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碑文是今年五月间宣武区政府委托我起草的，当时已经讲明，实际字数不能超过500。现在碑文已刻了出来，只有386字，这是许多同志特别是市委领导同志反复进行修改的结果。
记得五月底我把最初的定稿（这大约已是第五稿了）送到区里审查时，碑文第一段的文字已经跟现在的差不多了，但在“蓟城”一句下边还有这么几句：“其地西接太行，东望榆关；南临滹沱，北枕燕山。”有几位同志曾经提出，这几句可以用来形容北京的地理环境，但不宜用来形容滨河公园这个弹丸之地。可我想，写这类文章总得虚实相济，稍事夸张，更显得气势雄伟；再说，全文既用了骈散结合的句型，删掉这几句，读起来就不怎么铿锵有声了。直到送审前夕，依然举棋不定，于是涂了又写，写了又涂。最后到了区委办公室，还是区委领导人帮我下决心涂掉了它。这样全文就剩下了435字。
打印稿在区里广泛地征求意见后，领导同志提出还可写得短一点儿。这时已过了半个多月，头脑清醒些了，因为我起草前看过公园的设计图，总想在景色上多做点儿文章，所以送审稿里甚至列出了十几种花名，于是我遵照领导同志的指示把这些都删掉。但“风清气爽”下边还有这么几句硬是舍不得删，这就是：“仰则绿盖无际，云霞成锦；俯则碧水长流，芳草如茵。”这几句是后来第一次送市委审查时被删掉的。据说，市委领导同志为改此文，曾亲自到工地去视察过，而且改了两次。我当时没说什么，但心里总觉得可惜。现在看来，文中既已提到“铺草”“绿林”“柳岸”等，加上这几句确实显得多余。
有些字也删得好。例如全文第一句原作“北京广安门外护城河西侧”，是个很长的句子，我也觉得别扭，可又不能不这样写；后来市委领导同志把它改为“北京广安门外，护城河西”。删去一个“侧”字，加了一个标点，变成很好的骈句，显得摇曳生姿。(www.xing528.com)
鲁迅说过，写文章应“竭力将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这的确是千古不易的真理。这篇碑文的精练、生动处，应当归功于同志们特别是领导同志的反复修改，而它的缺点倒是要由我来负责的。
原载《读写知识》第83期，1984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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