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题作文是传统的作文训练方式，其优点是能使学生受到字词句篇的综合训练，从而提高连贯表达的能力；其缺点则是容易把写作方法变成某种僵硬的公式，束缚学生的创造性。最近几年，有不少教师致力于改进这一训练方式的尝试，并取得了可喜的成就；但也有一些教师实行“对路训练”，发展了“命题作文”缺点的一面。
所谓“对路训练”，就是眼睛死盯着招生考试的作文试题，绞尽心血，以猎取高分。在平时，往往是命题之后先念一篇“范文”，再据此提出要求，名曰“启发”，实则示意学生照此办理，鼓励抄袭；临考，或提供各种“典型材料”，或抄录若干精辟语句，或示以篇章大略，或代拟全文中心，甚至猜题押题，大讲考场秘诀。还有些学校连作文题也要对外保密，其意不在藏拙，而是把它当作“锦囊妙计”，唯恐别人“利益均沾”。因此，一个班五十来篇作文写法雷同的事，在历年招生考试中均有所发现，从而成为命题作文的危机。
这样来训练学生，名曰“对路”，其实根本“不对路”。文章是客观事物的反映，必须使所写事物如在眼前，而思维也随之活跃起来，才会产生写作的愿望；循此继进，才会进一步考虑语言表达的问题。命题作文虽属相题行文，也同样受这一规律的支配。因此，写作指导的任务，首先要使学生觉得有内容可写，其次才是教给方法。方法在一定的条件下，可以影响内容，但它毕竟是第二位的东西。抽象地讲方法就不怎么好，把方法绝对化更为有害，鲁迅就从来不相信有什么“作文秘诀”。如果学生在作文课上，还没有想好写什么，走上“思路”，就先被开头、点题、描写、结尾之类的“妙方”束缚住了，哪里还有生动活泼可言？(www.xing528.com)
叶圣陶早在六十多年前就曾说过：“苟题意所含非学生所克胜，勉强成篇，此于其兴味及推理力摧残殊甚。”这话至今仍切中时弊，而且说得一点也不过分。看看现在学生的习作，“勉强成篇”之多，实在惊人，由此不难想见学生的“兴味”（写作的欲望）和“推理力”（思维能力）被摧残到何种程度了！这种情形的产生不能归咎于招生考试有命题作文一项，而应归咎于上述简单化的指导方式。因为即使取消招生考试或考试中取消命题作文，只要仍用上述方式来训练学生，其结果也是一样的。与此相反，从培养学生的写作能力出发，注重思路训练，细心指导学生观察生活和阅读课外读物，启发他们思考问题，并带领他们进行讨论，在写作训练中又善于因材施教，采用各种灵活的方式，这样培养出来的学生，在招生考试中同样能得高分，而这样的高分是不会“带水分”的。
原载1984年4月27日《光明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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