望汇通理学与经学的思想,认为二者并不是泾渭分明,而是浑然一体。

再次,李光地认为六经应该保留原貌,他对于朱熹补《大学》“格物致知”一章并不认同,认为古本《大学》更符合圣人之意。他说:(www.xing528.com)

《大学》旧本,自二程子各有更定,朱子因之又加密焉,订为今本。然五百年来,不独持异议者不允,自金华诸子、元叶丞相、明方学士,以至蔡虚斋、林次崖数公,皆恪守朱学,而群疑朋兴,递有窜动。所不能泯然于学者之心,补传其最也。[110]

自南宋以来,朱熹对于古本《大学》的改订就引起学者很大的争议,不仅是陆王学派,就连程朱学派也有学者对朱熹增补格物致知传文存有异见。李光地对朱熹不满的态度是跃然纸上的,“所不能泯然于学者之心,补传其最也”。

最后,“穷经明理”是治学的最终目标。他说:“三代之道,存于今者,书耳。经书所言,皆当日行事之实也。其有格之于事而不成,推之于道而不合,非经之过,其无乃求之者失其理与?”[111]李光地指出如果明经而不求理,那么最终会在具体实践中与事实不相吻合。李光地虽然更强调明理,但要明理只有穷经,穷经是明理的必然途径。

李光地肯定了经学的义理价值,又希望通过尊经以明理。他所寻求的内在理路不仅与明末清初唱为同调,也与乾嘉学派的论述不谋而合。乾嘉学派的代表人物戴震说:“治经先考字义,次通文理,志存闻道,必空所依傍。”[112]“仆自十七岁时,有志闻道,谓非求之六经、孔、孟不得,非从事于字义、制度、名物,无由以通其语言。”[113]戴震把“闻道”定为治学的最终目标,而字义、制度、名物等事只是手段而已。惠栋说:“经之义存乎训,识字审音,乃知其义。”[114]钱大昕说:“尝谓六经者,圣人之言。因其言以求其义,则必自诂训始。”[115]“穷经者必通训诂,训诂明而后知义理之趣。”[116]惠栋强调“经之义”。钱大昕认为六经中有圣人之言,而审音、训诂也是为了求义。王鸣盛说:“经以明道,而求道者不必空执义理以求之也,但当正文字、辨音读、释训诂、通传注,则义理自见而道在其中矣。”[117]王鸣盛也把“经以明道”放于首位。由此可见,“经以明道”说是从明末清初一直延续下来的,它也是清代经学发展的一条重要的线索。

在李光地眼中,尊经与明理并不矛盾,义理与训诂可以共存,汉学、宋学并不是水火不容。他认为不仅仅“理”属于道的范畴,文字训诂也属于道的范畴,“尊德性”离不开“道问学”。他说:“夫书史、文字,记诵见闻,不可去也。书史、文字,无非道也。记诵、见闻,无非心也。古之人不曰观理,曰博文;不曰求道,曰格物。博学然后笃志,切问然后近思,离经然后辨志。”[118]他认为经学何必分汉、宋,二者皆有利于阐释圣学。李光地高度评价《礼记》郑玄注,他说:“《礼记》陈㵆注,自然不如郑康成。”“今折中而存之,归于发明圣经。”[119]

他指出福建学术的一大特点即重视训诂,得“汉儒遗意”,从蔡清开始,福建经学对于义理、训诂二者并不偏废。李光地认为自己也继承了汉学。他说:“虚斋先生崛起温陵,首以穷经析理为事,非孔孟之书不读,非程朱之说不讲,其于传注也,句谈而字议,务得朱子当日所发明之精意。……吾闽之学,独得汉儒遗意。明章句,谨训诂,专门授业,终身不背其师言者,汉儒之学也。……地窃不自量,方将以山林余暇,与同志之士,诵乡先生之遗书,蹈前修之典刑,庶几《那》与卒章之志。”[120]

清初一些理学家也认可李光地汇通汉宋的看法,陆陇其说:“尝谓圣门之学虽一以贯之,未有不从多闻多见入者,欲求圣学,断不能舍经史。”[121]汤斌说:“汉儒之学……得圣人之博,宋自周程张邵……其学也得圣人之约,合二者而一之,然后得圣人之全经。”[122]可见,如果把清初理学家仅仅看作空谈道德仁义之士,就恰恰忽略了他们学术的另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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