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导学生写记叙文、议论文,从审题立意、选材布局直到语言技巧,要讲的东西越来越多,目的是希望学生能写出漂亮的文章,这样做也有好处;可是一到应用文,如日记、书信、总结之类,便觉得没有什么好讲的了。这也难怪,书信、总结之类的东西注重实用,一般都不太讲究文饰,高雅气少一点,自然不合某些人的脾胃。但这样讲下去,写作训练就会离实际需要越来越远。
这种情形的发生并不偶然。“以文章取士”的科举制度在我国搞了一千多年,并不大注重实用。而欣赏奇文的癖好代代相传,至于这奇文有何实际用途,则往往无暇过问。这影响至今还依然存在。试看每年高考、中考,“状元”们的文章或私下传抄,或见于报刊,总要热闹一阵子。这固足以引起我们的自豪,也有“取法乎上”的意思。但由于人们并不了解“状元”们何以能写出如此漂亮的文章,只是就文论文,指出它的几大优点,因而竞相模仿的,结果往往走上形式主义的道路。例如立意高超,自然是这些文章的一大特点,足以发人深思,有些人有感于此,便拿来几个作文题,让学生挖空心思地“立”起“意”来——殊不知“意翻空而易奇,言征实而难巧”,待到文章写成,不仅高超的立意不见,连话也讲得不通了。又如,有人看到“状元”们善于旁征博引,文辞颇壮,于是印了许多名言、警句叫学生去背。在这种风气影响下,实用文体——包括应用文、说明文,自然成了“壮夫不为”的“雕虫小技”了。
这样说,绝没有把文章的欣赏价值和实用价值截然分开的意思。在精神文明日益发达的现代社会,欣赏正逐渐变成人们的普遍需要,实用的东西也要带上点审美情趣。但单就写文章而言,能写出供欣赏的文章的人毕竟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学写作主要是为了实用,即为了满足工作、学习和生活的实际需要。人们走上工作岗位以后,恐怕很少有闲情逸致去写什么“言之无文,行而不远”或“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类的文章。因此,中学生的写作训练,还得从实用出发,从命题、批改、评定成绩到讲评,都要考虑到学生将来的需要。但这也并不意味着一个劲儿地讲应用文;任何一种文体都是社会需要的产物,都有其实用价值,中学生应掌握的主要文体仍然是记叙文和议论文。关键在于教师的指导思想。(www.xing528.com)
长期以来,在部分教师中间形成了一种固定的观点:立意必高超,材料必典型,文辞必华丽。这“三必”,都是正确的理论,但只可施于个别学生而不可用于全体。对全体学生来说,能就一个实际问题,运用已经占有的材料,清楚地说明自己的看法,这就够了。至于文饰,则不论练习哪一种文体,都是应该讲的。“文”和“质”是统一体,没有文饰,则“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但绝不是片面地追求辞藻华丽,要在“言以足志,文以足言”的前提下来讲,这样才有写通的希望。
原载1984年11月22日《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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