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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在套子里的人》:荒诞与深刻,助你解读高中语文经典篇目

时间:2023-08-10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一篇是他24岁写成的《变色龙》,一篇是《装在套子里的人》。《装在套子里的人》塑造的也是希腊文教师别里科夫这样一个小人物,与《变色龙》相比,在写法和表现现实两方面,可供挖掘和思索的东西更多一些。我们且来看看《装在套子里的人》的荒诞。总之,这人总想把自己包在壳子里,仿佛要为自己制造一个套子,好隔绝人世,不受外界影响。他是一个各个方面都“装在套子里的人”:别里科夫把他的思想也极力藏在一个套子里。

《装在套子里的人》:荒诞与深刻,助你解读高中语文经典篇目

契诃夫是世界级的文学艺术大师,他有两个短篇入选中学语文课本。一篇是他24岁写成的《变色龙》,一篇是《装在套子里的人》。这两篇作品具有鲜明的艺术特色,善于借助塑造小人物形象讽刺和揭示令人深思的现实人生

《变色龙》的基本情节集中在警官奥楚蔑洛夫处理一起狗咬人事件上,情节铺展过程中,作者巧妙以狗主人的不断变化夸张化地制造了情节波动,刻画了人物的“善变”,讽刺“人就像权贵的一条狗”和“普通人不如有权势的人的狗”的现象。《装在套子里的人》塑造的也是希腊文教师别里科夫这样一个小人物,与《变色龙》相比,在写法和表现现实两方面,可供挖掘和思索的东西更多一些。

艺术家是了解生活真相的人。为了提供给读者更好感知现实、思悟生活的“凭据”,高明作家并不会拘泥于忠实、逼真地记述或描绘生活表象,而是往往采用变形、夸张的手法,在荒唐与怪诞中显出深刻来。我们且来看看《装在套子里的人》的荒诞。

我的同事希腊文教师别里科夫两个月前才在我们城里去世。您一定听说过他。

“两个月前才在我们城里去世”,这叙述语调!为什么一个同事的去世是“才”去世呢?怎么会有这种“巴不得他早死、可他死得是这样迟”的心理呢?不正常吧?而人们为什么“一定听说过他”?一个教希腊文的教师,小人物,会有这样的名头?是不是不正常?

他也真怪,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也穿上雨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着暖和的棉大衣。他总是把雨伞装在套子里,把表放在一个灰色的鹿皮套子里;就连那削铅笔的小刀也是装在一个小套子里的。他的脸也好像蒙着套子,因为他老是把它藏在竖起的衣领里。他戴黑眼镜,穿羊毛衫,用棉花堵住耳朵眼。他一坐上马车,总要叫马车夫支起车篷。总之,这人总想把自己包在壳子里,仿佛要为自己制造一个套子,好隔绝人世,不受外界影响。

一上场,他就是个“怪人”,一个完全不“现实”的形象。生活中也许有外形和习惯上比较爱“封装”自己的“另类”,但不至于如别里科夫这般怪异,“即使在最晴朗的日子,也穿上雨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着暖和的棉大衣”,还有呢:

现实生活刺激他,惊吓他,老是闹得他六神不安。也许为了替自己的胆怯、自己对现实的憎恶辩护吧,他老是歌颂过去,歌颂那些从没存在过的东西;事实上他所教的古代语言,对他来说,也就是雨鞋和雨伞,使他借此躲避现实生活。

——这是一个多么不正常的形象啊!

他是一个各个方面都“装在套子里的人”:

别里科夫把他的思想也极力藏在一个套子里。只有政府的告示和报纸上的文章,其中规定着禁止什么,他才觉得一清二楚。看到有个告示禁止中学学生在晚上九点钟以后到街上去,他就觉得又清楚又明白:这种事是禁止的,好,这就行了。但是他觉着在官方的批准或者默许里面,老是包藏着使人怀疑的成分,包藏着隐隐约约、还没充分说出来的成分。每逢经过当局批准,城里开了一个戏剧俱乐部,或者阅览室,或者茶馆,他总要摇摇头,低声说:

“当然,行是行的,这固然很好,可是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

他的乖顺异乎寻常,行事的标准与常人比简直有些匪夷所思。现实生活里“良民大大地有”,绝大多数人都会遵奉基本的各种行为规范。但是,像他一样“只有政府的告示和报纸上的文章,其中规定着禁止什么,他才觉得一清二楚”,即使“在官方的批准或者默许里面,老是包藏着使人怀疑的成分,包藏着隐隐约约、还没充分说出来的成分”,唯禁是从,始终心存疑虑,这就不是正常的遵纪守法讲规矩守纪律了!他的品牌性台词——“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便是他只懂得践行“禁令”,自觉接受控制、甘愿被虐的特殊心理的表达。这种变异了的内心状态向外辐射,就成了一种荒唐的视角或情感倾向:

凡是违背法令、脱离常规、不合规矩的事,虽然看来跟他毫不相干,却惹得他闷闷不乐。要是他的一个同事到教堂参加祈祷式①去迟了,或者要是他听到流言,说是中学的学生闹出了乱子,他总是心慌得很,一个劲儿地说:千万别闹出什么乱子。在教务会议上,他那种慎重,那种多疑,那种纯粹套子式的论调,简直压得我们透不出气。他说什么不管男子中学里也好,女子中学里也好,年轻人都不安分,教室里闹闹吵吵——唉,只求这种事别传到当局的耳朵里去才好,只求不出什么乱子才好。

他还拥有“超能力”,他弱不禁风,是一名普通的教师,但他“威力无穷”,能量“爆表”:

他认为如果把二年级的彼得洛夫和四年级的叶果洛夫开除,那才妥当。您猜怎么着?他凭他那种唉声叹气,他那种垂头丧气,和他那苍白的小脸上的眼镜,降服了我们,我们只好让步,减低彼得洛夫和叶果洛夫的品行分数,把他们禁闭起来,到后来把他俩开除了事。

我们教师们都怕他。

这个老穿着雨鞋、拿着雨伞的小人物,却把整个中学辖制了足足十五年!可是光辖制中学算得了什么?全城都受着他辖制呢!我们这儿的太太们到礼拜六不办家庭戏剧晚会,因为怕他听见;教士们当着他的面不敢吃荤,也不敢打牌。在别里科夫这类人的影响下,全城的人战战兢兢地生活了十年到十五年,什么事都怕。他们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写信,不敢交朋友,不敢看书,不敢周济穷人,不敢教人念书写字……

一个中学的语言老师能搞得全校教师怕他,全城的妇女不“追剧”,教士们个个变成真正清修、不食人间烟火的圣徒,使全城的人生活得提心吊胆,生活失去了常态。这正常吗?就凭他?如此厉害?

怪异吧?不可思议吧?荒诞不经吧?

别里科夫个人生活空间里的状态也是那样的不正常:

他的卧室挺小,活像一只箱子,床上挂着帐子。他一上床,就拉过被子来蒙上脑袋。房里又热又闷,风推着关紧的门,炉子里嗡嗡地叫,厨房里传来叹息声——不祥的叹息声……他躺在被子底下,战战兢兢,深怕会出什么事,深怕小贼溜进来。他通宵做噩梦,到早晨我们一块儿到学校去的时候,他没精打采,脸色苍白。他所去的那个挤满了人的学校,分明使得他满心害怕和憎恶;跟我并排走路,对他那么一个性情孤僻的人来说,显然也是苦事。

作者夸张地描画和概述了别里科夫的超常形象后,创编了“恋爱”的故事情节来具体而微地展露这个人物的“荒诞”。“恋爱”由几个情节片段组成,首先是“漫画风波”:

有一个新的史地教员,一个原籍乌克兰,名叫密哈益·沙维奇·柯瓦连科的人,派到我们学校里来了。他是带着他姐姐华连卡一起来的。后来,由于校长太太的尽力撮合,华连卡开始对我们的别里科夫明白地表示好感了。在恋爱方面,特别是在婚姻方面,怂恿总要起很大的作用的。人人——他的同事和同事的太太们——开始向别里科夫游说:他应当结婚。

于是别里科夫“昏了头,决定结婚了”。发生了个小插曲:

有个促狭鬼画了一张漫画,画着别里科夫打了雨伞,穿了雨鞋,卷起裤腿,正在走路,臂弯里挽着华连卡;下面缀着一个题名:“恋爱中的anthropos②。”您知道,那神态画得像极了。那位画家一定画了不止一夜,因为男子中学和女子中学里的教师们、神学校的教师们、衙门里的官儿,全接到一份。别里科夫也接到一份。

这似乎不是什么严重现象,促狭鬼的搞笑之作,无伤大雅,没有伤及人格、损害荣誉、曝光隐私,一笑了之,置之不理,听之任之,随他去吧。然而:

这幅漫画弄得他难堪极了。

他脸色发青,比乌云还要阴沉。

“天下竟有这么歹毒的坏人!”他说,他的嘴唇发抖了。

他对柯瓦连科说:

“我上您这儿来,是为要了却我的一桩心事。我烦恼得很,烦恼得很。有个不怀好意的家伙画了一张荒唐的漫画,画的是我和另一个跟您和我都有密切关系的人。我认为我有责任向您保证我跟这事没一点关系。……我没有做出什么事来该得到这样的讥诮——刚好相反,我的举动素来在各方面都称得起是正人君子。”

这反应是不是很反常?竟然“烦恼得很,烦恼得很”。他准备与人家结婚,因为这一张开玩笑的画,却要鲜明地撇清关系:“我跟这事没一点关系”!这张画,是事关自己人品形象的不可接受的“讥诮”了?!(www.xing528.com)

别里科夫“伤自尊了”,他那颗“小心脏”受不了一张画的惊吓。

我们无法感知他那与众不同的“自尊”了吧?!

再来看“骑自行车事件”:

柯瓦连科骑着自行车来了,他的后面,华连卡也骑着自行车来了,涨红了脸,筋疲力尽,可是快活,兴高采烈。

“我们先走一步!”她嚷道。“多可爱的天气!多可爱,可爱得要命!”

他俩走远,不见了。别里科夫脸色从发青变成发白。他站住,瞧着我。……

“这是怎么回事?或者,也许我的眼睛骗了我?难道中学教师和小姐骑自行车还成体统吗?”

“可是这怎么行?”他叫起来,看见我平心静气,觉得奇怪,“您在说什么呀?”

他似乎心里乱得很,不肯再往前走,回家去了。

第二天他老是心神不定地搓手,打哆嗦;从他的脸色分明看得出来他病了。还没到放学的时候,他就走了,这在他还是生平第一回呢。他没吃午饭。

“另外我有件事情要跟您谈一谈。我在这儿做了多年的事,您最近才来;既然我是一个比您年纪大的同事,我就认为我有责任给您进一个忠告。您骑自行车,这种消遣,对青年的教育者来说,是绝对不合宜的!”

“难道这还用解释吗,密哈益·沙维奇?难道这不是理所当然吗?如果教师骑自行车,那还能希望学生做出什么好事来?他们所能做的就只有倒过来,用脑袋走路了!既然政府还没有发出通告,允许做这种事,那就做不得。昨天我吓坏了!我一看见您的姐姐,眼前就变得一片漆黑。一位小姐,或者一个姑娘,却骑自行车——这太可怕了!”

“我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忠告您,密哈益·沙维奇。您是青年人,您前途远大,您的举动得十分十分小心才成;您却这么马马虎虎,唉,这么马马虎虎!您穿着绣花衬衫出门,人家经常看见您在大街上拿着书走来走去;现在呢,又骑什么自行车。校长会听说您和您姐姐骑自行车的,然后,这事又会传到督学的耳朵里……这还会有好下场吗?”

别里科夫脸色苍白,站起来。

“您用这种口吻跟我讲话,那我不能再讲下去了。”他说,“我请求您在我面前谈到上司的时候不要这样说话;您对上司应当尊敬才对。”

“只是我得跟您预先声明一下:说不定有人偷听了我们的谈话了,为了避免我们的谈话被人家误解以致闹出什么乱子起见,我得把我们的谈话内容报告校长——把大意说明一下。我不能不这样做。”

这逻辑,这论调,“呜呼!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中学教师骑自行车难道是败德毁行之举吗?教师骑自行车,必然会严重误导学生的走路方式?一个姑娘骑自行车,“吓死宝宝了”——别里科夫“眼前一片漆黑”。教师不能“穿着绣花衬衫出门”,也不能“在大街上拿着书走来走去”,还语重心长俨然长者,“您的举动得十分十分小心才成;您却这么马马虎虎,唉,这么马马虎虎!”

谁能理解如此怪诞的思考方式呢?

别里科夫激怒了科瓦连科,他被推下了楼梯,然而他“耐摔”,“别里科夫就连同他的雨鞋一齐乒乒乓乓地滚下楼去。楼梯又高又陡,不过他滚到楼下却安然无恙,站起来,摸了摸鼻子,看了看他的眼镜碎了没有”。这里,发生了第三个片段——“致命的笑声”:

可是,他滚下楼的时候,偏巧华连卡回来了,带着两位女士。她们站在楼下,怔住了。这在别里科夫却比任何事情都可怕。我相信他情愿摔断脖子和两条腿,也不愿意成为别人取笑的对象。是啊,这样一来,全城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还会传到校长耳朵里去,还会传到督学耳朵里去。哎呀,不定会闹出什么乱子!说不定又会有一张漫画,到头来弄得他奉命退休吧。

等到他站起来,华连卡才认出是他。她瞧着他那滑稽的脸相,他那揉皱的大衣,他那雨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他是一不小心摔下来的,就忍不住纵声大笑,笑声在整个房子里响着:

“哈哈哈!”

这响亮而清脆的“哈哈哈”就此结束了一切事情:结束了预想中的婚事,结束了别里科夫的人间生活。他没听见华连卡说什么话,他什么也没有看见。一到家,他第一件事就是从桌子上撤去华连卡的照片;然后他上了床,从此再也没起过床。

笑声是华连卡“瞧着他那滑稽的脸相,他那揉皱的大衣,他那雨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以为他是一不小心摔下来的”发出的,很纯粹,没有恶意取笑嘲弄的因素。然而从楼上被推着摔下楼梯都完好无损的别里科夫,却被一阵笑声结果了性命。真是不可理喻的荒诞!

一幅画“伤自尊了”,年轻人骑自行车“吓死宝宝了”,一串无恶意的笑声“送命”。“恋爱”里的别里科夫,其言语行动、心理认识、思维情感的荒唐怪诞确实令人“也是醉了”。

作者意在塑造这么一个“怪物”,引发我们的厌弃和嘲笑吗?

过了一个月,别里科夫死了。我们都去送葬。

我们要老实说:埋葬别里科夫那样的人,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我们从墓园回去的时候,露出忧郁和谦虚的脸相;谁也不肯露出快活的感情。——像那样的感情,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做小孩子的时候,遇到大人不在家,我们到花园里去跑一两个钟头,享受完全自由的时候,才经历过。

我们高高兴兴地从墓园回家。可是一个礼拜还没有过完,生活又恢复旧样子,跟先前一样郁闷、无聊、乱糟糟了。局面并没有好一点。实在,虽然我们埋葬了别里科夫,可是这种装在套子里的人,却还有许多,将来也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这个“僵尸”一样的形象,他的一生被禁锢和束缚,自身是那样卑微,我们看着他可笑、可厌甚至可恶的表现时,难道没有发现这完全是个“可怜虫”“牺牲品”,心理没有涌上一丝悲悯,觉得他可怜?然而,我们也觉得可怕:“在别里科夫这类人的影响下,全城的人战战兢兢地生活了十年到十五年,什么事都怕。他们不敢大声说话,不敢写信,不敢交朋友,不敢看书,不敢周济穷人,不敢教人念书写字……”,“虽然我们埋葬了别里科夫,可是这种装在套子里的人,却还有许多,将来也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别里科夫这个故意变形、夸张出的怪诞形象,深刻象征着顽固盘踞、强大渗透在生活中的一种思想、势力或生活方式、现实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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